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想她

長止背着手往帝都宫内走，绮慕的身影已经快要远到看不见了。

“北玮，你不曾真心爱过一个人，所以不会明白本君现在的感受，我可能，这辈子只能喜欢七凰一个人，不会再喜欢其他任何人了。”

七凰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无数次扪心自问可不可以走出来，能不能再像喜欢七凰那样喜欢其他人，而得到的结果是否定的。他不能了，哪怕以后他遇见很多很多很好的人他的心里都会始终装着七凰的影子，填着七凰那个人。那种对一个人的悸动和付出，他想，他以后都不会再给予任何一个人。

原来真切地爱过一个人之后，他的余生是没有可能的了。

“那帝你还……”

您还答应绮慕公主在神界再待三日。

北玮咽下后面一句话，小心翼翼看着長止的神情，每次帝君和七凰帝君生气之后脾气都古怪得很，他们每说一句话都十分仔细，生怕触怒了帝。

長止思虑了片刻，旋即笑了笑，目光望向绮慕居住的寒水殿，有些悲凉

“本君留她并没有其他的，只是觉得他很像当初的我，我喜欢七凰的时候也是义无反顾的，虽然那个时候七凰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不可能嫁给我我还是不肯放弃，直到她亲口告诉我她待我没有半点情意的时候……”

他闭眼睛，背后的手紧紧攥着，叹息似的道

“北玮，绮慕像极了我，与其说本君不忍她难受，其实是盼着本君也有一个机会。哪怕，哪怕……其实我和她都没有机会。”

坐拥神界的帝君，俯瞰天下生灵的男子，人们只敬仰他的地位尊崇，权利无限，而当他无能为力，做不到的时候也是可怜可悲的。

北玮听懂了長止的话，便闭嘴不再将话，帝待七凰帝君如何他看得最为真切，若说帝将来会娶一个帝后，他也认为肯定是七凰帝君无疑，哪里想到，从前那般好的人也会形同陌路。

向来没有什么事情是长久的，情意也亦然。

后来的两天绮慕天天起了大早给長止做饭菜吃，帝都的神女知道了虽然不悦，但是碍于帝已经同意将绮慕公主三天后送回仙界，都只是在底下不满，再不敢声张。

北玮瞧着也有些被绮慕的真情所动，觉得他真有些像当初的長止帝君了。

感情之事，简单些好了，偏偏如此循环往复如此复杂。

“喂，溟雪，你们帝回来了。”

七凰还在苍域对坐在底下的溟雪招手，笑得一脸灿烂，旋即自神兽面纵身跃下，回头道

“快些回去吧。”

那神兽倒也听话，挥动翅膀飞走了。夜漓还挺有良心的，派了神兽送她走，肯定是因为多讹了她八坛酒心过意不去。

溟雪瞧见七凰忙高兴地迎去，面尽是欢喜

“帝，帝您终于回来了。”

七凰一把抱住溟雪，极尽夸张

“溟雪，再见到你真好，本君这些日子最想的人是你了。”

溟雪也不论七凰的话是真是假，一下子也被感动了，抱着七凰竟然哭起来

“帝，溟雪也想你啊，这些日子溟雪还以为您出事了，天天想着您盼着您，你总算是回来了，溟雪有一大堆话要给您说呢。”

譬如七凰和長止帝君是不是了断了，还有这些时日棠阕护法的古怪。

七凰一把推开溟雪道

“我也有一大堆话憋着和你说呢，但是今天不能说了。”

“为什么?”

溟雪眨巴着眼睛，一脸惊，七凰揉了揉额头疲累道

“因为本君太累了，这些日子天天给人家当苦力使，累死了，罢了，今天晚晚膳也不用了本君要休息，天大的事情都等到明天再说。”

她说完推开溟雪径直朝寝殿内走去，溟雪一脸茫然。

苦力?这天下谁敢把他们帝君当苦力使。

“对了。”

七凰走到石阶突地立住回过头

“别把本君回来的消息散出去，本君今天想清清静静的。”

待在夜漓那儿的几天，天天一大早被夜漓喊起来酿酒，一酿是一整天，幸好她聪明过人，第一坛酒酿好后其他十一坛不到两天酿好了。

溟雪茫然，讷讷地点头，瞧着七凰风风火火进入寝殿，而后她入殿查看，七凰正睡得香沉。溟雪立在七凰床榻前，瞧着七凰这般模样，心里不免生出心疼。

帝一定是和長止帝君彻底分开了心里不悦，所以做些辛苦的事情麻痹自己，才把自己累成这样。唉，她们帝太不容易了。

幸亏七凰不知道溟雪所想，若是知道肯定气出一口血来。她会那么傻找事做，都是夜漓那个歹毒货老是找她麻烦。

大殿之寂静安宁，珠光明亮，照的殿内如白昼一般。

绮慕坐在逆光的方向，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迎着光而坐的男子俊逸帝都面容。

長止沉默地吃着东西，许久都未曾抬眸，北玮觉得今日帝的情绪不对，很不对，可是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帝为何这般呢，往常是帝不喜欢绮慕公主，也会对她礼遇有加，但今天帝情绪明显地低落的不想说话。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呢，他的生辰过了，七凰帝君的生辰还未到。

对了，今天，今天是長止帝君和七凰帝君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难怪帝情绪不高了，肯定又想起七凰帝君了。

北玮心疼地打量着長止，又瞧了绮慕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都是两个痴心人而已。

“好了，本君吃完了，饭菜的味道很好，多谢绮慕公主了。”

長止抬首笑道，笑都与平常不一样。

绮慕那样看着長止，他眼依旧对她没有留恋和喜欢，心一点点下沉，难过涌了起来。

“帝喜欢好了，绮慕明天走了，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帝做饭菜了。”

所以她做的格外精细，長止不喜欢她，所以应该也猜不出来吧。

绮慕逆着光，眸子也是暗暗的，長止抬眼看着她，心软了些

“抱歉，今天本君有事可能不能陪绮慕公主了，明日本君定当亲自送绮慕公主。”

六千年四百多年前的今天他第一次见到七凰，七凰为人大意，不顾这些细枝末节，他却记得清楚，是不说，他每年也会找各种理由带七凰出去玩儿。

几千年的习惯了，今年突然没了，怎样都是不习惯的。

绮慕本来想说话挽回長止的心，可是今日長止举止异常，而且这般明显的逐客令他还是头一次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所以長止才会这样。而如今，可能她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只能另想他法。

“是，绮慕不打扰長止帝君，先行退下了”

她揖了一礼，识时务地退出去，北玮赶紧叫人扯了桌子剩下的饭菜。長止走到窗边抬头瞧着灰沉沉的苍域，似是有下雨的迹象，苍域落雨是不常见的，但是也有。没想到连苍域都要为他落泪，看来他和七凰是真的不可能了。

“帝。”

北玮喊了長止一声，長止眯着眼睛望着暗沉沉的苍域，仍旧隐不去眼眶的红色。

“帝，看苍域的样子多半是要落雨，你早些歇着吧，这些日子你晚都未曾睡好。”

何况是今天的日子，帝怎么睡得着啊。

長止没有说话，整个人沉默着，只袖口下的拳头攥得极紧，闭眼睛，脑子里面都是七凰，她笑着，闹着，说着话，好似从来不曾离开他，而一睁开眼睛，哪里还有她半点影子。

“北玮，我想她。”

时间过去了许久，長止方才声音喑哑地道出这一句话。参杂了他所有的思慕和不舍，放不下忘不掉。

堂堂神界帝君卑微可怜至此。

他终究是舍不得她的终究是念着她想着她的。睁开眼睛是她闭眼睛也是她，又如何忘得了呢。

“帝……”

北玮立在長止的后方一些，可以看清他眼底的难受，其实不用看，光是听刚刚的声音知道帝心里多难过了。

長止缓缓转过头来，不出意外的，眼噙了水渍。

“我想去找她。”

他对北玮道，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想去看看七凰，看看她会不会也没有睡着，也记得那些过往，但是碍于那天说过的话不肯来找她。所以他想去找她，如果证实他的，猜想是对的，那无论七凰那天说了多少都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们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他会重新去学会喜欢一个人，变成七凰所喜欢的模样。

北玮不知该不该拦長止，他是拦不住長止的，又怕長止会得到他不喜欢的结果。

过了一会儿后，哪怕北玮没有答長止的话，長止都已经大步走了出去，速度很快，几乎是乘风掠出去的，带了最后一点不肯消亡的希冀。

殿门打开外面的风吹进殿内，北玮长长地替自家帝叹息了一声。

珠光依旧明亮，将寒水殿门前的女子身影拉的极长，绮慕看着跑着过来的女子，心里万分紧张，赶紧询问道

“如何，可打听到什么，帝现在情况如何，他今日为何会有异样。”

梨纱将气喘匀了答话道

“我问了帝都宫的老人，他们说每年的今天帝都是会离开帝都宫的，具体去哪儿他们不清楚，说只有北玮大人才知道，我见不到北玮大人所以没打听到。可是我却听说今天長止帝君晚又离开帝都宫了。”

绮慕抬首望了望苍域，暗的马要落雨了帝却出去了，帝今日又那般心神不宁，能够让他这般的人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是七凰帝君，帝还是忍不住去找七凰帝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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