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膨胀的代价

睡梦中的星离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平稳的呼吸逐渐被一种激烈的躁动带得急促了起来，心脏像是刚做完剧烈运动一样疯狂地跳动着，他清晰地感受着血液从太阳穴不停地奔涌而过的感觉。

引起这种反应的根源是一股黑暗的气息，与心中的黑色幻影产生了剧烈共鸣的气息。

“艾斯，这是和你一样的东西吗？”

在确定共生之后，星离就可以通过意识和两个幻影进行沟通了。

白色的家伙自称叫加耶，黑色的没有名字，于是星离就称他为艾斯。

“你怎么能用东西来称呼我们呢！这可是无比高贵的黑暗之力啊，是个能让我这么兴奋到差点疯狂的家伙！我说你们人类的警惕性也太差了吧，是怎么把这么强大的怪物放到城市里来的？”

艾斯的话解释了星离之所以或变得无比躁动是因为他，而引起这种激烈情感的家伙，是同样拥有黑暗之力的家伙。

“他和你可不一样啊。那是和黑暗之力完美融合的艺术品，说不定他就是你们一直说的魔王。”

魔王？

这个名字引起了星离的兴趣，他倒不是觉得现在的自己能够杀死魔王直接完成终极任务，而是很期待看一看这个魔王究竟长什么样，又是如何进入葛璐亚的。

“我也建议去看一看，不过千万别被这家伙蛊惑了，这股气息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

加耶的话引起了艾斯的不满。

“谁要蛊惑他了？在我们之间，相互吞噬是最原始的欲望。不过再怎么冲动，我也不会让好不容易找到的身体白白送死。想要去看的话就赶紧出门吧，会选择在夜晚出现，说明那家伙达成目标后就会再度隐藏起来。”

星离也考虑到了这点，如果魔王是靠着蛮力闯进城市的话，现在葛璐亚早就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了。

既然现在还是一片寂静，那说明魔王是偷偷进来的，甚至可能已经在这个城市潜伏很久了，而今晚他有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才会现身。

但是艾斯的一句话让星离停下了即将迈开的脚步。

在我们之间，相互吞噬是最原始的欲望。

艾斯既然能够清晰地察觉到魔王的存在，那么魔王是否也能察觉到艾斯呢？

现在可能是因为艾斯收敛了气息，而且两人相距很远，所以魔王一时没有察觉。

但要是自己贸然地靠近，那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地收起气息的，你不会忘了在那个充斥着敌人的塔里，愣是没有一个人发觉你的异样吧？到了危险的距离我会提醒你的。”

艾斯推测出了星离的顾虑，能有这样的危机感让艾斯很满意，毕竟他和加耶的目标都是要占据星离的身体，在那一刻到来之前，这具身体必须完好无损。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使用我的能力，至少可以毫发无损地逃脱。”

“嗯？用我的能力也可以！”

明明两个幻影都无法对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还是在隐秘的房间里互掐了起来。

无视了吵闹的两个家伙，星离拿起武器，直接从三楼的窗户翻了出去。

追寻着这股气息，很快就听到了战斗的声音。

星离在一颗大树的枝干上了隐蔽了起来，从远处的模糊的景象来看，战斗已经结束了，河边是满地的尸体和寥寥几个站着的黑影。

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葛璐亚西门外的河边，葛璐亚的西边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山与城之间可以利用的空间相当有限，也没有多少采集点，于是联盟选择在山脚下建立了一座大型的监狱，专门用于关押凶残的死刑犯人和在城中被捕获的魔族。

从时间和路线来看，这支队伍应该是犯人的押运队伍。

也就是说魔王的目标是某个被押送的犯人？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粉碎了这个猜想。

站着的几个黑影开始四处奔逃，可都没走几步就纷纷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有一个黑影对着杀人者发起了最后的冲锋，不过显然是徒劳，甚至都还没有近身就被切成了两半。

魔王挨个检查了所有的尸体，解决完了那些企图装死蒙混过关的人以后，才踩踏着鲜血向着葛璐亚的方向走去。

星离见对方走远，壮着胆子走向了案发现场。

河边七倒八弯地躺着二十多具尸体，在月光下的照射下，到处都是从身体和大脑中流出的体液，星离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呕吐的冲动。

身穿制服的那些应该就是负责押运犯人的警察，他们几乎清一色的死于被利器贯穿头部，看样子都是瞬间死亡，并没有受多余的痛苦。

犯人们的死法就千奇百怪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无一不是面部扭曲变形，像是描写地狱风景的画卷上那些受苦的人们。

看着这些人的死状，星离搞不懂魔王为什么对警察给予了痛快的死亡，而给这些犯人施以了痛苦的绝望。

在走了一圈后，他找到了最后那个死去的犯人，从对方的毛发以及头部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个狼人。

就在星离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月亮从云背后走到了前台，他看清楚了这个狼人的面目。

“这家伙......”

他回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在前往冒险者协会的路上，那个偷了艾琳钱包，随后狂暴化攻击了他们的魔物。

星离将尸体拖到河边，洗去了狼人脸上的尘土，他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那天的那个狼人。

伴随着这个信息的获得，一个问题浮上了心头。

这个狼人究竟是意外被卷入这场杀戮，还是他才是这次杀戮的目标。

星离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或许这就是第六感，是潜意识将收集到的信息整合之后，无意识下做出的判断。

“小心！”

正当他对着狼人尸体发呆的时候，艾斯和加耶同时从内心向他发出了警告，这才让他躲过了从身后袭来的长枪。

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随意地飘动着，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下的躯体散发着凌人的压迫感，面部在面具的遮挡下只露出了双眼，而那双眼睛涌现着浓浓的杀意。

“就是这个家伙！”

艾斯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并非是出于害怕，而起气愤。

他气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会是个陷阱，气自己居然也放松了警惕，没有注意到这个空间已经被魔王用他的气息隔离了。

“告诉我该怎么使用能力逃走。”

仅仅是看着矗立在面前的魔王，星离就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完全压制住了他体内的这两股力量。

或许艾斯和加耶没有畏惧，可是这两股力量却在他的身体里颤抖着。

“已经晚了。”

魔王右手向前一伸，那根插入地面的长枪竟然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中。周围已经被他布下了结界，和当初在猎人小屋旁，星离借用艾斯的力量布置的一样。

在这个空间里，结界的控制者掌握这一切的规则。

星离见对方迟迟没有发动攻击，心中反而更加烦躁，这种如同待宰羔羊一样的感觉令他感到窒息。

他想要通过攻击来改变现状，可身体每一寸的肌肉都在反抗着这种作死的想法，面对强敌时本该灼热，沸腾的血液竟像这秋夜的河水一般冰凉，并且还在不停地失去温度，渐渐地走向凝固。

星离强硬地用牙齿咬破了嘴唇，利用疼痛他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巨剑，眼神也开始变的锐利起来。

他感受到了随着他的清醒，那黑白交错的两股力量也振作了起来。

此时的他明白自己并没有屈服于魔王气息，刚才的他只是单纯地出自本能地畏惧无法看清的强者。

我果然不是什么C级勇者，魔王就在面前我都没有崩溃。

星离警觉地观察着魔王，明明看不见面具背后的脸庞，他仅凭着魔王眼睛的一个细小的变化，就判断出了对方在笑，可就是他思考这个笑容的那一瞬间，魔王凭空消失了。

显然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星离只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感觉正在胸前蔓延，他低头看去，衣服正在被自己的鲜血浸染，在惊讶之余，他才感觉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而消失的魔王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的长枪上还滴着血。

“不要觉得自己拥有了超常的力量就沾沾自喜，你都还没有能够控制它们，就胆敢追寻危险的气息，巨剑在一个小孩的手里，其威力甚至还不如大人手中的一根树枝。”

星离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开始变冷，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

他知道虽然表面上他很淡定，实际上正如魔王所说，在接受了这两份力量之后，他变得自大了。

换做是平常心的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出前来窥探魔王的行径的。

正是这两股力量，是他冲昏了头脑。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一阵冷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身边依旧是尸体成山，清水潺潺，他既没有受伤，胸口也没有溢出血液，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环顾四周，没有一个活人的影子，没有半点魔王和结界存在的痕迹。

刚才就像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境。

却深刻地让他明白了自我膨胀会带来怎样的下场。

直到他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星离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多了一个蓝色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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