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换密

沈飞飞瞪眼张嘴，又重复道，“她认识我？她怎么认识我？”可他分明不认识那个叫许泱的姑娘啊。

钟离舒和凌子韧双双看向他点头，眼神诡异，仿佛在说“是的，她确实认识你，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意思。

就在他们继续诧异的时候，温诗诗从隔壁厢房回到旁边，神色凝重朝钟离舒他们看了一眼，道，“主子，该怎么回复她？”

钟离舒抿唇，代表他在思考，一边用手指摸着手背和手掌，淡淡开口道：“沈飞飞，你去听听她说什么。”

沈飞飞点头，带着温诗诗去了隔壁厢房。进去后，他细细打量了一圈眼前的黑衣女子，赞许地点点头，气度不凡、气质俱佳，绝对是做太子妃的料。他恨不得立刻去隔壁包厢，把这番话告诉钟离舒。

……扯远了，沈飞飞摸摸鼻子，坐到许泱对面，道：“在下沈飞飞，牵机阁的主事，杜姑娘是从哪里认识我的？”

许泱稍许转动头，那双被斗笠遮盖的双眸能透过人心般，她淡淡地开口，“我若是说在梦中认识的，你可信？”

“信啊，美女说什么，我都信。”沈飞飞很不要脸地点着头，绽放着阳光般的笑容，心里实则想着你不就是不想说嘛。

许泱挑眉，继续道，“这并非重点，我自有我的门路。我今天来是要查一个人的行踪。”

她刚说完，沈飞飞淡淡地接道，“杜姑娘，看来是不知道牵机阁的规矩。”他看了温诗诗一眼，随即温诗诗将牵机阁的规矩说了一通。

“牵机阁从不对外营生，也不靠此赚钱，外人想要获取情报，必须手持牵机阁的火焰令，没有火焰令的，一概不接待。”

温诗诗说完后，沈飞飞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不过，你没有火焰令，我便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许泱冷冷道，“若我非要呢？”

沈飞飞侧目看向她，觉她气势不一般，骇然过后，又道：“杜姑娘口气倒是不小，你要知道我能来见你，已非易事。”还不是钟离舒让他来的，否则他才不见这些寻常人。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许泱的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然后道，“我用一桩冤案的线索，来换。”见沈飞飞皱眉凝神，许泱接着道，“前御史中丞凌博文的冤案，我知道唯一生存者，而那个人可以为凌府翻案。”

沈飞飞猛地吸气，故作镇定，似乎在思考。

“我知道牵机阁一直在调查凌府的冤案，我用这个线索换，很值当。”许泱前世作为钟离舒皇后之时，恰巧得知钟离舒靠牵机阁的力量查清楚了凌府的冤案，为好友的父亲证明清白，光复门楣。只不过，那得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可我如何知道你消息是真？”沈飞飞挑眉问着。

许泱道，“你可以将凌家公子一并喊来，我当着他的面告诉他线索，等你们确认了线索的真实性，我再问你寻我要的人。这样便可，对不对？”

沈飞飞摸着下巴思索。许泱也不咄咄逼人，慢慢站了起来，道，“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三天后的这个时辰再来。”

沈飞飞令温诗诗将许泱送了出去，然后去了隔壁厢房。一进入隔壁厢房，他惊骇不已地拍着桌子，愁着钟离舒道，“你这未来太子妃到底是什么人物？”

钟离舒剃了他一眼，鬼才是未来太子妃。不仅沈飞飞震惊，钟离舒和凌子韧也很震惊，可谁都知道，无论许泱说得真假，他们都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凌子韧开口道，“答应她，三日后，我来见她。”钟离舒和沈飞飞也对视一眼，认同地点点头。

从墨韫书院离开后，许泱直接回了许府。刚到朱门，就看到一大群百姓高高兴兴地携手离开，于是她立刻从侧面院墙飞了进去，换回自己的衣裳后，来到前堂。

“爹娘，刚才门口那些都是什么人？”

前堂满地狼藉，堆满鸡鸭鱼肉和稻谷，看起来像是刚收过贿赂，事实也确实如此。柳冰雁无从下手，蹙眉道，“还不是你爹，那些乡绅都是来感谢你爹调停纷争和救济的人，这堆了一地，我得赶紧找人来处理。”

“慢着。”想起前世的事情，许泱惊得直呼出口，而她爹娘则是诧异地看向她。她讪笑了一下，道：“爹娘，既然我们府中用不到这些，何不救济给河口那些贫穷人家呢？他们兴许连口米粥都喝不上，正好我们可以多备些米粮，接济穷人。”

“你们觉得呢？”许泱眨着双眸，一派天真的模样，她爹娘看在心里，欣慰不已。柳冰雁直接过来抱住许泱，轻声道，“我女儿真的长大了，懂得体贴人了。”

“行，就这么办！”许霆浩也认同这个做法，自从许泱重生之后，他就整日里觉得女儿好，逢人就说到许泱。开头永远是什么“太不懂事了”，“只知道玩”……但是呢，末尾总是要加一句，“到现在才开窍”，“陛下御赐的第一才女”。

如今，怕是又要增加一项，“体谅贫苦百姓”，“慈悲之心”了罢！

说行动便行动，第二日许府便在门口摆上两个大桌子，一侧是发米粮，一侧是米饼，包括乡绅送的也发了出去。

许泱更是让秦飞传出消息，许府收受乡绅们的礼物全部发出去啦！许府一门清白，绝无私相授受！

这便是许泱的目的，因为她知道那些乡绅们的东西，往后会成为许府与藩王交通的罪证。明明只是些稻谷和家禽，非被人说成金银财宝。

杜绝了物证，便还剩人证，就是许泱要委托牵机阁寻的人。那个人，许泱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二皇子府上的家臣，具体名字、特征都没有，他在嫁祸许府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了解的，便是此人左眼边有颗黑痣。

二皇子封为逍庆王，封地在南方，资源丰富，是农业极为发达之地。明年年初，许霆浩受命前往逍庆王的封地，却因此成为他的致命南巡。

许泱，一定要阻止！她，必须提前找到那个逍庆王的家臣，一早抹杀！

三日后，许泱如约而至来到墨韫书院。刚进入书院，她便看见凌子韧在和温诗诗谈笑风生，于是跨步进入。温诗诗和凌子韧都朝许泱看了过去。

“杜姑娘，你来了。”温诗诗朝她颔首，将凌子韧介绍给她，然后带着两人进去找沈飞飞。沈飞飞和凌子韧自然是要装作不认识。既然许泱不以真实身份面对，那么他们就配合一下。

“你们都来啦。”沈飞飞眯眼笑着，指着座位示意他们坐下，然后他朝许泱说，“这位便是凌家公子，杜姑娘你请说罢。”

许泱朝凌子韧点头，说：“许府除公子以外，确实无人生还，不过，有一个人知道你爹当天的行踪，可以证明你爹没有杀害贵妃娘娘。”

御史中丞凌博文是先帝的慧贵妃的表哥，慧贵妃有前往佛寺诵经的习惯，又同表哥有话要说，便一道约了他去寺中。他到了寺中并未看见慧贵妃，反而中迷烟昏倒，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倒在慧贵妃身旁。

慧贵妃被人先奸后杀，而他是唯一的嫌疑人，最后却在牢中“被人”畏罪自杀。

“那个人是慧贵妃的宫女，她偷偷看到了整个经过，但是又害怕，故而不敢现身。她厉害就在于，她并没有逃出宫，而是好好地在宫中，她隐藏得很好，所以你们才没有发现反常。”

接着，许泱将那个人的姓名和地址写在纸笺上，拿在半空，接着道：“你用这个查实清楚，不过最好别打草惊蛇。”背后那个人是前任宰相，虽然已经去世，但不乏残留余党。

凌子韧看向她手中的纸笺，点头。

沈飞飞看向许泱，道，“那你想寻的是什么人？”

许泱开口道，“那个人是二皇子逍庆王的家臣，我对他了解甚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在逍庆王的府上，只知道他左眼角有一颗黑痣，而我认得他的声音。”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沈飞飞咋舌，似乎不是很想接这笔生意。

许泱猛地将纸笺放在掌心，作势要离开的样子，道，“若你觉得不想接便做罢，只是凌公子这，你不好交代了。”要知道，凌子韧可是未来的大官，是钟离舒的左手兼右手，上辈子，许泱没被他少害过。

“你先坐下，别着急嘛。”沈飞飞做了个缓和的手势，说道，“靠你的描述确实比较难，不过嘛，没有牵机阁办不到的事情。”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沈飞飞一拍桌子，道，“只要证明你给的消息是真的，能帮助凌府平反冤案，你这事我立刻去办。”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许泱说着，将纸笺交到凌子韧的手中，道：“切记不要打草惊蛇，那个宫女手中有一样很重要的物证，更加能证明你父亲的清白，希望你得以沉冤。”

“谢过姑娘。”凌子韧拽进那张纸笺，莫名很感伤。许泱特别感同身受，想要安慰却是不可，目光触及到他手中的扇子，心里一动。

“凌公子，有句话也许越线，我却想告知公子。”见凌子韧点了点头，许泱接着道，“与其爱不释手地拿着扇子装潇洒，却暗地里看着扇面的美人，自怨自艾，倒不如早日与她表明心意，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凌子韧的眼神很疑惑。许泱解释道，“我只是看见你扇面的美人很眼熟，猜测而已。”

“言尽于此，告辞。”许泱走得匆匆。凌子韧和沈飞飞对视一眼，震惊地仰天长叹，难道那许泱是能上天入地，知往观来的神女？？

他俩不约而同大笑，然后立刻奔去隔壁厢房，迫不及待想要和钟离舒分享他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