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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原本在岑木晓的鼓励下,小默已经对生活产生了一些勇气,但就在那个晚上,他的继母又出现了。

一张猩红的嘴映衬在妆容过于浓厚的脸上,身上的劣质香水刺鼻难闻。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裙摆摇曳,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鬼。脚上踩着的是同样殷红的细跟鞋,曼妙生姿的脚步下是空洞而乏冷的叩击。

见到来人,小默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他不断地后退再后退,直到白色的背心蹭到了墙面,他依旧没有停下。缓慢蹲下身子熟悉地形成一个防御的姿势,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是狠戾的毒打以及层出不穷的恶言。

刚刚燃起的种子又熄灭了。

他心中的种子死了、枯萎了,只是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为它哭泣。

之后的几天小默一直沉迷于游戏,他在游戏上耗费的时间越来越长,没日没夜地消耗时间,就像个无底黑洞,他越来越无法自拔,也完全体会不到饥饿。

当一个人的生命已经再无期盼的时候,一切生理的机能仿佛也停止了。

那天是一个低气压的夜晚,小默难得下了游戏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他神情呆滞地看着对面花白的墙年,目光浅浅下滑至昏暗的地面。冰冷的水泥地泛着黝黑的光,就像他无望的人生。耳边又传来了高跟鞋尖细的敲击声,他这次没有躲闪,神色平静地打开了门,瞪大眼睛迎接着如厉鬼般恐怖女人的到来。

一边在遭受凌虐,小默一边想,她也被生活摧残得够呛,完全看不出以前美好的样子。被推倒在地的少年喉头发出了一阵轻笑,你看,没有谁比谁好过。他们都像污泥一样,滚落来滚落去都一身脏,同样污浊不堪,同样被人耻笑。

他的内心止不住想:这个糟糕的失败大人也只有在自己这里才能讨到一点便宜,发泄自己的窘迫以及无处排遣的压力,依靠着虐待自己来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这人生病了,但他自己又何尝正常健康呢?

心碎裂了,他们都一样。

女人听到了小默的轻笑声,面孔一点点更为狰狞,她用细跟踹着小默蜷缩起来的身躯,击打声不绝于耳,恶毒的言词愈演愈烈,与此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恼人的血腥气。

小默的喉口腥甜,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脑子里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就好像一头猛兽被关在了笼子里、如今想要冲破牢笼的束缚一般,小默闭上眼睛放任那阴暗的念头游走于脑海间。

他明明比这个女人有力气,为什么不反击?他明明可以不再忍受如此非人的待遇,为什么不抵抗?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连累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可是如今死死掐着他喉咙的女人哪里值得他怜悯?

在生命慢慢逝去的同时,小默猛地从地上翻了个身,用尽全力推了那女人一把。

很微弱的闷哼声在这方小小的简陋屋子里响起,小默没有察觉到一条生命正在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流逝。等了半天地上的女人都没有反应,这时小默才想起开灯去看他继母的情况。

只见她倒下去的地方流出了大片的血迹,那些血就像有生命似的朝小默的脚边流淌着,他的鞋子上沾染了一点污浊的猩红血液。小默就像傻了一样,及后他声嘶力竭地尖叫。

他踏着血液缓慢移动到还睁着眼睛的女人身侧,犹豫着不敢动弹。站了很久,他都没看到地上的人眨眼,他这才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发现这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小默受到了惊吓,他踉跄着倒在了鲜血里,手上脚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污,那些红色的污渍如同印迹,留在他的身上、侵入他的血管,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走到电脑前给岑木晓留言。

靠着极强的意志力打完这几句话,他拿起电话,报了警。

在等待警察来的同时,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天台那面雪白的墙根处,等待着自己的处决。

他仿佛听到远方的枪响,那枚子弹重重打在了他的左心房,宣告着他的不治而亡。

原本小默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只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绝望的时刻遇到岑木晓,那个曾经给了他一线希望的大哥哥。

于是前路不再黑暗,他哆嗦着迈开步子,随着指引的方向,走出一片黑雾缭绕的沼泽。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了笔录,不过当场听小默重新讲述那段不堪的回忆时,岑木晓依旧心有余悸,他难以忘怀自己在现场看到的那一幕,那一副画面后遗症强劲。

一个少年,脆弱又无助地蹲坐在墙角,身上的污渍将他污染,可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那充满绝望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盏灯光,渺小而微弱。

姜高辰听了描述内心也颇有波动,只不过他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化身为冷血的机器,手上执行着工作,一边听小默的描述,一边与手上警方给的笔录做对比,查看着遗漏的细节,补充没有记录全面的缺漏。整合了一下自己手边的资料,补充了一部分的事实,他顺便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建议。

在这种时候,姜高辰远比岑木晓冷静,他分析着小默的每一个举措、措辞以及动作,结合着他的神情,重点勾画了几句阐述,并罗列出了几个可以让法官和陪审团动容的要点,并再三向小默确认了他的陈述是否属实。

整个确认的过程漫长而压抑,姜高辰的复述没有任何起伏,但说出口的话却化作血淋淋的伤口。小默的这个案子争议很大,舆论导向也是两级分化严重,具体要定什么罪必须严谨再三。要能服众,还要有实施空间。如果姜高辰不谨慎一点,也很容易被对方钻空子。

一场询问结束,双方皆是筋疲力尽。岑木晓也在小默的描述中获得了关于《无限追击》的信息,只是他现在不能将这个底牌亮出来,这时候姜高辰推波助澜了一把。

姜高辰看似无意地问道:“你在案发前几天每天在《无限追击》的时间都超过十五个小时,对吗?”

小默点头承认道:“是。”

接着他问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在你与被害者发生矛盾时,原本都消极应对的你在8月23日那晚是第一次产生了反抗的念头,对吗?”

“是的。”

干涩低沉的回答响起,小默当时完全没想到,他无心的一个举动会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姜高辰展现了专业的素养,又抛出一个问题:“是被害者先动手的,你是在生命遭受到了威胁后才动手反抗的,对吗?”

“是。”

一个坚定的答案让姜高辰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一直如弓弦一般紧绷的神色终于窥见了松懈,他站起身,伸出手,小默有些不明所以地握住了那只宽厚的大掌。

姜高辰含蓄地建议道:“希望在法庭上,你也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回答时也要像今天这样肯定确证,不要有任何的犹豫。”

“好!”

小默铿锵有力地给出了承诺。

姜高辰满意地点了点头,简单概述道:“好了,今天的调查到底为止,根据手上所有的资料,我会进行专业的判定,你的案件比较复杂,我还要回去汇报你的具体情况,讨论一下案情,之后我还会再来见你几次,讨论一些细节。最后惯例问一句,对你犯罪的事实可否有异议?”

证据确凿,小默没有办法否认自己的行为。

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有。”

姜高辰颔首道:“你的遭遇值得人同情,但行事也冲动草率。不过念在你主动投案自首这点来看,你是有悔过之意的。”

小默的眼眶重新湿润了起来,他不知所措,有些事实摊开来讲他还是措手不及的。到底是半大的孩子,装不来深沉老练,他惊慌着想寻求岑木晓的帮助,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回答。

“没事的,这是流程中的一个环节。”岑木晓补充道。

听了这话,小默才松了一口气,搁置下了紧张的情绪。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能赢得战役。”

说完这句话后,岑木晓捅了捅一旁默不作声的姜高辰。

“嗯,要注意精神面貌,争取给法官和陪审团留下一个好印象。”

姜高辰刻板地给予补充,算是提醒。

闻言岑木晓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要让姜高辰表现出和煦大概是不可能了,不过从姜高辰的状况看来,他对小默的事情还是极为重视的。

他在心里腹诽:阿辰可真是不苟言笑,也不知道他日常是如何和许风隐相处的!

不过小默并没有被姜高辰冷然的态度吓到,反而鞠了一个躬,真诚地对他们两人道谢:“谢谢姜检,谢谢哥!”

听着小默改变的称呼,岑木晓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孤儿院,那时候有一对小萝卜头冲着自己叫“哥”。

出了少管所,岑木晓还在走神,一旁的姜高辰挑着眉冷不丁来了句:“在想什么呢,岑哥?”

听到这身不寻常的称呼,岑木晓郁闷地看了姜高辰一眼,他知道这人是在眼红自己与小默关系密切。

“谁让你一直板着张脸,鬼见愁似的。”岑木晓挤兑着他的好友。

姜高辰眨了眨眼睛,冷言冷语道:“我当然不如岑哥你亲切,姜某人受教了。”

世风日下,连姜高辰也学会落井下石了。岑木晓觉得好气又好笑,同时踏着轻松的步伐,敲了姜冰山一顿晚餐。

周一的早晨,岑木晓刚停好车准备往电梯走去,乔翘就迎面朝他打了声招呼。

“岑哥,早啊!”听到了这个不合适领的称呼,岑木晓黑着脸点了下头。

他阴沉地问了句:“小乔,我有没有说过在局里别这么叫我?”

这个问题令乔翘头皮发麻,阴沉的空气如同锋利的白刃迎面向自己刺来。

能屈能伸的乔女将毫不犹豫地认了错。

“叫顺口了,副队,我错了!”

吐了吐舌头,乔翘在心里跟了句:下次我还敢!

岑木晓心累地按了按额角,疲惫道:“这称呼都被你叫成黑称了。”

“哪有!我们家英明神武的副队怎么可能有黑称!”

麻溜地拍着马屁,乔翘感叹自己躲过一劫。

心有余悸之余,岑木晓又开口了,吓得乔翘如惊弓之鸟一样,差点蹦跶起来,原地去世。

“你重新整理一份林喻默的时间资料给我,我让姜捡发邮件给你了。尽量上午处理完,我下午要用。”

一听是公事,乔翘紧张的情绪才平顺下来,她虽然没有与小默相处过,但招架不住她是个包打听,喜欢四处串个门打听情况。

她了解到这个孩子的可怜身世,也心生怜悯。

乔翘:“副队,小默会被怎么判?”

“最好的判决是被定为防卫过当,姜捡会努力说服他的上司,据理力争的,你也别太担心。”

见证了乔翘彻夜未眠地寻找资料的样子,岑木晓知道她也很关心这个孩子。

乔翘落寞地笑了下,“抱歉副队,我没帮上什么忙。”

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单薄,撼动不了太多东西。乔翘心有戚戚焉,觉得自己在关键时候还是不够格。

“不,你和小罗阻止了事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并且及时控制住了局面——悬崖勒马。这件事确实造成了轰动,但不是因为各种媒体不实的导报,而是在警方发布了申明之后。你们的行为挽回了小默的人格口碑,对后续判刑也会有帮助。这次你们做得很好!”

岑木晓肯定地说出了心里话,哪怕他们能做的事情很少,他们也竭尽所能维护了一个少年的尊严和形象,没有让他被人抨击成一个遭受心里扭曲,从而报复社会的变态杀人犯。

这已经够了。

乔翘点了点头,暗想自己今后一定会好好跟着副队,努力工作。

岑木晓瞄到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一样的乔翘,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能做的后续事情还有很多,这场硬仗我们还要打很久,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誓与副队共进退!”乔翘给岑木晓敬了一个礼,岑木晓觉得乔翘的心理建设转换得太快了,大概是因为年轻吧。

电梯门开适时打开了,门外是冷言的魏渡,乔翘见着他后表情僵了僵,眼睛瞪得圆圆的,快速跑出了电梯,一溜烟地逃走了。

看着乔翘的背影,岑木晓掩嘴偷笑,看似随意地问道:“学长,我一直想问问你到底对我的队员做了些什么,怎么她每次看到你之后,就像个受惊的兔子,逃得比谁都快?!”

魏渡大步走进了电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白目地问:“我长得很可怕吗?”

没有自知之明的魏学长取悦了岑木晓,他无辜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可能说:魏渡的脸就像一个严谨的小老头,长得不可怕,表情却很老陈。一直板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他钱一样,要想轻松与他交谈都难。

而乔翘因为有前科,所以特别惧怕气场强大的魏渡,总是展现溜之大吉神功。

“那你说她跑什么?”魏渡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小吃货那么不待见自己,懊恼地追问。

试探着开了口,岑木晓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因为怕自己被你迷住,所以先跑再说?”

“是这样的吗?”很明显,魏渡相信了岑木晓的鬼话。

只见岑木晓异常坚定地朝魏渡点了点头。

直到出电梯的时候,魏渡的表情依旧略有恍惚,岑木晓兀自好笑,连他朝魏渡挥手告别,魏渡都没注意到。

落地窗外橙金色阳光就像光线,一道道透过云层射向地面。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觉得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也许,明朗的天里会延续下去,昭示着一小节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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