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峰回路转

“传信给宫里的人，盯着宣政殿的一切举动，若是有必要……”

云蔺说到此处突然顿住了，话到了嘴边，却因为自己的理智咽了回来。.如果刚刚忍不住说了出来会是如果有必要帮着华若。这个念头让他自己下了一跳，整个心跳的都乱了。

云九立在云蔺身侧一脸疑惑，如果有必要?如果有必要做什么，公子怎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

恢复了些心智，云蔺重新开口道

“密切关注宣政殿的一举一动，有什么立刻来报，片刻不得耽误。”

幸而云九是立在云蔺身后，否则一定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云蔺眼底不自在的神情。

“是。”

云九领了命令下去准备，在云九关门的刹那，云蔺袖口下的手方才一点点松开，薄薄的汗渍已经浸了出来。

他怎么会想要去帮华若呢，华若是他的仇人啊，他已经在定州城救过她的性命了，如今的他们早已经两清。华若于他来说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所以他是不会再在意华若的，不过是关心宫里的局势发展罢了。

云蔺不断在心里找着各种借口安慰自己，窗外的风吹进来竟还带着些公主府芍药花的气息，他不耐地关门，却是心绪早乱。

“父皇，儿臣从定州城带了一个人回来，他想见见父皇。”

在所有人沉默的时候，华若再次开口道了一句，如今独孤氏的目光几乎是紧紧地盯着华若，完全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周侧的臣子巴巴地看着华若，不懂她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立在独孤氏旁边的华妍也是紧张极了。不时望向独孤氏，独孤氏此刻却没有心情管她。

“朕也很好若儿带了什么人，宣他殿吧。”

高位之的帝王噙着笑意道，眼却很难看出惊诧之色，仿佛他早知道一般。华若躬身道了一句

“是。”

华擎旁边的太监出去宣了已经在殿外等候许久的人进来，而后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向宣政殿门口看去，只见阳光落在大开的宣政殿门，一男子逆着阳光一步步往宣政殿里面走来。随着他一步步的走入，整个宣政殿都安静了下来。

华妍看清那男子的面容的时候震惊极了，或许当场的很多人都不认识那个人，可是她是见过他也认得他的。他是张扬，已经在定州城死了的张扬。

独孤氏察觉到了华妍的异样，回头去看她，只见华妍的额头都浸出了汗渍，她第一时间便料到出现的这个人不简单，现在华妍有了这样的反应，他愈发笃定了。

张扬着了一身武将盔甲，昂首一步步走入大殿，目光沉稳，如刀剑般锋利。待走到大殿央，掀袍跪下大声道

“臣定州城守将张扬叩见皇！”

雄浑的声音落在大殿之，除了高位之的帝王和下面安然立着的万凰公主，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张扬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宣政殿。三个立在华若身侧的皇子脸色都变了，如果此刻他们都还不明白华若是有备而来的话太傻了。

下一刻华擎说出口的话替所有人解答了疑问

“定州城守将张扬?朕不是听闻你死了吗?”

张扬跪直了身子，目光看着华擎回话道

“禀皇，臣没有死，定州城的一切只是臣和公主殿下合演的一出戏，目的是为了揪出当初威胁樊磊将军叛乱的人。”

张扬的话音一落，宣政殿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定州城的一切是假的?只是公主殿下和张扬合演的一出戏，那现在，他们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当初第一次见了张扬之后华若觉得张扬一定知道什么，所以派人跟了他，只是没想到在第二次宣众人前来问话的时候张扬偷偷递了暗信给她。后来张扬用了樊磊才知道的密道前来见华若，向华若说了樊磊当初的冤情，并道出了指使樊磊的那个人也用其他的法子指使了其他两州的守将，于是两人合计过后决定继续追踪张扬，看看那个人要做什么。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定州城的时候华若派人去了其他两州不动声色地搜集证据，所以那一天死在张扬宅的并不是张扬本人，而是已经安排好的。后来华若依照计划赶去，并带去了大批暗卫，她本打算负伤在定州城拖延一段时间，待其他两州证据齐全了再回帝都，所以想着等到实在不敌的时候再派人通知她父皇派给她的皇宫侍卫，没想到后来云蔺和华妍都来了，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倒也没有大乱计划。

唯一超出她所想的是，华妍和独孤氏，一个想救她，一个想杀她。

独孤氏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指甲深深掐入手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华若的目光却在此刻向她望了过去，墨黑幽邃，又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像极了华擎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樊磊的叛乱不是出于他的自愿，而是有人逼迫了?”

华亓盯着张扬冷道，明明万凰公主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今天如果让她峰回路转，那父皇恐怕又将重用于她，甚至以前更甚。

“禀殿下，是的，当初樊将军听说了关于万凰公主的流言可是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一度以为那只是坊间无聊的谣言罢了，更加不可能为此起事的。”

“笑话，现在张扬和他亲信的将军都死了，自然你说他没有这个心没有这个心了，但是张扬你可知道，你这样是欺君罔可是要诛九族的。”

独孤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扯了一丝冷笑瞧着张扬道，华擎再次扫了独孤氏一眼，不过这次独孤氏镇定多了，除了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手心里的指甲痕迹。

张扬的目光又拉回来，看着独孤氏回话道

“臣自是知道欺君罔是重罪，所以是万万不敢的，臣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臣所说的都是实话，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彻查。当初樊磊将军信臣是忠耿之人，也怕那个胁迫他的人会杀他身边的亲信灭口。所以特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臣，并委托臣照护他的家人。若非万凰公主至定州彻查此事，臣恐怕至死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是樊将军一生忠烈，为了无极鞠躬尽瘁，臣实在不忍他喊冤而死，所以哪怕是他日诛九族也愿意面圣说出实情，并呈证供证据，望皇明查！”

张扬的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独孤氏却是抓住了其的要点，目光锋利地看着张扬

“当初樊磊叛变，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张将军说他托你替他照顾家人，张将军确定不是玩笑话?”

她当初的确是遗漏了张扬这条大鱼，直到华妍跟着华若去了定州城，后来华若盯了张扬，华妍给她送信回来，她便将计计决定杀了张扬然后设下埋伏引华若过去杀了她。没想到如今不仅张扬没有死，而且华若还抓到了杀手，万一同时查出她派人刺杀万凰公主和栽赃陷害使得边将叛乱的话，大事不妙了。所以现在她要做最后的搏击，让所有人都以为张扬和万凰公主勾结，两个人胡说边将叛乱的实情，目的是替万凰公主洗清冤屈。

华若镇定地立在那儿，不发一言，沉稳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

“当初樊将军的家人没有死，樊将军早料到会祸及家人，所以率先将他们秘密送走了，给了臣当年那个人传给他的密信。”

樊磊说着便一面自怀拿出藏了许久的信，目光炯炯盯着高位之母仪天下的皇后，突地一瞬间他竟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想当年樊磊为国为民，几乎性命都没有了，最后却因为宫廷权利的博弈而落得一个判臣贼子的骂名，是今日斗不过高位之的那个又如何，一死而已。无极的皇权绝对不可以落得那样的女人手，若说皇储，只有万凰公主担得起。

赵晋走下来去伸手接张扬手的暗信，独孤氏目光一直紧紧地落在那面，额头豆大的汗水一颗颗落下来，眼睛里面满是惊慌。

她是心急了，心急要扳倒华若，心急要让华妍登储君之位。却不曾料到，她会为她的心急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赵晋一步步走向华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华若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掌。

宣政殿外刮来些带着炎热气息的风，落入宣政殿，寂静地似掀不起一丝波澜似的。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云九端了准备好的饭菜与云蔺，一进屋才发现云蔺还没有沐浴。

“公子，用晚饭了。”

将饭菜放于桌子，云九走过去提醒云蔺道，云礼蹙眉望着窗外快要变黑的天空蹙眉道

“怎么样，宫有消息吗?”

都过了几个时辰，华若还没有从宫里出来，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一定有不对。

云九满心困惑，不过到底不敢多问，立在云蔺身后答话

“没有什么消息，只是据宫传来消息说，宣政殿前前后后进去了好几波人，但是不见一个人出来，他们靠近不得，探查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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