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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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真的如阳所说的一样，我们是被妖族圈养着的吗？”熙红这样问屠夫。

屠夫眼神沉重，他其实也已经不是很肯定了，十几年来的安定让他渐渐忘记了众人被圈养的事实，自焱和妖族达成协议之后，妖族从未出现在部落众人的眼前，新生一代的孩子除了阳和影这样的例外，都从未见识过那恐怖的一幕。

但是毫无争议，妖族是存在的，过去他们把守着盆地的各个方位，限制着人类的自由，将盆地作为狩猎场，而如今则是用高山架起的栅栏开始圈养。

就好似人类的先祖最开始是狩猎野猪为生，后来人类得到了野猪的幼崽，带回家圈养起来，慢慢演变成了现在的家猪。

身为屠夫，他一直明白这个祖传的道理。

但是他更清楚，阳现在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逆天而行，就好似你告诉家猪，你应该回归野外生存一样，事实上被放回野外的家猪绝对活不过三天，森林里的狼、狐狸乃至老虎都在等待鲜美的佳肴送到嘴边，就算这些天敌不存在，家猪的适应能力也无法在大自然生活。

“假的。”屠夫如此回答自己可爱的女儿，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停止用谎言欺骗自己了。

这样的景象纷纷上映在不同的家庭，家长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继续用谎言告诉年幼的孩子们所谓的真相和事实。

“他在撒谎！”有人开始指着高台上的阳怒骂。

“他在危言耸听！”

“我们从未见过所谓的妖族，有谁见过吗？”

越来越多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部落都沸腾起来了，大家咆哮着、怒吼着，甚至拿起椅子往地上砸，表达他们内心的愤怒，或者说是不安。

阳站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之前阳预料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部落众人的反应，他猜会有迷惑、会有诧异、会有激动、会有愤慨、甚至会有绝望……但这些都不重要，阳足以带给众人希望，手持蔷薇剑的他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是没有，阳在众人的言语、表情和动作里只能感受到满满的愤怒和另外一种隐藏在愤怒深处更深的情感。

阳愿意称之为——虚妄。

荒诞无稽的表现证实了他们依然不愿意接受事实，在妖族的利爪真正到来之前，会一直盲目的自我安慰下去，直到死亡带来的终结。

然而世界上又有多少人不是活在虚妄之中呢？阳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可以握住什么，就在此地。

“安静！”阳忽然大喊一声。

酋长的威严让部落的民众开始渐渐地安静下来。

阳十分冷静地说道，“如果大家依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那我会拿出证据，在亚南盆地的西侧山峦间有一个妖族设置的关隘，我会攻下这里，让你们看到妖族的尸体，同时也让你们看到我已经拥有了战胜妖族的实力，我需要你们的是相信我，同时站在我的身后。”

“大家没必要在今天得出结论，但是希望下一次召开篝火晚会的时候，大家愿意和我一起共同对抗妖族！”阳紧紧地握住拳头，然后升向空中，“我，阳！前任酋长焱的儿子，现任酋长，对着天空的诸神起誓，我必带着大家勇敢地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活过四十岁，每一个人都有见证自己儿女长大、成家立业的机会！”

冬和影从高台的边缘走到阳的身后，他们也学着阳的模样高举着拳头宣誓，“冬亦是如此。”

“影亦是如此。”

篝火晚会在一片寂静声中宣告结束，部落的众人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神疲惫的心灵回到各自家中，这一晚，大家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思考，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和不舍可能被阳的言语勾引出来。

“阳！我们真的要突袭妖族的基地吗？”影实在有些担心，“你见识过那些狼妖们投掷长矛的模样，二十多根长矛倾泻而下，我们有没有坚固的盾牌抵挡，正面冲突的话，你可能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就已经……”

阳说，“我不是一时脑子发胀才说出那番话的，我的确要偷袭妖族的据点。”

影长大了嘴，愣是能塞下一个鸡蛋，“你真的要偷袭妖族？”

虽然阳已经表现出近乎无敌般的实力，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和妖族一对比似乎也还是没有丝毫胜算。

“我觉得阳其实做得很对。”冬说，“我们目前的现状其实根本原因是过于畏惧妖族的实力，可若是阳成功打下妖族据点，无疑会增强我们人类的信心，况且我们和妖族迟早会有一战，不如提前攻打一个据点试一试。”

“若是失败，我们面对妖族增援本就必败无疑那就没必要打了，想想如何活命就好。但若是赢了，我们就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冬指了指地下说，“挖隧道的目的在于突破妖族的栅栏，可如果我们直接能从关隘逃出去，又何须挖隧道呢？”

阳不禁频频点头，心说，原来攻下一个据点还有战略性意义的呀。老实说阳没有冬想得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向部落的众人证明人类是可以反抗妖族的而已。

“果然阳也是这样想的吧？”冬忽然抬头望向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阳。

“啊这……对啊！”阳顿时眯眼点头，拍了拍胸脯，理直气壮地说，“没错！这样我们就进可攻退可守了。”

影冷冷地白了阳一眼，他几乎敢肯定阳绝对没想那么多。

“所以，阳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攻打据点？”冬问道。

阳想了想，说，“我准备明天晚上吧。”

“我觉得相反。”影说，“那天我们看到的是狼妖，如果对方真的拥有狼的特性，那么晚上偷袭反而是最差的选择。要知道夜晚我们人的视觉是有限的，但狼不一样，它们是夜间生物。”

“没想到一根筋的影对于狼这种生物还是很了解的嘛！”冬呵呵笑道，因为他也知道这些知识。

但是对于部落的众人而言，这些并不重要，不如耕种和畜牧来得重要，毕竟粮食才是第一位。

“我好歹也是跟着猎人一起上山狩猎过几年的……等等，什么叫一根筋！”影突然大怒，冷冷地督了冬一眼。

冬急忙闪身到阳身后，然后扯开这个一根筋的话题，继续说道，“回归正题，偷袭据点不如等白天更好。阳的实力，我们是见识过的，问题是阳一个人去攻打总觉得……”

影直挺挺地站立在阳的对面，毅然说道，“我会跟在阳身后，做阳的影子，任何要偷袭他后背的敌人，必须先杀死我。”

“那好，就算你要去吧，可你没有武器呀，我们只有一把蔷薇剑。”冬说，“没有武器，你跟着阳去攻打据点和送死真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一根筋的影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觉得冬说得好有道理，等等，为何影已经开始承认自己是一根筋了？

“山谷里有一把藏了多年的铁剑。”阳说，“我们可以掏出来用一用。”

“已经生锈的东西，不如我们重新锻造一把。”冬嘿嘿笑道，“铁匠铺的黄盒大哥小时候和我们关系不错，总是带着我们玩还记得吗？”

“哦哦！对啊！”阳猛拍大腿，“我们去找黄盒重新锻造一把铁剑给影用。”

“再给冬也做一把。”影表示。

冬急忙摆手，“我就不用了，我是酋长背后的智囊团，只负责出主意。”

阳不怀好意地一只手搭在冬的肩膀上，嘿嘿笑道，“你看咱仨一起闯了神之试炼，这次攻打妖族据点是吧，一起呗。”

影见他们有趣，于是也学着阳的模样，一只手搭在冬的另外一只肩膀上说，“对啊对啊，我们需要你的智慧，到现场给你临场指挥的机会。”

“不要！我可不是你们俩变态，我会死很快的……啊——”

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俩人硬生生拖走，往部落的铁匠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