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后悔

小顾这次可就不像之前那样附和着她们的话了，他已经自顾不暇了，此刻在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陆染染，满满的都是陆染染提到那条小蛇的时候，眼角眉梢间带着的失落和伤心。不要再让她伤心？可是这一生，第一次让她伤心的人，就是他自己啊……自己真是不配担当起染染父母对自己的期望……用一整个余生来将功补过，还来得及吗……顾辰忽然之间就变得极其愧疚和失落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悲伤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想到了自己带染染去看南海的月烟罗时的画面，想到了在那一大片美丽的月烟罗中，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向陆染染讲出当年真相的情景……当时，顾辰还记得，他牵起陆染染的手，带着她在一大片月烟罗里面，慢慢穿梭了起来，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开得茂盛的月烟罗，丝丝缕缕地盛开着，柔柔地在南海澄澈的海水中飘荡着，美不胜收。而自己当时笑着，状似不经意地……小心翼翼地问着怀里的陆染染：“两百年前，你可遇到什么难忘的事情？”染染当时听了自己的这个问题之后，还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表情认真地跟他说道：“还真有这么一件事，两百年前，我在山间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蛇，把它带回家中悉心照料，白天夜里，都带着它一起玩耍。我曾经以为，它会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我以为，它和我玩的那么开心，也是非常乐意和我一起玩的。可是谁能知道，三个月之后，它居然凭空消失掉了。你知道吗？我当时，亲手帮它做了一个舒服的窝，用软软的草料和垫子铺着，温暖又舒服，就摆在我的床褥之上，我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它一起睡过去的。它很喜欢我给它做的这个小窝，每天晚上都会早早地溜上小窝，静静地看着我，听着我给它讲的各种各样的故事……我们在一起玩的那段日子，真的是非常非常快乐的。可是几个月之后，每天都能在床上看到的小蛇，喜欢安静盘卧在我身侧的小蛇，有一天晚上，突然消失掉了。床褥里，被子里，枕头，床底，柜子里……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不该。找的地方我也去看了……毕竟，小蛇的出现就是一种不应该。可是无论我心里有多么不舍，我前前后后跑了多少地方，我到处找都找不到，还急得哭了好几场呢，后来爹爹给我送了一只洁白的小兔子，我才……慢慢忘掉了它。”顾辰回忆起这种种过往，听着陆染染描述着她和小蛇的快乐时光，那个时候的她，即使被小蛇伤害了，但在一提到它的时候，神色也是无比温柔缱绻的，可以看出，她那个时候对于是一条小蛇的自己，是真的充满着真情实感的。而对于故事的结局，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说，仿佛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仿佛那后边的经历都只是一阵微风吹过，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最后的结局，也只不过是走出阴霾，拥抱了新的生活。染染把自己舔舐伤口的那段时光，寥寥数语就揭了过去，似乎根本就不在乎。看着这样的陆染染，顾辰难过地想道：可自己当时又是怎么回答她的呢？明明知道真相，知道一切，知道那条不翼而飞的小蛇就是他自己，可他还要去故意逗逗她，这不就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顾辰想起来，他当时听到陆染染叙述完当年的事情之后，委屈地扁了扁嘴，问道：“这算不算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呢，染染你不会也这样对我吧？”跟一只兔子，吃什么醋呢？还又拿离开这种话去试探真心……顾辰啊顾辰，你是非得把染染心口上的疤，把那道已经结了痂，厚厚的伤疤又给重新揭开，让它变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吗？小狐狸当时听了之后，肯定难过死了。顾辰仔仔细细地想了想陆染染当时的回答，愈发觉得自己实在该死。她当时神色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把头撇了过去，望着身旁那片蓝紫色的花海，拖长了语调故意说道：“唔……谁知道呢，万一你哪天也跟那条小蛇一样不告而别了，那我肯定会生你的气，再也不理你了。”亏得自己还以为，小狐狸这语气轻松，语气淡淡的话语，是在和他开着玩笑……殊不知，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那陆染染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真的生气了，真的再也不想理他了。顾辰又想道：当自己告诉染染，自己就是那小白蛇的时候，染染又是作何反应呢？自己当时，忐忑地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心，然后使出法力，凝成一道白光然后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便变成了小白蛇，攀到了陆染染的身上。当时自己爬到了染染的左手上，它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睛，还有那奇特的尾巴……将自己完全变得和当年一模一样。就以一条小白蛇的样子，静静地看着陆染染，心里十分忐忑。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陆染染生气，把自己甩开，甚至甩到地上的准备，可是……意料里面想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如期而至……染染居然没有丝毫要怪他的意思。陆染染当时看到这样的自己，先是惊讶地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嘴巴，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再三确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陆染染眼中闪过的一抹惊喜，顾辰这才大着胆子，和她互动了起来。他就如同当年一样，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地爬了上去，灵巧地靠着她的肩颈，盘在了她的肩头，和她静静对视着。顾辰不知道的是，那时候，陆染染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陆染染当时感受着这种失而复得的熟悉的感觉，那是她在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想要再次感受一遍的温暖与欢欣啊，可是每次梦醒的时候，她都会遗憾的发现，那条可爱乖巧的小白蛇，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顾辰那个时候让旧景重现，陆染染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开心，她当时真的完全忽略掉了……自己当时对它不辞而别的气愤，而是慢慢的伸出了手，轻柔地抚摸了几下顾辰变作的小白蛇的滑溜溜的头。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陆染染一瞬之间便红了眼眶。即使隔了两百年，再次感受到小白蛇的温度，看到他，摸到他的时候……真的还是，好喜欢好喜欢啊。陆染染当时问道：“你……所以你，你就是那条不告而别的小白蛇？”顾辰心里一紧，但还是没有丝毫躲避的说道：“嗯，是我。”只见陆染染小嘴一瘪，便垂下双手背过了身去，气鼓鼓地说道：“你混蛋！”虽然生气了那么一下，但顾辰一哄，她的态度便缓和了。陆染染其实也想和顾辰生气啊，但是看到顾辰失落的脸的时候，她就又不忍心去责怪他了，顾辰……一定是有苦衷的啊。所以啊，在听完顾辰的解释之后，她便完全原谅他了，再也没有一丝一毫要责怪的意思。“小顾，小顾？”顾辰越想越远，已经把自己正在见青落和陆子夜的事情抛在脑后了，青落看着这小伙子突然不说话了，连忙叫了叫他。我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魔王大人，何时会这样恍惚过？这绝对不正常。陆染染也从没见过顾辰这个样子，神情恍惚神不守舍的……这不正常。而青落和陆子夜，他们虽然跟顾辰连三面都没见过，对他不太了解，但他们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小伙子，可是魔界之主，最厉害的魔尊啊！想什么事情能想的那么出神？这一定不正常。顾辰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陆染染一家人，心里难受得很。他心里决定，一定要和他们讲明一切，发誓用自己的余生去给染染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