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情根深种难自持

“这是地仙之锁，属性为土，若是想将他打开，除了它本身的主人以外，还有一样法器……就是太白金星的木柳拂尘，属性为木，专门克这乾坤锁。”

“太，太白……”猪八戒一听到这名字就满脸虚汗：“算了，我在绑一会儿吧，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出去。”

“你随意，不过我可是要先走了……”沙悟净走到窗户前本想看看外面的情况，结果发现自己腿短，根本连窗棱都够不着。

猪八戒再一边嘲笑他：“你走啊，你走啊，就你那屁大点法力，估计还没出门就先被镇元大仙搓搓指头给捏碎了。”

这时，楼上那一层又开始传来轰隆轰隆的撞击声，沙悟净像是没听到似的也在一蹦一蹦的想要能够着窗户棱，一时间整个塔里相当热闹。

猪八戒忍不住朝着上面大喊道：“大师兄，你冷静点，别再挣扎了，你越挣扎，这乾坤锁稀释的法力就越多。”

“老猪，你想想办法，师父可能就在外面。”悟空急道。

“啥？师父来了？他怎么来的？他这时候不是应该还在花果山吗？”

“我的预感不会错。”

悟空说：“并且我感觉师父的气息好像越来越弱了。”

沙悟净听着后也急了，但是他在下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能够通往上面那层的道路，这才发现，这玲珑宝塔的每一层可能都是隔开的。

“妈的，肯定是那个牛鼻子老道把师父给抓来的，还不知道他在外面怎么折腾师父呢？”

“咱们刚来五庄观的时候，他不是还让徒弟给咱们送上人参果的吗？挺热情一人，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猪八戒郁闷的想着。

“那你就要问问你身边的沙悟净了，是不是他先去偷了人参果，导致师父被冤枉，我才气不过要带师父离开五庄观，结果却让贼人有机可乘，屠了整个五庄观然后嫁祸于我？”

“什么？老，老沙，大师兄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猪八戒不可置信的看着沙悟净：“怪不得你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修出了小娃娃的人身，原来是因为偷吃了人参果？”

“我当时就吃了两个，还是它们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的，我没偷吃。”沙悟净道：“我是从锦囊袋里偷跑出来了，也只是想去看看玄奘……”

结果没想到却看见了孙悟空与唐三藏挤在一张床上亲密无间的样子，沙悟净当时就气的要死，却又无可奈何。随后他就离开了，受了刺激的灵识开始在五庄观里四处乱撞。

结果误打误撞到了神树那里，刚好看到有人再偷人参果，沙悟净自然是认识这些人参果并知道吃了它们会有多大好处的，于是就这么趁那贼人刚将果子栽下来往盘子里乘的时候，趁机抢了两个，然后飞快逃离了五庄观。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谁知这会给玄奘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沙悟净半是后悔半是愧疚的说。

“那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他们五庄观的弟子有心嫁祸，你还刚好上赶着去接人家的锅，不过他们没抓到你，反而让师父倒霉的遇上了。”

“你没想到的太多了，上次也是因为你，师父差点被那个地魔玄鼠给害死，我觉得你跟师父可能是八字犯冲！”猪八戒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沙悟净茫然无措的整个人靠在了墙壁上。

“所以这就是你跟大师兄的区别啦，这一路上我老猪也看出来了，大师兄是真心实意为师父好的，并且师父也对大师兄动了心，人家是两情相悦。”

“而你呢，每次出发点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不叫爱师父，就是想要单方面的占有。根本不去管师父开不开心，想不想要？”

“我说的对不对老沙？你回头自己想想吧，可不是现在啊，现在咱们最重要的是得一起想办法怎么出这玲珑塔才对！”

这时，透过顶上华丽的天花板，孙悟空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沙悟净早已没了本体，只是一个灵识却机缘巧合下吃掉了人参果，这才重修出了人身。”

“他原本是流沙河里的鱼精命格属水，而现在很可能就改成了跟人参果树一样的木制命格，刚好能解这乾坤锁。”

“这就看他愿不愿意出手了？”

“对啊老沙，还是大师兄聪明，能想到这点。老沙你还在犹豫什么？咱们出来了，师父不是自然也就得救了！”猪八戒催促道。

沙悟净的眼睛里也是一亮：“好，只要能救玄奘，我做什么都行。”

沙悟净说完，走到猪八戒那里，两手抓住那把乾坤锁，开始催动身体里仅有的灵力。

没过一会儿，他的头上就开始冒出冷汗来，双手化为人参果树的枝条，生出千丝万缕的根茎纠缠住整个乾坤锁疯狂挣扎扭动。

没过多久，结实牢固的乾坤锁开始失去法力，变得越来越松软，猪八戒让沙悟净退后，自己再使力一挣脱，就彻底出来了。

“猴哥，我现在就过来救你。”法力重回身体后，猪八戒立马召出自己的九齿钉耙，对着上面天花板就开始造起来。

猪八戒的破坏力也是相当惊人的，尤其是他的九齿钉耙，再坚硬的土地都能刨出坑来，更别说这玲珑宝塔了。

所以，猪八戒与沙悟净很快就来到了上面那一层，结果却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只见已经恢复成兽身的孙悟空正淡定的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自然也被拷着乾坤锁。

但是那乾坤锁却比拷在猪八戒身上的时候狠多了。

不止锁把的数量增多，甚至每一处的锁链都紧紧勒到了皮毛之下的肉里，将孙悟空身上原本金色的毛发，几乎染成了血红色。

猪八戒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肉疼。

“不是吧老猪你在哭吗？”悟空好笑的问道。

“大师兄，你受苦了。”猪八戒呜呜啦啦的就扑了上来，他刚被乾坤锁捆过，自然是知道那种被紧紧捆绑还要被吸收法力是有多难受，可他没想到只是一层之隔的孙悟空可比他惨多了！

“哎哎哎，行了，别把鼻涕杠我身上。”孙悟空满是嫌弃要躲开。

沙悟净则面无表情的朝着孙悟空走了过来：“我不是要救你，我是为了玄奘。”

“你该叫他师父。”悟空冷笑道。

“你管不着。”沙悟净冷声道。

情敌见面还真是分外眼红啊！

猪八戒识趣的赶忙跳离是非圈，走到了细碎的窗棱前，透过巴掌大小的镂空格子往外看去。

只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天空，一群飞鸟从眼前滑过，猪八戒猜测他们应该是在高空浮动着。再努力往下看，隐约能看到五庄观的半边法场，中间血色的圆圈里，似乎正坐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白衣人影。

“我好像看到师父了。”猪八戒兴奋的喊道：“但是师父一直坐在那里干什么？他好像也没被绑着，周围摆放着好多被白布包裹的尸体围着他，师父的衣服上……好像有血。”

“什么？”沙悟净一下子跳起来，猪八戒连忙将他抱起来去看。

“玄奘再做什么？他怎么好像趴到那儿了？是受伤了吗？”沙悟净急道。

“不好，师父的气息更弱了。”孙悟空一着急，勒进身体里的乾坤锁更加紧致，就连骨头都发出可怖的响声，疼的悟空瞬间额头青筋暴起。

他将猪八戒刚才说的那些话串联到一起得出了一种可能。

“镇元大仙再逼师父放血救他的徒弟们。”

猪八戒与沙悟净全都露出了惊疑的眼神。

尤其是沙悟净不再迟疑，直接走到悟空面前用他还没恢复过来的已经变成木制藤条的手重新攀附到了孙悟空身上的乾坤锁上。

“救出玄奘，以后要对他更好！”

“这他妈还用你说！”悟空的眼睛变得血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道。

沙悟净看着悟空掩饰不住的痛苦样子，嘴角的冷笑依然不减，但他还是缓缓在悟空的眼前消失，将仅剩的最后灵力全部用尽。

努力生长的木制根茎彻底穿透孙悟空身上的每一道枷锁，将其彻底瓦解后，最好化为尘土，一点点的从悟空身上流落而下，重新变回灵识浮在半空中的沙悟净被突然起身的悟空一把握进了拳头中。

此时的三藏正脱力的趴在地上，身体里的血几乎流完了一半，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两耳轰鸣，神志不清。

他好像又听见梦中的那个僧人在他耳边低沉的念起经来。

“别念了，我好想悟空。”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的使命和此行的目的了。”僧人停止了念经，玉白的手指规律的拨动着佛珠，质问起他来。

“我没有忘，但是这不影响我想他。”

“你已有了私心，自然就不能再做取经人了。”僧人叹息道。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回去原来的世界吗？松了那口气，躯壳死亡后就能彻底离开了。”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没见到悟空。”

“如果你这次不走，以后可能会遇到更多濒临死亡的痛苦。你曾经发过誓，是要身心都归于佛祖的，但是你却犯了戒，是要永坠地狱的。”

“我只是个穿越的，那些誓言不是我发的。”

“那个誓言是我发的，但是我们两个本就是一体的，所以并无区别。”

“什么意思？”

“我们原本是一个整体灵识，后来碎裂成了三个。你的意识最强所以步入轮回，我为其次留在佛门，还有一个更弱些，只能存活与画中。”

“为什么你们两个以前没有出现过？”

“我一直都在，只是先天不全，所以胆小软弱，在你穿梭时空回来后，我就与你融合了。而另外一小部分能力最强，却也是灵识面积残存最弱的一个。当初灵识碎裂的时候，他就存入了记忆里最深刻的那幅画中，因缘巧合下又被你买到，所以就回归了本体，修养了一段时间才开始觉醒，只在本体遇到危机时才会出现。”

“你说的是悟空在玄夜城给我买的那幅画吗？”

“不错。”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见到那幅画就很喜欢。”

“你自然是喜欢，因为上面画的原本就是你与孙悟空，你与他在灵台方寸山相遇，动了心，毁了道行，死的相当干净，可惜五百年后，你却又在重蹈覆辙。”

“因为我爱上悟空吗？就连灵识也跟着碎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不错，不止灵识碎裂，就连身体也会碎成齑粉，包括曾经给别人留下的所有记忆，只要是关于你的，也就是本体，全部都会根除直到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为什么，命运如此罢了。本体在菩提树上诞生的时候就是注定要成为佛门中人，为苍生奉献一切。如果存了私心，自然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爱一个人跟爱所有人有什么区别？”

“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自然是知道有区别的。”

“不，我不想认命，也想活着。你说的都是假的，都是虚构的，我一句都不相信。”

“信不信你以后就知道了，还有悟空……你的存在也会让他受到惩罚，悟空可以爱任何人但是唯独不能爱你，而你更是不该动心。”僧人说完这句话后，缓缓闭上眼睛，一滴血色的泪珠从他的眼角缓缓流下。

“你也爱悟空是不是？”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是情根深重的灵识，我是佛心不可弃之的灵识。”

“那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封闭情根，只留佛心，这样谁都不会死，谁也不会再受伤。”

“封闭情根是什么意思？”

“你回原来的世界，我则继续去往西天，我与悟空之间再无师徒以外的情份。”

“你这办法说了等于没说，我不想要这样做，我不要！！！”

唐三藏猛地深吸一口气从混沌的意识里清醒过来。

“活了活了，师父活了嘿！！！”耳边传来猪八戒喜极而泣的声音。

唐三藏的眼睛里一下子就被悟空的脸庞充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