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脑壳昏昏。
叶米一时没能分清现实和梦境，呆呆地睁眼看着眼前放大版的俊脸，啪叽一声,亲了上去。
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把人给吻醒了。
“我是睡美人？”臂一揽，抱着人转身，让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着胸腔的震。
带着分初醒鼻音的轻笑云绕在耳边，叶米感觉耳朵又痒痒了,还有点麻。
抓抓耳朵，笑嘻嘻地趴在景子恒身上,柔软的指腹坏心眼地去戳他的喉结：“那你被吻醒了没有？”
“没醒现在和你说话的是谁？”
抓住调皮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不乖。”
“噫，弄我一手口水。”叶米嫌弃地爬起身，顺手拿过床头的眼镜递给景子恒：“喏，你的另外两只眼睛。”
景子恒不接，探过脑袋：“给我戴。”
“自己没手吗？”嘴上说着,手上已经给人戴眼镜了。
薄唇扬起,伸手臂拿过桌上的梳子：“为回报，我给你编头。”
他编技艺已经在叶米头上练出来了,有些型编得比叶米自己弄得还看。
所以叶米没什么担心地背过身,任由男人摆。
要去见辈，不能搞些太花里胡哨的东西。
所以景子恒只给叶米编了个单麻花辫,饱满的额前稍微留了两缕碎，用来修饰脸型，看起来清新又文静，很合老人家的眼光。
衣服是早就换的，他们睡觉没换睡衣,直接就这样睡，起来是直接起，省了不少。
叶米打着哈欠出门，本来想去厕所洗把脸的，结果闻到厨房传来的饭菜香，脚下步伐一拐，不自觉地飘去了厨房。
“妈……咦，爸爸。”
本来以为厨房里的是冉绣，没想到是景书成。
叶米立即立定站，一扫刚才懒洋洋的模样。
敢跟着冉绣撒娇，不敢在景书成面前放肆，虽然这位公公对表现得很和善，但其身上那股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威严气息还是让叶米不自觉咻。
连那位在机械厂当小领导的爸爸气场都没这么强大。
嗯？
叶米突然现了一个盲点。
已知景子街他爸是机械厂厂，叶米爸是机械厂工人，a市目前就一个机械厂。
求：他们两家爸爸是什么关系？
答：上司和下属。
所以这是嫁了爸大领导的儿子？
叶米突然有种扬眉吐气的错觉，要不是实在抗拒回家，都想带着景子恒回去风风光光地炫耀一圈了。
不过想想炫耀之后的麻烦，立马还是打消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小米饿了？急，饭马上就做。”景书成现叶米站在厨房门口呆，以为孩子饿了，忙加快手上的。
“爸爸我来帮你。”叶米撸起袖子想上前帮忙，被赶出去。
“不用不用，我这都了，你把这碗面端出去吃就行。”景书成手脚麻利地先给叶米弄了一碗面，淋上牛腩炖土豆的浇头，拿双筷子就给哄走了。
等景子恒洗完脸出来，就见叶米已经坐在餐桌前吃面了，面上头还盖着慢慢的牛腩，看着就很香。
“哪儿来的？”他饿了。
“爸爸给煮的。”
正说着，厨房里就传出来景书成的声音：“面了，过来端。”
一家三口围着吃面，景子恒看他母亲没在，不怎么外：“医院有急叫过去？”
“嗯，有个挺重要的病人需要急诊。”
他代指的是上门看诊的那种。
景子恒不说话了，这种能请母亲上门看病的人，不是那么问的。
“子恒没以带着小米出去溜达溜达，四处逛逛玩玩，a市还是有挺多地方能去的，难得回来一趟，轻松天。”
景书成不知道叶米是a市人。
景子恒知道叶米的心结，没主挑破，反而叶米自己轻松地笑笑，说：“其实我是这里的人，对a市熟的很。”
“哎哟，子恒这还找了个同城的姑娘，挺难得的。”景书成有点外和惊喜。
不是他对外地姑娘有什么偏见，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巧合很有趣。
“那正啊，子恒带着你回家，你有空带着子恒回家，看望看望你父母。”他以为叶米父母是知道两人的婚的。
叶米拿着筷子，不自觉地搅了搅碗里的面。
正想说话，没料到冉绣在这时候回来了。
在玄关处一边脱鞋一边说：“还在吃饭呢。”
“我煮了面，你吃点不？”景书成问妻子。
“不用了，我在老首那边吃过了。”
“那行，我们快点吃，吃完去爸妈哪儿坐坐就回来。”
老人家睡得早，要是去晚了人都睡了。
饭后，一家人出门。
景书成和冉绣都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正两人一辆车，父子俩人各带各的媳妇儿。
叶米坐在景子恒的后车座上，目光从机械厂里熟悉又陌生的景上一一略过。
看到了自己当初闹时的厂房。
那时候是下午，一堆工人聚在厂房里工，疯魔似地冲进去，冲着正在检查机械零件的父亲大吼大叫，引来了一大群人的围观。
多人对着指指点点，不觉得丢脸。
人生都被断送了，还在乎脸面干什么？
突然，叶米目光一凝，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机械厂技术人员工服的中年男人，两鬓已经，但脸上没什么皱纹，依稀以看出年轻时候的帅气面貌。
他挺直腰板，手里还拎着一个工具箱，从厂房里出来，像是刚刚完成机械设备的例行检查。
他是叶米的爸爸，叶建才，机械厂的老技术员，还是个小组。
这是叶米记忆中的资料。
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爸升职了没有？
感觉没有，当年爸被坏了名声，搅黄了一次不容易得来的升职机会，而上头的领导职位就这么个，要再等到第二次空缺很困难，哪儿有那么容易再升上去。
叶米一点都不后悔。
漠然地转回头，将脸埋在景子恒背。
叶建才没了一次升职机会，而叶米没了一条命。
两辆单车很快从叶建才眼前行驶而过，他抬头看了一眼，瞄见厂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人家就走远了。
“厂他儿子带着儿媳妇回来了？”
刚刚惊鸿一瞥，叶建才除了见着厂骑车载着他媳妇外，还认出后天跟着的那辆车上的像是他们儿子。
至于是大的还是小的没看清，比较引人注的是厂儿子后车座上的陌生姑娘。
那个是小儿子吧，他猜测。
只听说厂的小儿子在乡下结了婚，所以这就是那位乡下姑娘？
“不是嘛。”门外大爷正听见叶建才的呢喃自语，顺口就接了茬：“小两口今儿个中午刚回来的，厂借了厂子里的车子颠颠儿地去接。”
“不就是个乡下媳妇，至于这么大阵仗？”叶建才有点惊讶。
他还以为厂会看不上这么个乡下姑娘呢。
那时候知道厂小儿子在乡下结了婚，厂里就有不少人在猜测厂两口子见了那乡下儿媳妇，会不会给人甩脸色。
“这说明咱厂两口子人，惜啊，我家怎么就没个适合的姑娘能介绍给厂儿子呢？”门卫大爷还在惦记着这个虚无缥缈的幻想。
“确实惜。”叶建才叹了口气：“我家两个姑娘呢，大的今天回家了。”
惜厂小儿子结婚太早了，不然能给介绍介绍。
至于大的那个？
从来都见不着面，他们从不妄想。
*
景子恒的爷爷奶奶住在市内居民区，距离机械厂骑车要十分钟。
楼房是稀罕，只有那些大厂子才建得起，外头多的是那种低矮的平房和类似于四合院的小院子。
老人家们就住在一座两进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是很早以前建成的，岁月在每一片砖瓦上头留下了独特的痕迹，因为主人的精心养护而不显破败。
这次上门是真的没打招呼。
当景书成停车去敲门的时候，过来开门的景奶奶还吓了一跳。
“你这时候怎么来了？”老人家一脸惊讶，还以为出了什么。
“您孙子带着孙媳妇来看您了。”
景子恒应景地叫人：“奶奶。”
“呀！我孙子来了！”景奶奶双眼一亮，立即欢喜地扒拉开碍的儿子，迈着小脚一溜烟跑到了景子恒……
旁边的叶米跟前。
抓着人家嫩嫩的小手，欣赏的目光不住地在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打量，满脸喜爱。
“这姑娘真俊，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叶米，奶奶。”叶米乖乖巧巧地回答。
“叫叶米啊，爱的名字，那奶奶叫你小米不？”景奶奶对叶米笑得格外亲热，就跟见着了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
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的老太太，叶米有点招架不住，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景子恒。
景子恒回以一个让安心的眼神：放心，奶奶这是喜欢你……的脸。
叶米：？？？
景奶奶是个颜控，喜欢一切得看的漂亮人，不分男女老少。
当年景爷爷就是靠着一张脸，才成功在一群竞争中抢下景奶奶这朵花。
“谁来了？”听见屋外头的静，景爷爷终于姗姗来迟。
他背着手，腰板挺直，身量很高，偏瘦，称得上一句修如松竹，满头银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带着岁月风霜的俊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气质儒雅，宛若一本底蕴深厚的古书。
叶米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年老以后的景子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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