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心口之鳞

按年纪分？众人不解的看着她。

“哀家看季大人稍长梁大人一些为大，梁卿家就为小，以后诸位就以大小阁老称呼吧。”

啊？！！！

谁不知道，加个“小”字，意义完全不同了。

曾经不就出过一个小阁老吗？可那不是真的阁老，而是阁老的儿子。

梁光治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我这病刚好，她就给我整一爸爸。

官员们也都知道这层意思，有的窃笑，有的咬牙。

陈正默默点头，暗使眼色给季怀阳，看看吧，人家太后没记你的仇，反而在这时候还能向着你说话啊。

于国贞还想为恩师争个短长，却被梁光治给拦住了。

梁光治忍了忍，回忆之前与惠王的筹谋，罢了，无需为此争执。

他躬身道:“太后，臣与季大人乃同殿之臣，无需分什么主次，大小，只要用姓氏区分便可。”

何姝一听，季阁老，梁阁老。

“对对对，这个好。那就没什么好争执了。嗯，还是梁卿家心思转到快呀。”

“就按你说的办吧。诸位还有别的事吗？”

兵部尚书站出来道:“太后，经过层层选拔，有三名武者有待太后与陛下抉择最后的武科状元，榜样和探花。”

何姝扬了扬眉，有帅哥可看了，不禁心花怒放。

“好，择吉日，哀家将于紫光阁亲自考验，届时，也将替皇帝选出传授拳脚之人。”

……

*

退朝后。

“什么叫不用哀家管了？！”

回到慈庆宫，何姝听到个消息，邓酌告诉她，决定状元，榜样和探花，更重要的是连为皇帝选老师的资格都被没收了。

“哀家身为太后，难道连替皇帝选老师的资格也没有了？”

邓酌揣着手，傲慢道:“此等小事何须太后操心，什么人适合教皇帝习武，邓酌心里有数。”

“哼！你有什么数？！你根本就是不想哀家接触任何男人！”

邓酌:……

好像是。

“你就是嫉妒，你就是个醋坛子！”

邓酌忍不住四下环视，还好没人听见。

“随便太后怎么说，这人选已定，太后就不用操心了。”

说完，邓酌走了，何姝在他走出门之前，跳脚道:“你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

快步走出慈庆宫的邓酌回头朝宫门张望，嘴角轻扯，是又如何？

***

过了几天，朱慎锡初次习武，何姝跟着前去文华殿观看。

文华殿前，一人肩宽胸廓，皮肤略黑，五官比较粗狂，左眼下方还有一道斜插鬓角的伤疤。

何姝打量这个人，很有男人味道，看样子武功也不差，然而，她清楚的记得，她曾经在邓酌面前，无意中提起，说自己喜欢长得漂亮干净的男子，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那种。

呵！这家伙故意挑的这种款吗？

啧啧啧，还真是费心了。

场中人看见何姝，上前行礼，“臣吕廷坚，见过太后。”

“吕廷坚……”声音也很豪迈的感觉，“你就是邓酌选出来，教皇帝习武的人？”

“回太后的话，正是。”

“嗯，那你好好教导皇帝，哀家……”何姝正打算离开，忽然发现邓酌由打对面而来，她眼珠一转，故意扬声道:“哀家在宫里，见多了斯文书生，到难得见你这样英雄豪迈的。你能在层层选拔中拿到头筹入宫，定然是身手不凡，哀家最是欣赏你这种有男子气概之人。只要你好好教导皇帝，日后哀家必定重用。”

“臣，谢太后。”

“对了，哀家不会骑马，不知这骑马是否易学？”

吕廷坚怔了一下，躬身道:“骑马并不难，太后这般聪慧，定然一学就会。”

“好。那改日哀家便学学看，到时，就有劳卿家费心教授了。”

说完，何姝好似没看见邓酌一样的走了。

邓酌远远站着，耳力一向很好的他，方才何姝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什么学骑马？

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些骑马的画面，马背上何姝摇摇欲坠，这个他千挑万选脸上破相的家伙飞上马背英雄救美，二人就在马背上各种搂搂抱抱……

虽然只是脑补，但邓酌还是被自己气的眼角抽搐。

他怒瞥一眼那胸肌发达的吕廷坚，随即加快脚步，打算追上何姝。

邓酌从文华殿去慈庆宫，经过乾清宫地界时，远远看见一男一女。

平日里太监宫女在眼前晃来晃去，邓酌并没注意，然而今天，他却不觉对二人拢起眼神。

这俩人不是宫女太监的打扮，女的虽穿着素淡，但显然是主子派，而男的也不是宦官的打扮，像是官员。

邓酌心生疑惑，不觉朝二人走去。

在快要看清二人时，余光中忽然有人影一闪，邓酌眉头一紧追了几步上前，没能看见那人正脸，但看那背影，他还真的认识。

吴瑾？

作为宫里的老人，又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如此鬼祟的盯梢一男一女？

看来此事不简单啊。

再回头看时，发现原来那一男一女竟是林子书和陈太妃。

二人虽好像在说话，但举止间相敬有礼，距离至少两步远。

他曾听说，是皇帝说要听琴箫合奏，才破例传陈太妃到乾清宫弹奏。

这数月过去，怎么陈太妃还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今日皇帝初次习武，并不学琴，他们又为何在此？

邓酌寻思片刻，朝二人走去。

听见脚步声，二人扭头，陈太妃下意识将手中的箫背到身后，像在有意隐藏什么。

“陈太妃。”邓酌上前躬身施礼，随即看向旁边的林子书，“林司乐也在？今日陛下在文华殿习武，应该不学箜篌吧？”

林子书躬身，“原本陛下传召，让下官前来授琴，但是……，方才吴公公来说，今日陛下习武就不学琴了。下官正准备离开呢。”

“嗯。”

林子书施礼离开，走前对陈太妃好似无意的一瞥，全落在了邓酌眼里。

“那本宫也先行回宫了。”

陈太妃将要走，邓酌道:“陈太妃今日来，也是陛下传召吗？”

陈太妃道：“是的。”

“其实，太妃若不喜欢，即便有陛下传召，也可推辞的。”

陈太妃浅笑，“本宫并无不喜，多谢厂公关心。厂公若无别的事，本宫先走了。”

陈太妃渐行渐远，邓酌眉头深锁，难道……

*

邓酌心中所猜测的，很快得到了印证。

这天深夜，在所有人都处于沉睡之时，华仪宫里传出风声，说皇帝因丢失心爱之物，怀疑是华仪宫宫里的人在陪陈太妃去乾清宫时顺手偷取，所以派了吴瑾前去搜查。

结果，皇帝的心爱之物没有被搜出来，反而搜出来了林子书和陈太妃私下往来的情信。

太妃和外臣私相授受，如此宫中丑闻，当然是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

直到天亮，何姝才得到风声。

等她赶到华仪宫时，宫门紧闭，陈太妃已被下旨禁足。

何姝要进去，被门前的两个宦官拦住了，“太后，陛下有旨，陈太妃犯下大罪，在此事查清前，任何人不得出入华仪宫。”

“连皇帝都得听哀家的，这圣旨拦的是别人，拦不住哀家。你们让开！”

何姝要硬闯，李长庆帮忙，门外几个宦官有人拦着李长庆，另外几人当即跪在地上，一字排开，挡在何姝面前。

“太后饶命，您若今日真进去了，小的们怕是也活不了了。”

何姝沉了脸，“若哀家进入此门，皇帝就要你们的命？”

“是啊太后。”宦官们带着些哭腔。

何姝犹豫，她不希望任何人因为她而失去生命。

此时，邓酌得到消息，也来了。正遇见何姝被拦的一幕。

他揣手而来，站在何姝身后，俯视跪着的这些宦官们，“你们只怕被皇帝杀，但是太后现在就可以要了你们的命！”

宦官们急得不知所措，一个个哭喊，“太后饶命，小的们也是没法子。”

何姝想了想，“你们别怕，今日就哀家自己进去，不惊动任何人，很快就出来。你们不要吵闹，皇帝是不会知道的。”

几个小宦相互看了看，在扫见邓酌那冰冷阴沉的脸后，终于放了何姝进去。

*

“太后？”听到何姝来了的消息，陈太妃飞奔而出，扑倒在她脚前，“太后！求您救救林司乐吧。”

何姝一怔，她以为陈太妃会为自己求情，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为了林子书。

“姐姐快起来。”她伸手将不想起来的陈太妃拉起，扶着她回殿内坐下。

此时的陈太妃双眼哭的布满了血丝，头发和衣衫凌乱不堪，整个人早已没了平日里恬淡的感觉，看着是那样的憔悴。

“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真的是哀家听说的那样吗？”

陈太妃哽咽说不出话，旁边宫女这才道出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

原来，自从阮冰兰被禁足后，陈太妃就经常奉旨入乾清宫与林子书隔着帘子琴箫合奏。

为了让合奏的曲子更加流畅，陈太妃时常将改好的合奏曲谱抄好，派人送去给林子书，林子书也会回以他对曲谱的意见。

如此一来二去，二人因为曲谱而日渐靠近。而曲谱上除了曲谱，渐渐出现些文字，一些互相欣赏的诗句，一些互诉倾慕的词藻。

二人虽碍于礼数，从未言明，但心里对对方早已互生情愫。

今日，林子书将他新谱的曲子送给陈太妃，陈太妃也将自己亲手制作却一直没敢拿出手的一个扇坠送给了林子书。

原本也没敢说什么，但这一幕还是被吴瑾看见了。所以，昨晚被搜出来的，就是这些东西。一些暧昧不清的文字，和一些暧昧不清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