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欺骗

林清早上醒过来后，许正将昨天晚上在监控里看到的事告诉他。监控画面里的车都有车牌号，林清说他会查一查。

今天许正要回一趟光猎部门，言和一直在催他回去一趟，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桃乐丝之前还给许正发过短信提醒。

光猎部门离这里还隔着两座城市，许正不敢耽搁，说完晚上的事后就带着白蜻蜓走了，他和言和约好了见面时间，言和不喜欢人迟到，到点没见着许正人，下次见面他就会把许正直接切片蘸酱了。

许正走后林清在宿舍查了一会车牌，到点就去楼下的食堂吃饭。

时间还早，食堂里没有多少人，林清打着哈欠去点了份豆浆和油条，找到位子坐下，刚没吃两口面前就砰的一声坐了个人。

林清抬起头，发现是他隔壁的室友周行。周行在林清隔壁住了两个多月，林清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的成绩排名总在自己下面一位。

周行的脸色不太好看，林清本能就有些畏缩，“周周周……周行，真巧，你也是来食堂吃早饭么……”

周行脸拉得更长，没有废话直接说：“明日科学院的推荐生人选确定了，你知道是谁吗？”

林清握紧了手上的杯子，“我不、不知道，现在就确定了吗？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周行嗤笑了一声，站起来双手按住桌面，往下俯视林清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确定的人选是我，你明明比我更优秀，但最终获得推荐资格的是我。”

林清一动不动的维持着一个姿势，整个人仿佛瞬间凝固住。

“我要是你，就去找那个王八蛋问清楚，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谁能甘心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周行从林清僵硬的手里抽出杯子，把里面的豆浆沿着他的头顶往下倒，“或者你能甘心接受，一辈子就这样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不声不响。其实这样更好，我能准备准备去明日科学院，你比我聪明又怎么样？这颗聪明脑袋不还是安在一个懦夫身上。”

周行走了，林清还坐在座位上，从他头上淋下来的豆浆流到了他的衣领，又顺着他的衣领往下。但林清只是像失去知觉一样的站着，一个人走过来碰了一下他，林清吓了一跳，几乎快蹦起来。

碰他人也被他吓住了，但还是伸出手，手上是一块白色的手帕。

“要擦擦吗?”

女生的声音很柔和，递手帕的动作也充满善意。但林清面对她却像面对世间最恐怖的怪物，他从刚才沉思的世界惊醒，映入他眼帘的一切都让他充满恐惧。

“不用不用，谢谢……不用……”林清转过身，带着一头一脸的豆浆狼狈的跑出食堂。一出门，热辣辣的阳光就直射过来，像是无数把匕首在他身上捅出无数的洞。

林清冲出食堂，在门口扶着膝盖喘息。他面前的校园并没有多少人在，只有被阳光照得晃眼的水泥地，还有一排排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在地面上被风吹动的影子像是摇晃的鬼影。

汗水从林清的额头滚落下来，他在食堂门口站着，像一个刚从炼狱逃出来的鬼魂，在明晃晃的人世入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的脑海里一直是父母的影子，夏天的时候妈妈放在他桌前的绿豆汤，爸爸下班时走在楼道里吧嗒吧嗒的皮鞋声。”

他们会经常说——“我儿子将来，一定能当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

进入明日科学院，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这一直是林清十七岁之前的愿望。他聪明又努力，性格虽然木讷一点，但并不死板。他能看到通往他梦想中学府的阶梯出现在眼前，这可以让他忽视掉眼前所有的一切，只一心一意的朝着那个唯一的目标奋斗。

林清从食堂门口摇摇晃晃的朝一个方向走，前方在等待他的是一座棱角分明的建筑，吴院长的办公室就在里面。

他要去找他，那找到他之后呢？质问他有没有干出这样的事，还是问他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

林清停下了脚步，沉默的看着大楼的玻璃上反射出的亮光。冰冷、耀眼的光，却是城市中最大的污染之一。

他比谁都要清楚答案。也知道他再怎么哀求，也无法改变的结果。

进入明日科学院，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爸爸妈妈的声音，还有那个年幼的林清的声音，一刻不停的在林清耳边回荡。

他微张着嘴，发出了一声冷笑。树的影子在此刻猛烈的晃动，也像是被这声冷笑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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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10分，同安大学机械学院的院长吴峰醉醺醺的被人从饭店扶出来送上车，报了个住址后汽车自动行驶，30分钟后带着他回到家。

屋子里的电子管家察觉到他回来后自动开门，亮起远门的灯。吴峰从车里爬出来走过去，嘴里还哼着一首小曲。

他最近一直很开心，这次他拦下了林清报考明日科学院，如果他继续考，还要院里的推荐，那就意味着他还得继续讨好自己。林清是科研天才，而且一心一意要报考明日科学院，明日科学院的报考资格又需要院里推荐，这样的一个怪圈能让吴峰把林清牢牢捏在手心里。

一想到还能有好几年这样的快活日子，吴峰真的是想不开心都不行。

他嘻嘻怪笑着进了屋，一进门就嚷嚷着让人过来倒水拖鞋。但往常一听到他动静就连忙过来的妻子这次半天也没有动静，屋里一片昏暗，只有一个小东西哒哒哒哒的跑过来，在距离他半米的位置停住，眼睛里红光闪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