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云绣点点头，听话的躺下，其实自个儿心里也想好好睡个懒觉。“云绣，咱爹的老家在哪？家里都有什么人？”宁春闭着眼，但还是感觉到身边的云绣睡不着，便随口问了起来。云绣听到宁春这话，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但想起昨儿姐姐说过自己脑子被磕了一下，记不清事情了，才开口跟她解释起来。“姐姐，咱爹家在城外二十里的乔里村，家里有两个大伯，大伯和大伯娘有两个哥哥，二伯和二伯娘有三个哥哥，没有姐姐”，云绣见到的跟宁春说了自己知道的事儿。宁春算是明白了，合着乔家就是男丁太多，所以乔三才迫不得已去做了上门奴婿，家里都是男娃，想必是穷得叮当响。“那云绣觉得乔家的伯伯哥哥们怎么样？可好？”云绣还小，没什么坏心思，也不会说慌，是打听乔家一家子品行的最好人选。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宁春必须找个地方安顿自己和妹妹，家村定是不会回去，其他的村子不一定收留他们外姓人，满楼也不可能，只有乔里村是唯一的选择了。“好！哥哥们可好了，每次俺我跟爹过年回伯伯家，哥哥们都给我吃好吃的”，提到乔家的那些男娃，云绣的脸上都是笑容，看来乔家人还算是不错的。“成，那咱们待会儿起床吃了早饭就把房子退了，咱们回乔里村”，宁春冲着云绣笑了笑，跟她承诺道。云绣听到要回乔家村，可是把她高兴坏了，拉着还要睡觉的宁春要她起床，“别别别，别摇了，天儿还没全亮，大街上都还没人，咱们两个姑娘出去会危险的，再睡会儿啊”，宁春伸手挡住云绣的手，要她再睡会儿。云绣瞧着也是，只好躺下。这个姐姐好像比以前爱说话，会说话了，但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自己好，跟着她一点儿也不怕。两人睡饱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宁春就把房间退了。“走吧，姐姐带你出去吃早点，吃完咱们就去乔里村”，宁春退完房跟云绣说，这店里的吃食昨晚是吃过的，那样的程度还是算了吧，去街上吃吧。两人找了个面摊，也不知好不好吃，就是看着吃的人挺多的，所以才去凑个热闹。大碗的面上来了，碗里有青菜和肉沫，“姐姐，咱们是不是乱钱了”，云绣从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昨晚也因为客栈里的人又多又凶，让她没看清楚都吃了什么，今儿看了，难免有些不舍得。“没事儿云绣，姐姐再不济一碗面还是吃的起的，吃完咱们再去肉铺买两斤肉，也不好空着手回去是不”。宁春都打算好了，这次回去还不能确定乔家是个什么态度，也许云绣以前回去的时候不是常住，所以吃点饭菜没什么，这次回去是打算常住的，乔家人不一定能够忍受。再说了，宁春被卖到添香院的事儿怕是早已传遍，面对一个从青楼回家的女人，乔家未必能接受。所以宁春这次回去也是探探他们的态度，东西就不用买太多，若是乔家不留，东西送了也不可惜，若是留了，宁春也不会亏待了他们。因为两人早上赖床起晚了，在城里的时候觉得不怎么样，可赶起路来可是受了不少罪。古代的道路建设毫无规划可言，树荫草丛也是山脚居多，可要沿着山脚走，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宁春只好忍着强烈的日头，带着云绣赶往乔里村。“云绣，吃点蜜饯，润润口”，宁春把刚才在集市上买的蜜饯递给云绣，买的都是偏酸的，吃了也不会觉得口干。云绣不敢接，“姐姐，这不是买给哥哥们的吗？”宁春轻轻一笑，“谁说是买给他们的呀，这是咱们赶路路上闲着吃的”，那群臭男生还不知道什么德行呢，现在就想让她给他们留好东西，想太多！“哎呀，快拿着吧，顺便也拎着这猪肉，我给咱弄个草帽遮遮”，宁春把蜜饯袋和猪肉塞给云绣，自己到路边采了些草拨弄起来。宁春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夏天出去放牛，和小伙伴们就是用草编成一个环戴在头上，不过后来，爷爷奶奶走了之后，自己便开始流浪，再后来，就莫名其妙的进入情报局，开始被培养。“好了，快戴上，日头可大了呢”，宁春把草环压在云绣头上，给自己也戴上，“嗯，凉快多了”。“姐姐真好看”，云绣看着宁春羡慕的说，又摸摸自己头上的草帽，喜欢的不得了。“那当然啦，等云绣张开了也一样好看”，宁春可不客气，干嘛要推脱，大方的接受，自恋点没什么不好，自己本来也是因为长得标致才被卖到青楼的。“别看了，快走吧，不然还没到这猪肉就给捂臭了”，宁春夺过云绣手里的猪肉，只留蜜饯在她手上，让她当零嘴吃。二十里的路程，还没走到一小半宁春就累的不行，不，准确的说是烦到不行，对于一个地下工作者，这点路真不算什么，但这样毫无意义，只为了到达目的地，不得不委屈自己的行为真的很扯淡，要搁以前，打个车半个小时也到了。“云绣，咱们歇会儿喝点水吧”，宁春看到前边有课大树，正好可以歇会儿。“云绣，这条路没有牛车马车什么的路过吗？”宁春看着前面被太阳烤得冒烟的黄泥地，长长一条看不到头，实在没有勇气再踏出去。“不知道”，云绣摇摇头，她也没有什么机会出门，过年也是跟着乔三走路回去，没有多余的银钱，也没有坐过车。宁春绝望，可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辆如救世主般的牛车路过，宁春立即杀过去，死皮赖脸的要搭车，最后以五十文钱包了这辆车去乔里村。中途，宁春还趁着车夫去方便的时候，给那老牛喂了点空间的泉水，坐在车上，看着老牛这大热天的，被热的打焉儿，不忍心。空间里有一条溪流，是普通的灵水，但对外面的动植物来说已经是灵丹妙药了，还有一泉，是宁春专门留来饮用的，可治病解毒，强身健体。喝了灵水之后老牛果然来劲儿了，拉起车来也快了一半，宁春到乔里村的时候也才刚过正午。宁春和云绣两人在村口就下了车，根据云绣的记忆，两人走到靠近村后山的一处茅草房，毕竟靠近山脚，温度也比村头那儿低了一些，清脆悦耳的蝉鸣预示着盛夏，带来活生生的乡村气息。“大伯二伯，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云绣来了！”云绣看到熟悉的院门，高兴的朝着里头叫喊。宁春笑着不做声，毕竟记忆力对这里没什么印象，便由着云绣自己来。屋里的人听到，早早的在屋里打招呼，“是云绣来了吗？”，说完，屋里出来了两个妇人，想必就是云绣嘴里的大伯娘和二伯娘。“大伯娘二伯娘，是云绣来了，还有姐姐也来了”，云绣高兴的扑到妇人怀里，抓着妇人的衣角就要抱抱。“啥？宁春也来啦？”，没抱着云绣的另一妇人朝着院子外头看，见了宁春就热情的上前。“宁春来了咋不进来呀，外头可热了”，那妇人把宁春拉到院子里的大榕树下，让宁春凉凉，“宁春可好多年没回来了，让大伯娘看看”。原来拉着宁春的妇人是乔大的媳妇儿陈家，抱着云绣的是乔二的媳妇儿田福真，“咋，你爹没一起回来？”“大伯娘，爹没有回来，是我和姐姐从家出来了”，云绣搂着田福真的脖子，悲伤的看着陈家华说。“咋回事？对了，宁春你不是被家卖到…那你咋回来了呢？”陈家华这才觉得不对劲儿，当初宁春被卖掉的时候乔家也去要过人，可惜没有银钱也打不过满楼的护卫，乔家男人伤了大半，本想好些再想想办法的，现在宁春却回来了。“这事说来话长，大伯他们可在家？”宁春对这两个伯娘印象不错，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等他们齐了再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吧。“他们都到后山去了，只有你大哥躺下床上呢”，陈家激动的指着屋里，又朝着田福真说，“弟妹啊，你在家再多做些饭，俺去后山叫乔大他们早点回家吃饭”。陈家说完就朝着外头有去，田福真抱着云绣招呼着，“宁春，快进屋喝点水，俺这就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宁春拎起手上的三斤猪肉，“二伯娘，我们来也没买什么东西，就顺手带了点猪肉，快拿去炒了吃吧，不然该坏了”。“还有还有”，云绣想起怀里的蜜饯，拿出来炫耀似的朝着田福真说，“姐姐还买了蜜饯，云绣都没舍得吃，等哥哥回来给哥哥吃”。田福真看到宁春手里的猪肉已经很责怪他们乱钱了，还有蜜饯，忍不住嘴上责备几句，“你们两个小娃娃，来就来了，还买东西，把伯娘家当外人了是不！”“没事儿，也就是路过见到老板半卖半送，就买了些，下次不会了”，宁春越来越喜欢这儿了，这才见了两个人，人情味就这么浓，比家村好的不止一星半点。“成，以后可不许乱钱啊”，田福真心疼啊，这半卖半送也不少，不过，家里难得吃一回猪肉，“算了，你们平安到了就好，俺去把这肉炒了去，你们进屋陪你大哥吧”。宁春刚才就奇怪，这个传说中的大哥怎么会躺在床上？宁春见田福真已经去了厨房，只要自己带着云绣进屋。刚进屋，堂屋后头房间里传来一声男声，“是云绣和宁春来了吧？”宁春顺着声音走进去，看到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的年轻男子躺在泥炕上，从房顶还吊下一根布条，扯着那男子的右腿。“大哥哥，你咋病了呢？”云绣见那男子腿被吊着动不了，心疼的跑过去，趴在床边看。“没事儿，大哥不疼，就快好了”，那个男子伸手拍了拍云绣的头，笑容里尽是对妹妹的宠爱。“你是宁春？许久不见，都成大姑娘了”，那男子安慰完云绣，才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宁春。宁春到现在还是没记起乔家人的名字，但看样子这个男子确实比自己大，叫大哥应该没错，“大哥这腿如何伤成这样？可看了大夫，大夫怎么说？”“无事无事，过两天就能好”，那男子傻傻的笑着，自家的妹子长得老好看了。“姐姐，大哥哥名叫乔争，你有没有记起来什么？”云绣见自家姐姐脸上还有些不自在，所以提醒提醒她，希望她能想起什么。那个叫乔争男子一听，皱着眉头紧张的问，“咋？宁春想不起来事儿了？”宁春见乔争一着急，撑着自己身子要起身，被他吓到了，“大哥你快躺下别动，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脑子被磕了一下，看过大夫了，就是有些事儿记不清”。“咋恁不下心磕了脑袋呢，真没事儿？”乔争嘴上有些埋怨，但话里却少不了的关心。“别说我了，大哥这腿有没有看过大夫”，宁春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乔争身上。乔争被宁春这么一问，脸上明显有些不自在，却是硬着头皮说，“瞧，瞧过了，没事儿”。这老实男人，撒谎都不带底气的。宁春翻了个白眼表示无奈，“云绣你起来，姐姐帮大哥看下腿”，宁春受训这么些年，各方各面都略懂，而且，外伤骨伤都是情报人员最常见的伤，自然都懂怎么处理。云绣听话的让出位置，乔争却是有些不敢相信，“宁春，你懂看伤？”“懂的懂的，姐姐什么都懂”，云绣抢过话，对自己老姐表示谜一般的自信。宁春好笑的咧咧嘴，这丫头，自己还什么本事都没显她就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在城里待过，城里能学到的东西多”。宁春摸棱两可的给了个解释，动手隔着空荡荡的裤管开始摸索，“大哥这腿是伤了哪一节儿？”乔争见宁春有模有样的给自己看腿，不妨试一试，这腿伤到现在，除了一开始给外村的赤脚大夫看过，只说了一句断了，到现在也不知道养成啥样，“小腿中间那节”。宁春点点头，“大哥，我待会儿会用些力，疼你就说啊”，待会儿难免会碰到骨裂的地方，宁春提前给他个心里准备。乔争点点头，心里却还有些好笑，这腿养了快两个月了，怕是里头已经好了，现在已经不疼，碰一碰哪会疼啊。宁春小心的摸索起来，先是大概的摸了摸，确定了位置，再细细按压，这乔家本身就不富裕，再加上乔争病了呆在床上，身子骨已经瘦的不行，稍微一按就摸到骨头了。“嘶”，宁春用力的摸着乔争断掉的地方，看看现在骨头长成什么样子，还没完全愈合的地方收到挤压，乔争疼的咧起嘴来。“大哥哥是不是很疼”，云绣有些不忍，但又不能打扰姐姐，索性把自己身上的蜜饯拿出来，“大哥哥吃糖，吃糖就不疼了”。云绣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乔争，以前自己在家被打的时候就想吃糖，大哥哥也一样吧。乔争本疼得有些受不了，却又被这个妹妹逗笑了，有些苦笑不得。果然，在这落后的古代，骨头断了，好了之后长歪的概率很大，乔争不幸的也长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