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很难清醒

“往南走，南边有一处小镇。”花璃从飞鸟身上拿出了舆图，对两人说到。

段潇点头，确认了方向，三人马不停蹄的赶路。

赶了两日路，三人才到了小镇之上，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段潇和花璃去寻客栈，花瑶则是去寻大夫。

“店家在吗？开下门！”花璃将客栈门拍的砰砰作响。

“来了，来了……”

客栈里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门栓抽动的声音，门一开段潇就迫不及待的背着飞鸟走了进去。

店小二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量着三人，当看到满身是血的飞鸟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惊恐的看着三人，心里猜想他们不会是遭到仇家追杀吧？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三间客房，多准备些热水和吃食，要快。”段潇打断了他的思绪，从怀中摸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他。

店小二愣愣的接过银子，面上还有些不可置信啊，这可是十两啊，他一个月都挣不了这么多！金钱的诱惑下他已经顾不得去想其他的了，将人带到了客房中，又赶忙去准备热水。

花璃将飞鸟从段潇背上扶了下来，两人又将人扶到了床榻上。

“我去找瑶儿。”花璃说。

段潇点头，花璃出去后他便坐到床榻边，双目空洞的看着飞鸟那张惨白的脸，两天两夜飞鸟的身上不断有血液流出，将他的后背都染成了一片血红色，他一点都不怀疑再拖久一些飞鸟一定会因为血液流干而死。

“哎哟，慢点……慢点，老朽这把老骨头哟……”

“你快点啊！要死人了！”

门外传来了老者沧桑的声音以及花瑶急切的声音，随后便见花璃花瑶架着一个老者走了进来，老者身上背着一个药箱，进了门就开始大口喘气，双腿还在打着哆嗦。

段潇连忙迎了上去，说：“老人家，您快看看，他伤的很重。”

“让……让老朽歇会儿。”老者摆摆手，气喘吁吁道。

段潇急了，一把抓过老者布满褶皱的手将人拉到了床榻前，老者一见飞鸟拿模样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歇息了，问道：“怎么搞的？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药箱打开，拿出了一把剪刀将飞鸟的衣衫剪掉，飞鸟流的血太多，以至于衣衫和皮肤都黏在了一起，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衣衫全部剪掉，只是剪个衣衫便已令他满头大汗，当看到飞鸟身上那遍布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心口处那一道剑伤时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去烧热水来，越多越好，要快。”老者说到。

花璃花瑶连忙应声前去，很快便端了热水来，老者让她们倒在浴桶里，又道：“不够不够，继续烧。”

“店家在烧，我们再去取。”说完两人又继续去端热水，陆陆续续端了几次后总算是将浴桶倒了半满。

“将这药倒在水里面，对外伤有用。”老者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花璃，又转身对段潇道，“你将人放到浴桶里，先泡一炷香时间。”

随后又拿了笔墨走到一旁的桌上写了药方递给花瑶道：“按这个方子去抓药，抓十副，抓回来了立刻去煎，要煎足一个时辰，记住了啊。”

花瑶点头，段潇见状连忙摸了锭银子给花瑶，以往和雾修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姬夜尘付钱，花瑶几人手里是没有钱的，他们四人中也就段潇手里有钱。

段潇小心翼翼的将飞鸟扶到了浴桶中，老者从药箱中拿了针让花璃放在烛火上烧一下，又拿出了麻布，一切准备好后老者这才开始给飞鸟治伤，他先在飞鸟的各处穴位施了针，又让段潇用桶里的水给段潇擦拭全身，很快整桶水都变成了血水，又泡了一会儿，老者让段潇将人扶到床上，又让他重新打了水给飞鸟清洗全身。

清洗的时候花璃见床榻上也都是血，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又去寻了小二拿了新的被褥重新铺上。

几人忙了近两个时辰才将飞鸟身上的伤口处理完，别说老者了，段潇都快累虚脱了。

老者抹了把汗道：“老朽医术有限，只能治成这样了，命是保住了，但是……”他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段潇急道：“但是什么？”

老者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他伤了心脉，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

段潇犹如五雷轰顶般愣住了，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很难……再醒过来了？不……不能这样，他“扑通”一声跪在老者身前，乞求道：“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救救他……求你了，你救救他吧！”

老者被他突然的动作吓的倒退一步，怜悯的看着他，医者仁心，他若能救又岂会坐视不理，但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他俯身将人扶起，叹气道：“不是老朽不救，实在是……能力有限啊，小公子莫要灰心，老朽治不了还有其他人，小公子还是将人带到大城里去寻医吧。”

段潇一张脸惨白，薄唇紧抿，颤抖着手付了诊金，老者接过后摇了摇头，叹息着走了出去。

段潇走到床前，看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飞鸟，两日来的担忧积郁在心，如今又听见这样的消息，一口鲜血自口中吐了出来。

花璃大惊，快步上前将人扶住，急切道：“段潇！你怎么样？”

“我没事。”段潇摆摆手，“你们先去歇息吧，我留下来照顾他。”

“不行，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飞鸟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出事了。”花璃拒绝道，飞鸟已然这样了，若是段潇再出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行吗？就一会儿……”段潇目带乞求的看着她。

花璃心里难受的不行，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可看到段潇的目光她又实在不忍心，她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然后你就必须去休息，大夫说的没错，他不行不代表别人就不行，沐姐姐回了玄阳宗，我们歇息一晚便启程去找她。”

段潇点头，花璃便带着花瑶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花瑶压抑的哭泣声传来，段潇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滑落。

他抓起飞鸟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嘴角还带着血迹，被黑衣人打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可他完全不在乎，身上的痛远不及他心里的痛。

“飞鸟，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我现在想听了，你倒是起来说啊，之前的事你还没有跟我解释，你都把我睡了还想不负责吗？我还没告诉你，我其实没怪过你，那夜你喝醉了，我却是清醒的，我是自愿的，你怎么……怎么就不懂呢？呵……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太别扭了，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出口，明明想和你待在一起，却把你越推越远……”他语带哽咽，自嘲道。

只可惜飞鸟听不到，也无法做出回应，他就一直坐在床边，说着从前的种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听在门外的花璃花瑶耳里更加难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内的声音没有再响起，花璃推门进去，便见段潇已经倒在床榻边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花璃想到他之前吐了血，想来是受了内伤，从沐思思给的丹药中找出了治疗内伤的丹药，又和花瑶一起将人扶到了另一间房里休息，出来时花瑶颤着声音问花璃：“飞鸟……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花璃心里一紧，微微仰头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答道：“只要人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她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只能这般安慰，花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凄厉，听在忙着准备吃食的店小二耳里，竟也跟着难受了几分。

花瑶哭了一会儿便和花璃一同去了飞鸟房中，很快店小二送来了吃食，两人对付了几口便再也吃不进去，段潇之前让店小二准备了三间客房，但两人都不放心飞鸟，便没有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就趴在桌案上歇息了一晚。

第二日，段潇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他看了眼天色“蹭”的从床上坐起，掀了被褥就往房外跑，刚一打开房门就与前来看他的花璃撞了个正着。

“你醒啦？”花璃喜道。

段潇面色不太好，连日的劳累加上受了伤，心里又一直担心飞鸟的情况，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他昨日哭了一场，又没喝水，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点了点头，目光殷切的看着花璃。

花璃哑然，她看的出来段潇想说什么，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道：“他……没什么事，你身体怎么样？要紧吗？”

段潇眸光暗了下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绕过花璃去了飞鸟房中，花璃怕他身体撑不住便也一直跟着。

“段潇你醒了！快来吃点东西。”花瑶端着热腾腾的粥走了进来，还有两碟小菜，见到段潇醒了也很是欣喜。

三人坐到桌旁吃了些东西，一顿饭下来没有人说一句话，直到吃完了花璃才对段潇道：“我打算今日便启程，你身体能撑住吗？若是不行那我们再待两天可好？”

“我没事。”段潇摇头，“就今日出发吧，距离玄阳宗有些远，越早出发越好。”

花璃点头道：“好，等下我去雇一辆马车，你再歇会儿。”

段潇点头，又拿了些银两给她，说：“多买些吃食，路途遥远，没那么多时间在路上耽搁。”

“好。”

段潇留在房内陪飞鸟，花璃花瑶去了镇上采买，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踏上了回玄阳宗的路程。

花瑶看着马车，心中感慨万千，上一次坐马车是因为雾星眠危在旦夕，而这一次，换成了飞鸟。

段潇身上有伤，花璃便让他和飞鸟一齐待在马车内，两姐妹则负责驾车。

那晚，黑衣人将飞鸟重伤后便连夜逃走，只是走的是与段潇他们不同的方向，所以并没有再和他们遇上，虽然没能将段潇弄死让他十分窝火，但好歹除掉了一个，他笃定飞鸟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必死无疑，虽然此行他们损失惨重，但收获也不小，和段潇在一起的那几个人竟然是妖族，哼……这里面可大有文章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