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丈夫的委托

克拉克渐渐喜欢上了侦探这个特殊的职业，虽然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心动魄，但却比他以往干过的任何一种临时工作都要来得充实和有意义。

再加上，其实和伊娃娜这样一位老板一起工作本就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他不用时时刻刻遮掩自己的能力、不用警惕周围人的目光、不用忍受那些因他的“笨拙”而射来的白眼。

至于说探访外星遗迹的事，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之前克拉克和伊娃娜一道对比过两人目前已经探查过的地方，基本上涵盖了这个星球上绝大多数的外星人传说与民间轶闻。虽然这里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毫无根据而且没头没尾的，但即使是这样，一个月里他们仍会抽出至少一个星期时间前往世界的各个角落去探查和搜寻，不过这种时候克拉克一般都是和夜魇一道行动，而老板伊娃娜留在大都会远程指挥。

但就在克拉克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这么归于平静的时候，一个案件找上了门来。

那是像这半年里任何一个上班的早晨一样普通的一天，刚入冬的天气并不算冷，但克拉克还是穿了件看起来很厚实的深棕色大衣，他像往常一样一大早从居住的公寓挤着大都会早高峰的地铁上班。

“四个玉米面包圈，一个美乃滋火腿面包圈，两杯咖啡，一杯不加糖，谢谢。”克拉克推了下鼻子上的黑框眼镜，冲店员露出个腼腆的微笑，温热的咖啡从杯盖上的小口子里冒出白色的雾气。

他在靠近地铁站的面包店里买了两人份的早餐，然后端上咖啡走去事务所。

克拉克轻车熟路地上楼，开门，将装着面包的棕色纸袋放在桌上：“老板，今天有什么新的委托？”他把身上的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正埋在办公桌前的案件海里看起来稍有些狼狈的少女咬了咬笔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招呼，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在解决完手头的工作后才伸了个懒腰抬起头来，她看向克拉克：

“今天确实有份预约，而且这个委托人好像特别着急。”

这时，一看就又忙了一整个晚上的少女动了动鼻子，属于刚烘焙出炉的面包圈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弥漫在初冬季节稍有些冷的清晨空气里，伊娃娜勾起嘴角迫不及待地从桌上的纸袋里拿出了一个面包圈。

“谢了，克拉克。”她咬了一口，疲惫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感叹道：“果真，有个贴心的雇员真的太好了。”

“你该少熬点儿夜。”克拉克只是微笑着将手里的咖啡也递了过去，然后坐回距离少女不远的另一张办公桌上。

“没办法，事情太多了。”伊娃娜随口答道，心里想着自己作为夜魇那依旧“丰富多彩”的大都会夜巡生活，将剩下的面包圈塞进嘴里，擦了擦沾了油迹的手指，打算在中午偷懒补个觉。

正在这时，

“叮咚——”

事务所的门铃被按响了。

来的是个有着明显黑眼圈的消瘦中年人，他整个人显得乱糟糟的，身上虽然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然而那下巴上没剔干净的胡茬和布满眼睛的红血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克拉克领着人坐到会客室的沙发上，为这个形容狼狈的委托人倒了杯水。

伊娃娜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静静地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他很不安。

这是伊娃娜对面前这个男人的第一个判断。

哪怕已经到了温度适宜的室内，可男人的双手却仍旧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着，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瞳孔剧烈收缩，说话颠三倒四，让伊娃娜怀疑面前的人是否还磕了药。

“我……我想要委托你们找到我的丽莎。”

而不等两人询问，这位委托人就迫不及待地倒出了整件事情：

这个栗色头发的男人自称亨利·盖恩，据他描述，他的妻子，也就是丽莎·盖恩在一个星期前乘火车前往旧金山旅行后，从此就失联了，不论男人用了什么联系手段，问遍了他妻子的朋友，依旧没有联系上人。这之后他在自己朋友的推荐下知道了BAT侦探事务所，于是便匆匆赶来想要委托两人找到他失踪的妻子。

金发少女在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挑了挑眉，“你报警了吗？如果涉及到成年人失踪那这就要算在刑事案件的范畴里面，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由警察来进行调查，而不是找私家侦探解决。”她在说话时紧盯着着面前的男人，果不其然，在她提到报警问题时，男人瞳孔微张，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我当然报了，但警察根本不受理这件事！他们……他们这群拿着纳税人钱的蠢东西，竟然觉得是丽莎自己离开了我！”

名叫亨利的男人像是受到了冒犯，显得有些怒不可遏，他情绪激动起来，眼睛里又溢出泪水，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没了半点儿血色，他哭哭啼啼地尖声叫嚷着：

“怎么可能，我这么爱她！”

“我们……我们只是普普通通地吵了一架，对，就像普通夫妻那样。”他说着点了点头，似乎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她说要出门散散心……我就由她去了，一直听她说想去旧金山…旧金山，呵，那么多通电话，她却连理都不理，……”

男人接下来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时间，滔滔不绝地用着他那因情绪激动而显得又尖又细的哭腔摧残着伊娃娜和克拉克的耳朵，不停地说着他那“感天动地”的罗曼史。

伊娃娜的眉头皱得老高，心里像是被塞进了团乱麻一样，火烧火燎地烦躁着让她想立马堵上这个家伙的嘴。可哪怕这样，少女依旧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听完了男人的所有讲述，因为越是往下听，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和感就越是强烈。

这个自称亨利的男人的话里离不开他是多么地爱他的妻子，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心灵的垃圾桶，他将两人婚姻生活里自认为的所有付出都拿出来跟伊娃娜和克拉克两人掰扯了一番，话里话外似乎是想证明他的妻子丽莎不可能离开他，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人自以为是的爱意和掌控欲。

如果说丽莎·盖恩真的是从男人身边逃走的伊娃娜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想来当时接案的警官也是这么想的。

伊娃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依旧在哑着嗓子讲述的男人，他问克拉克又要了杯水，双手捧着盛满的玻璃杯，右手的无名指一直在摩挲着另一边的婚戒。

“我知道她对我有很多不满，她本来就是LexCorp的精英，而我只在一家普通的金融公司上班。我……我没能耐给她想要的幸福，也不奢求她能回到我的身边。”亨利的眉头向上高高耸起，神情痛苦又悲哀，他哑了嗓音，呜咽着恳求道：“我别的都不说，只要你们能找到她……哦，我的丽莎，我只祈求——”

“她一切安好。”

伊娃娜抿了抿唇，内心升起的巨大违和感几乎要将她吞没，可这就更加不能放弃探究的机会，她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而等到和委托人亨利正式签好合约并将他送出事务所，少女便立马展开了对丽莎·盖恩初步的侦察工作。

可克拉克看着老板伊娃娜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却不由得担忧道：“这件案子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其实挺明显的，盖恩女士很可能是主动离开了她的丈夫。”

在这个小镇男孩儿看来，虽说这位亨利·盖恩看似对他的妻子爱护非常，然而他的那些婚姻观念和做法实在是不能令他苟同，如果说在那样自以为是的爱意和掌控欲之下，他的妻子丽莎想要离开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为了彻底摆脱男人的纠缠，从此改名换姓一去不回也并不是不可能。

可——克拉克看着老板伊娃娜越皱越紧的眉头，她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这里面有不止一个疑点。”伊娃娜双手撑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

“首先，为什么不离婚？”

“如果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女方不得不逃离的程度，那么根据亨利·盖恩所说，两方的经济实力明显具有巨大的差距，丽莎·盖恩完全可以雇佣专业的律师团队来保护自己，而且以她的财力，更不会出现没了家就没地方住的情况，在离婚的官司打下来之前，她完全不用和亨利再次碰面。”

少女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神情若有所思：

“当然，这也不排除丽莎·盖恩余情未了，并没有真的要和亨利·盖恩离婚的想法，也许她只是出去散心了。但，这又产生出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和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断了联系？简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伊娃娜伸手将电脑屏幕往侧面掰了一下让旁边办公桌上的克拉克也能看见，她指着上面弹出的几张社交媒体的主页说道：“这是丽莎所注册的几个社交账户的主页，虽说她本就不是热衷于分享自己生活的人，但出于工作原因，看得出来她平常喜欢转发些自家公司的科技资讯，可这些基本上统统都在11月27号前后停止了更新，这不正常。”

“那你怀疑——”克拉克看着屏幕上的社交媒体主页，皱起了眉头，“丽莎女士很有可能在出行途中遭遇了危险？”

伊娃娜的脸色有些难看，“或许更糟，克拉克，一般而言只有一种情况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那就是——丽莎·盖恩已经没有办法接触到她的手机或者电脑，而这要么代表着她已经丧失了人身自由，要么就是——”

“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