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畏惧我吧！

有时候，人总会好心办坏事。

就比如苏羽，他之所以特意和51区的军官通讯，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止追击的同时，也省下一些力气。毕竟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天界权柄的碎片，对于杀人这种事，一点也不感兴趣。

假如对方识趣一些，那苏羽也不是不可以就这么退走。从苏羽自身出发，他这么做对对方而言，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起码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只不过以敌方的立场，苏羽这些话就不是忠告，而是赤裸裸的挑衅，没有什么比这样虚伪的仁慈更令人气愤的。

如果真的那么仁慈，为什么要发动这次的袭击？

如果真的那么仁慈，又何必出手，将他们的人打死打伤？

如果真的那么仁慈，你直接离开不就好了？何必废话。

那么目中无人的威胁，有谁能够忍得下来？

假如苏羽没有多此一举，以蒙德目前的处境，他很可能会按耐下来。如果苏羽直接逃走，他也有理由向国家政府解释，逃避重罪。

可如今，整个指挥部的人，都听到了苏羽的宣言，这种侮辱国家乃至于政府的宣言，没有人能无视。如果蒙德对此不做表示的话，他绝对会被认为是里通外合的奸细，被直接送上军事法庭。

不用怀疑，这是必然的结果。

到了这一步，蒙德也没办法妥协了。

不得不说，苏羽走了一步烂棋。这倒不是说，苏羽考虑不到这一点，这不过取回原本力量的苏羽，如今的思维方式和以往大相径庭。尤其和海拉混久了之后，也染上了神明特有的坏毛病，那就是自视甚高。

由于身处位置的不同，如今的他考虑事情就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周全了，甚至觉得以如今的身份，能好言好语的劝诫普通人，就是天大的恩德了，别人应该理解。

却忽略了，是人都有脾气和自尊，这种高高在上般的施舍，只会引起别人的不快。

如果珍妮她们在场，肯定会提醒一下苏羽，可惜，她们不在，所以苏羽的臭毛病就暴露出来了。

蒙德骑虎难下，只能命令全军出动，一时间，隐藏在山体内部的军事基地，慢慢出现在苏羽的视线下。

不止如此，伸缩出来的甲板上，一架架武装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开启的基地大门内，士兵，坦克，也开始出现，甚至军事基地上的炮台也逐一启动，对准毫不起眼的苏羽。

以一支军队，对抗一个人，不说史无前例，也是绝无仅有的，但蒙德必须这么做，因为他面对的是，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一名可以击败他们最强异能部队的怪物，如果不这么做，他甚至没有面对对方的勇气。

看着陆陆续续出现在视野内的军队，苏羽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说到底，像这样面对军队的经历，还真的不多。唯一一次，就是在布里尼亚，但那时候，苏羽只是个旁观者，而且说实话，现代化的军队，对于成型的异能者而言，威胁真的不大。

且不论这点，仅以架势而言，现在这场面，倒是比起异能者部队，多了许多庄严和肃穆的感觉，让人觉得，铁血的军队，就该是这样子。

相比而言，异能者部队虽然战力强悍，但整体看上去，却更像是民兵，或者说是乌合之众更加贴切。

当然，无论场面多么的震撼，没有限制级的能量武器，那么差距就不是那么容易抹平。普通的异能者或许会被消耗至死，连s级别的存在恐怕也是如此。

但一旦超越了s级别的存在，那么战争的不确定性就会大幅度增加。而一旦以天象级为对象，那差距就更大了。

以苏羽的感官上看，对方无疑走了步最坏的棋。对此，他也只能说，可惜了。

浮现在苏羽脑海内的方案有两个。

其中一个，就是消耗这具化身的全部力量，直接抹除这个地方，将隐蔽在山体内部的基地彻底抹平。

第二个方案嘛，就是动用他的力量本质，让灾厄般的诅咒降临这个地方。

前者意味着杀人盈野，他会瞬间获得万人斩的称号，后者则意味着让对方所有人生不如死，但起码还能活下去。

无论哪个方案，似乎都是在坏和更坏之间徘徊，令他无从选择。

“算了，今天杀的人够多了，我可不想成为人类的刽子手，毕竟我也是个【人类】啊。”

以生命性质而言，苏羽已经不能单纯用【人类】来表达，是更高次元的生命。然而无论前世今生，他都算是从人类这个基础上转化的高次元生物，以【人类】来阐述自己的身份，也不算错。

看在曾经身为同族的份上，苏羽也不想再杀生了，至少他不想让身边的女孩子都以为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苏羽身后的翅膀一震，陡然掠向天际，体内的力量如同洪流般奔腾而出，黑色的气焰如同火一般摇曳，直冲霄汉。

这一刻，黑色气焰化作一道接连天地的光柱，恐怖的能量波动，不断充斥着这片空间，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们的心头上。

同样已经飞升上空的直升机驾驶员，更是忍住颤抖的双手，一边操纵着摇杆，一边按下导弹的发射器，同时开始扣动搭载在机翼上的机枪，一齐朝着苏羽的方向，扫射过去。

从枪口喷射出的火光，成为这个压抑世界里唯一的曙光，随着密集的炮火声响起，宣泄而出的子弹和导弹，形成一个扇形的区域，集中在苏羽的身影上。

然而，所有的子弹和导弹，在接触到那一层的气焰的时候，全部炸裂开来，哪怕是对付异能者的特殊弹头，在这一刻，同样没有起到效用。

看上去，空中不断爆发出火花和硝烟，似乎非常成功。然而当硝烟散尽，那道身影依旧挺立，那接连天地的光柱也没有消失，这个结果，几乎让所有人下意识地停止了进攻。

“——畏惧我吧！所有人都畏惧从黑暗中诞生的我，我是黑暗的化身，是灾厄的代行者，是绝望与咒怨的支配者！我将给你们带去诅咒——”

随着苏羽的阐述，从他身上涌动出来的气焰变得越发壮大，几乎膨胀了一倍有余，可怕的力量开始搅动云层，让天空中的云层开始自律的旋转起来。

而随着旋转，天空开始出现一个漩涡，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仿佛空中破开了一个洞口，黑黝黝的，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有在那空洞的边缘，可以看到有些光亮。

比起震撼，更多的是畏惧，因为这个空洞太庞大了，仿佛覆盖了天空。

这么说的确很夸张，然而事实就是，无论是谁，只要处于这片区域内，只要抬起头，就只能看到这么一个巨大的空洞，就像天空破开了一个口子，令人心寒。

而那空洞当中，足以令人绝望，癫狂的气息正在不断喷发出来，以一种无形物质的方式，渗透到下方，将地面彻底笼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法抗拒的侵袭，就这么突然发生了，无论是谁，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一种恐惧，来源于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他们的精神开始错乱，意识开始消失，只剩下癫狂。

无论是谁，都在尖叫着，他们开始胡乱的拿起手中的东西，当做武器，然后发疯似的，朝着身边的人进攻。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将内心的阴影抹除。

而驾驶着直升机，或者是坦克的驾驶员，更加不堪，他们漫无目的地扫射着，根本不在乎自己会攻击到什么。

在苏羽的精神攻击之下，整支军队都陷入了前所有未的混乱当中，他们肆意的攻击，屠杀，将战场化作了血的炼狱。

“还真是做了一件不符合自己喜好的事情啊！”

看着彻底变得癫狂起来的军队，苏羽不但没有喜悦的情绪，反而有些伤感。他低估了负面情绪对人的影响。哪怕他只是解放了十分之一的本质，依旧让这个地方彻底成为了炼狱。

可想而知，一旦本体不再压制这种特性，那么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生物，恐怕都要陷入这种状态。

“对于人类来说，太犯规了吗？”

如果苏羽是对着魔族使用，或者是对着其他高次元生命使用，恐怕收获的结果，不会有多大成效。但人类太脆弱了，以至于连他一点点的力量都承受不起。

要知道，苏羽都还没有“攻击”，他只是解放了自己力量的本质而已。

喃喃自语的他，最终散去了力量，让天空恢复到以往的状态，然而，彻底癫狂过去的人们却没有好转的迹象。他们的精神已经不堪重负，彻底被“杀死”了，苏羽也回天乏力。

只能说，这个局面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罢了，谁让那家伙不听我的话，造成这一切的人，不是我，跟我无关！”

苏羽爽快地把黑锅甩给了敌方的指挥，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随即，他便不再停留，直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