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道别

沈沐歌回到沈家，若无其事在沈岳山院子里溜达一圈，不出意外的话云家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她在组织措辞，争取把这件事情委婉的告诉沈岳山，免得老人家一惊一乍对身体不好。

“歌儿啊！哈哈哈…你怎么过来了？”

沈岳山摸着自己短短的胡子，大步流星走出书房，见沈沐歌在书房外迟迟不进，干脆直接出来问道。

“爷爷，我惹祸了…”

沈沐歌脚步一僵，梗着脖子抬头向沈岳山说道。

“惹祸？你做什么了？”

沈岳山不以为意的问道。

沈沐歌上午的时候还在家里，这一会儿功夫能惹出什么大祸。

这几日沈家运转的很好，留下来的沈家子弟每日勤加修炼，各个堂口的改革如火如荼，短短时间焕然一新。再加上沈沐歌送到丹堂的淬体丹，让不少人年轻后辈都有了突破。

沈岳山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几岁，沈家好久没有这种活力了，以这种势头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沈家就能够重新崛起回到往日巅峰。

唯一让沈岳山心里琢磨不透的便是自己前几天去询问沈沐歌那一身奇怪的炼丹术是如何学来，结果沈沐歌糊弄自己一通，一会儿说是在十方魔域有奇遇，一会儿说晚上睡觉有白胡子老头托梦。

沈岳山活了几十年，真信了才有鬼，眼看没问出来只好作罢。

如今小崽子一脸羞赫的告诉自己惹祸了，沈岳山不禁猜测是不是因为那些丹药来路不正，沈沐歌从哪里拐来，如今东窗事发被人发现了，要上门问罪不成？

如此一想，那搓胡子在他手中捋的更快。

“我…”沈沐歌低头踌躇，脚尖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圈：“其实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我方才打了云家的云丰豪，闹出的动静不小，只怕此刻已经满城皆知，估计云家马上要上门兴师问罪了。”

偷偷用眼角扫了一眼爷爷脸色，发现老人家神色阴晴不定，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打了云家家主云晁义的儿子云丰豪？”

长长吸了一口气，沈岳山再三确认。

据他所知，云丰豪虽然实力低微，可云晁义这些年从未停止过培养他，但凡是云家高阶功法，云丰豪都可以随意修炼，不仅如此，从小到大云丰豪身边的修炼资源不断，光是他一人一年所花费的丹药，就足够一个旁系百人之家的全部开支。

不久前云家还花重金拍卖下一只年幼的烈火金晶犼，这只烈火金晶犼虽然还是幼体，却已经媲美玄师境界的高手。

沈岳山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确认没听错，自己孙女那细胳膊细腿的，就算能够修炼也是最近几天的事，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是如何击败武装到牙齿的云丰豪以及他身边那只烈火金晶犼的？

“爷爷，你没听错，我确实揍了他一顿，而且…”

沈沐歌羞涩的拿出从云丰豪身上扒下的长裤，放在

沈岳山面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还打劫勒索了他一顿，扒了他的裤子让他写下字据。”

沈岳山一手猛地拍向自己的脑门，这何止是惹祸，简直是…

他突然停住手里的动作，注意到沈沐歌措辞当中‘扒下裤子’这几个字，再看向沈沐歌手里那条裤子，犹如电击般一把夺过：“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可以碰这种肮脏的东西！还不赶紧扔掉！”

说罢连忙把那条裤子扔在地上，不解气的还踩了几脚。

“爷爷…”沈沐歌看着犹如疯魔的沈岳山，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一会人家就要上门了，咱们要如何应对？”

沈岳山动作一顿，继续平复心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这落月城姓云不成！

我沈家就算家底没他们厚，却也不是谁都能在我门口嚷嚷几句！”

朝地上那条破烂不堪的裤子吐了两口唾沫，沈岳山愤愤说道。

“爷爷威武！”

沈沐歌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下个月就是圣徒选拔，原本按孙女的意思咱们沈家不去凑这个热闹也可以，不过后来想了想，沈家要扬名立万重回巅峰，这个机会倒是不错，把其他几个家族打趴，看还有谁不敢不服的！”

适时的拍了个马屁，沈沐歌在沈岳山面前分析到：“再过几天第二批魔兽就可以运来，让子弟们抓紧时间契约，到时候亮瞎他们的眼睛！”

“没错！”沈岳山眯了眯眼，干劲十足：“回你的院子里好生待着，我倒要看看云家能闹出什么花来！”

“是！”

沈沐歌欢天喜地的转身离开，生怕再迟一秒就被沈岳山反应过来。

直到沈沐歌消失的无影无踪，沈岳山才回味出些许个中滋味：“不对…糟糕！被小妮子套进去了！”

回过神来的沈岳山给自己的脑门狠狠来了一巴掌：“不仅要擦屁股，还要背黑锅！而且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又让她给蒙混过去…”

刚才的谈话中沈岳山最想知道的还是沈沐歌究竟是如何战胜云丰豪的，结果被三言两语转移了重心，这份指东说西的功夫让沈岳山陷入此我怀疑：这还是自己那个乖巧懂事的孙女吗？简直就是个滑头！

叹了一口气，沈岳山从地上捡起云丰豪那条染血的裤子，上面歪歪扭扭用红色的血迹写了几行字，不看还好，细看之下差点让一口气背过去：这何止是勒索…这简直是把整个云家扒光了裤子吊在落月城城门示众啊！

一个累世之家，恐怕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会成为落月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还好…乖孙女没吃亏！”

胆战心惊的把裤子收起来，只要孙女没吃亏，其他都是小事。

有一句话沈沐歌说的很对：沈家已经沉寂太久，不应该再继续默默无闻下去，有时候适当的激起一点水花未尝不可。

“家主，外面来人了！”

有子弟从外院进来，见沈岳山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出神，小心翼翼的来到他身边。

“云家的？”

沈岳山回神问道。

“是，”年轻子弟呆呆点头，家主竟然神机妙算，知道来的是哪家人，想了想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来的人自称是云家家主，云晁义！”

沈岳山胡子猛地一抖，声音不自觉拔高两度：“云家家主云晁义？他居然亲自来了？”

冷静！冷静！

意识到自己失态，沈岳山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

“走吧，先去会一会这位云家家主！”

说罢，一马当先离开内院，往前门花厅走去。

……

……

沈沐歌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小院，再迟一点爷爷又要问东问西了。让她对亲近之人谎话连篇着实难以办到，所以沈岳山之前询问的时候自己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好不容易蒙混过关，要是走迟一点，待会儿免不了又要编一通胡话搪塞。

“咦？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刚回到房间，便见到南宫翎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沈沐歌开心唤出口，南宫翎失踪了整整五天，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总算是回来了。

南宫翎缓缓转身，脸色苍白，状态并不好。

“师兄，你受伤了？”

沈沐歌皱眉，走到南宫翎面前打量着他。

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传来，并没有闻到血腥味，应该没有受伤才对。

南宫翎摇了摇头，仿佛非常疲惫：“我没事，回来看看你。”

沈沐歌低头，这话有些不对劲。

“师兄，发生什么了？”一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才让南宫翎在外面耽搁了整整五天时间。

“小歌儿，我得离开了…”

南宫翎将手放在沈沐歌肩头，深深看了一眼少女的脸庞，无数的话到嘴边，终究化为一声叹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

沈沐歌浑身一颤：南宫翎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很远的地方，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罢，南宫翎虚弱的咳嗽了几声，沈沐歌连忙轻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他刚才说特意回来看自己，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可能已经离开了。

“不能告诉我吗？”

沈沐歌垂下头颅，显得失魂落魄。

可能是因为原主对南宫翎实在是太过依赖，这种情绪甚至深深地寄存在这副身体之中，对于南宫翎，沈沐歌说不上是何种感觉，就好像最无间的亲人，是了…原主从小无父无母，是南宫翎一直陪在她身边，伴她长大。

十几年的陪伴，就算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

“小歌儿，我继续留在这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连累到你。

如今你已经可以修炼，就算我没来得及来看你，有朝一日你也可以主动去寻我。”

南宫翎拍了拍沈沐歌脑袋，温声说到。

“你有仇家？”沈沐歌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晶莹的泪水。她也不想哭，可情绪到了实在是忍不住。

“有！而且很强大，所以不得不离开。”

南宫翎点头，他不能告诉沈沐歌太多。

“明白了！”吸了吸鼻子，沈沐歌破涕为笑：“我会去找你的，你要保护好自己。”

“好！”

南宫翎微笑着点头，当年是自己把沈沐歌送到沈家的，一待就是十多年，不能再继续停留下去，否则只会害了沈沐歌，害了整个沈家。

这次出去碰到一些人，给了他很强的危机感，是时候下定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