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捉迷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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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泡球还未升空的时代，人与魔种共同生活，人是猎物，魔种是猎手。各地的教堂神庙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建造，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摧毁。

人们在面对魔种时绝望到寻求各种神灵的帮助，或者悲观到只能祈望于死后的世界。同时又有更多的人相信无神论，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他也是站在魔种一边，站在魔种一边的神就不是神。

还有其他的混乱，魔种肆虐的混乱十年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在发生。

但这些多米尼克都不知道，他跟佩妮躲在小屋里，每天只为自己的肚子操心。

多米尼克一大早就要冒着危险去外面找能吃的东西，去那些没有收割完的农田、便利店、空置的房屋，或者去森林里采树莓、抓一些动物。

他计划在小屋附近开辟一个自己的菜园，但一定要非常小心才行，还得找到一些种子。

因为他们的国家很靠北，魔种大部分也是在南方活动，多米尼克出去不担心遇到魔种，而是更害怕跟自己一样的人类。

那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雪，多米尼克本来不应该出门的，他找来的食物够他和佩妮吃一个星期，而且天气这么冷，雪也下得很大。

但多米尼克想到自己昨天看到的一个屋子，像是一个种子店，他昨天很晚的时候才看到，他来不及去看，就先回了家。

想到种子，多米尼克就有点犹豫。如果真的找到了种子，冬天过了就可以种下去，他们会有自己的菜地，那他就不用再一天天的出去找食物，把佩妮一个人留在家里。

佩妮还在他的腿边眼巴巴的站着，多米尼克蹲下来对她说：“我今天还是要出去，佩妮。说不定我可以找到一些种子带回来。”

佩妮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了下去，嘟囔着说：“好吧，我会等你回来。”

“要躲好知道吗？”

“知道，像是捉迷藏。”佩妮咯咯的笑，露出大门牙位置的一个缺口。她在前天掉了一颗门牙，这让佩妮很生气，也不愿意照镜子，笑起来时也会刻意的把嘴收拢一点。

多米尼克拍了拍她的头，把找到的胶鞋和大衣穿上，背上一个包就走出了门，佩妮把门关好，钻到门缝底下对他说：“我不喜欢花椰菜和胡萝卜。”

“如果它们能促进牙齿生长呢？”这当然是多米尼克随口胡说的，他也不知道花椰菜和胡萝卜能不能促进牙齿生长。

佩妮艰难的考虑着，“好吧，那就带吧，我可以给它们浇水。”

“再见，佩妮。”

“不要躲在塑料布下面。”多米尼克喊了一声，但是没有听到佩妮的回答，只听到越来越远的哒哒哒的脚步。

多米尼克去了昨天看到的那个地方，走到中午他才走到，但那个地方果然跟他想的一样是个种子店。多米尼克拿了十几罐种子，把背包塞得满满当当才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还是很漫长，走到快天黑的时候才到枫树林，一队人骑着马正从山坡的另一边过来，多米尼克背着包往山上走了走，躲在一棵树后，打算等这些人过去再出来。

这些骑着马的人过来了，一共是七个人，经过多米尼克树下的时候一个棕头发的矮个子青年叫嚷着说：“土豆！没想到这户人家里能有这么多的土豆！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吃一顿。”

他们嘻嘻哈哈的闹起来，其中一个有着满脸黑色胡子的人对走在最右边的人说：“亚历山大肯定没多少胃口，毕竟他才刚填饱肚子。”

那个叫亚历山大的人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他的神色最阴沉，头发剃得很短，看上去像二十多岁。

这群人笑闹着走了，多米尼克看着他们马背上驮着的袋子，眼熟到他有一种不敢深思的可怕。

他背着背包跑回了家，一路都在祈祷那只是几个刚巧和他家里一个模样的袋子，但被踹烂的屋门打破了他的希望，增加了他的恐惧。

多米尼克转而祈祷，佩妮听了他的话藏了起来。但他在塑料布下看到了赤身裸体的佩妮，她的嘴巴半张着，另一颗门牙也落下来了，脸上除了血就是泪。

多米尼克只看了一眼就丢下了背包，拿了一把菜刀使劲在雪地里狂奔，追上了那些骑马的人。这些畜牲还沉浸在今晚的喜悦里，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多米尼克追上他们，拦在路上疯了一样嘶喊：“你们害死了我妹妹！你们害死了她！”

马上的强盗都没有把多米尼克看在眼里，他们也不觉得愧疚，而是嘻嘻的笑，“哟，原来还有一个，我们一根指头都没碰那个小女孩，你要找就找亚历山大，他害死的你妹妹，跟我们可没关系。”

亚历山大骑着马走上了前，多米尼克嘶喊着冲上去，刀还没碰到亚历山大，就被他一枪打穿了肚子。

亚历山大在马上捏起了他的衣领，把多米尼克从旁边的悬崖上丢下去。

多米尼克却没有死，而是像一个恶灵从里面爬出来。他埋葬了佩妮，用了3年的时间去追查这些强盗，一一得知了他们的名字。

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他们后，多米尼克又用了5年的时间去找魔卵，在百分之一的希望中，让自己成为一个魔种。

但两年后泡泡球升空，他没能杀得了亚历山大就匆匆赶到文明线南端，30多年的等待30十多年的憎恨，如今终于得偿。

云层中多米尼克好像看到了妹妹的魂灵，她在遥远的天国看着他，嘴里的牙齿都长好了，再也不会抿着嘴笑，大大方方的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如果佩妮能活到现在，她应该有40多岁了。多米尼克想象不出来她40多岁的样子，也想不出来自己40多岁的样子。

他吸收魔卵后身体就定格在17岁，而佩妮定格在5岁，她的门牙上有两个洞，再也不会有新的牙齿长出来。她不是在天堂，而是永远留在了多米尼克去不了的、那个冰冷黑暗的地底！

多米尼克朝着地面猛冲下去，刺眼的阳光突然穿破了让亚历山大伪装的黑暗，屋顶被撕开，庞大的黑龙重新出现在他的头顶。

黑龙的头颅探进来，鲜红的瞳孔注视着亚历山大藏身的冰柜，“我找到你了。”

亚历山大的冰柜被黑龙抓起来，带着飞到超市外的沙漠停下。

亚历山大还在柜子里想推开合上的玻璃门，但黑龙将冰柜掉了个个，刚好让门的方向对着地面。

黑龙哼着歌，开始在黄沙中刨坑。冰柜里时不时的传出砰砰的砸响，黄沙地里也有逐渐蔓延开的血迹。

黑龙只是哼着歌，将坑刨得越来越深，深得装下它自己也没有问题。它还嫌不够，仍在继续往下挖。

“这一捧沙子献给你，下一捧也献给你，所有的沙子都献给你，佩妮……”多米尼克愉快的笑着，把冰柜扔到他挖好的坑里。他还特地又把冰柜翻回来，让亚历山大的脸朝着外面。

“所有的，都献给你。”多米尼克推下被他挖出来的沙子，沙子像是黄色的瀑布落下。

亚历山大还在冰柜中挣扎，看得落下的沙子时他连忙拉上了已经打开的冰柜门，惊恐的眼睛在眼眶中瞪得快要脱落出来。

沙子很快就淹没了冰柜，多米尼克还在推着沙子，直到把坑底填平，沙子隆起来堆成了一个小山丘的模样。

等许正赶过来时，看得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条庞大的黑龙蹲坐在这座小沙丘面前，看着堆到顶端的沙子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