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教主

时间一晃，一切都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钟离舒时不时在许泱那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打扰她，很是乖巧。偶尔，他也会去莫言霏那，莫言霏总是看不出情绪，淡然得像个仙子。太后娘娘那里，许泱自此去得少了。

她和钟离舒都在等太医院的结果。

开春的某一天，太医院的结果送来了，是钟离舒的心腹前来回禀，凌子韧也正好在御书房，就一起留了下来。其实结果，许泱他们已经猜测得差不多。

可听太医亲口说出这个结果，他们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这表明许瑈早已加入了火莲教，保不齐誉王殿下也被她带了进去。许瑈用火莲教的迷香来蛊惑太后娘娘，原因很简单，是为了控制太后娘娘，想必为的是皇位。

“不难猜，先皇的死……”凌子韧看了钟离舒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牵扯到誉王。

钟离舒无力地接道，“恐怕和誉王有关。”

许泱也是震惊的，“竟然和钟离瑾无关，许瑈真的是我没有想到的意外，整个火莲教也是的，都是这一世出现的意外。”明宣帝的死，对于钟离瑾来说也是意外的，他也想不到居然有人在他之前先动了手，不过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就行。

钟离舒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轻声道，“果真是他吗？或许他并不知情……”

凌子韧露出一丝担忧，“陛下，你准备怎么做？”

钟离舒默了片刻，终是说道，“召誉王殿下进宫，朕要亲口问个清楚。”

凌子韧点头：“属下立刻领兵把誉王府包围，或许还能抓出一批火莲教的教众。至于许瑈，也一并抓了吗？太后娘娘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许泱和钟离舒很肯定地点头，钟离舒说，“除了誉王，其他人全部抓捕。”凌子韧点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便退下。

之后，凌子韧带兵包围了誉王府，找到誉王殿下的时候，他正面无表情地呢喃，好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除了誉王殿下被带进皇宫，其余人全部打入刑部大牢。

但叫人意外的是，许瑈和汪凯不见了，找遍了整个誉王府，不见他们的踪影。

一路上，誉王被押进皇宫，一言不发，自个低低呢喃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凌子韧带兵将誉王带进殿堂，钟离舒正坐在龙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誉王。

“誉王殿下，还不行礼？”

这一声令誉王如梦初醒，呆滞的双眸终于有了神，他惊呼一声“陛下”，接着跪拜在地，不明所以道，“陛下，发生了何事？”

钟离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令人将太后宫中搜出来的香放到他面前，问，“这香，是许瑈给太后娘娘用的，你可知道？

“知道。”誉王没有隐瞒地点头，却突然问道，“陛下，我早上一醒来就发现瑈儿不见了，她能去哪里呢？陛下能派人帮我找找她吗？”

这誉王，真的是爱一个人爱到了失心疯吗？

钟离舒忍痛，无奈道，“你可知道你口中声声叫的人，都做了些什么？”

誉王殿下猛地倒地，颓然地垂下头，低声道，“陛下那天喊我们参加家宴，我就猜到了，陛下知道我做了坏事，是不是？我真的太该死了。”

“可是，这一切和瑈儿无关，她是无辜的，她已经够可怜了，陛下放过她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请陛下处罚我一个人。”

“你……”钟离舒气急，竟是不知该骂他什么。

“你说与许瑈无关，你说许瑈是无辜的吗？可这香，分明就是她送去给太后娘娘用的，是用来迷惑太后娘娘的，若不是淑妃娘娘发现得早，恐怕太后如毒过深之后，就救不回来了。”

“她……她不知道那个香是用来迷惑太后娘娘的，是我说要给太后娘娘送去，她只是帮我送去而已。陛下，真的和瑈儿无关。”誉王殿下还是冥顽不灵地替许瑈开脱。

“誉王，你又何必呢？”钟离舒轻轻地叹了口气，接下去说道，“以朕对你的了解，若非许瑈指使，相信你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誉王殿下没有说话，他对许瑈的执念实在太深了。

“罢了，”钟离舒终是摆了摆手，“朕只问你一句话，父皇的死于你有没有关系？”

这句话恐怕真正把誉王打败了，他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仿佛天塌了一般，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语声呐呐道，“父、父皇他……”

一个大少年，就这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叫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我以为只是寻常的补药，是那个人骗了我。我不是故意要害死父皇的，我真的好后悔好难过，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那个骗子了……陛下，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不可能害死父皇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先冷静，说清楚。”

等誉王好不容易缓过神后，他开始说起那日的事情，“陛下你当时出征燕州台，父皇突然就风寒病倒，太医怎么治都治不好，后来我遇到一个神医，说是能把将起死回生，我一开始才不相信，可看着他真的把人救活了，我就信了。他听我说完父皇的症状就给了我一剂药，说是服用后就可以药到病除。”

“那你为什么偷偷给父皇服用？”钟离舒紧接着质问。

誉王颤抖了一下，“是瑈儿建议我这么做的，她和我说，未免有心害人的凶手来算计，偷偷把补药给换了，所以让我前去看望父皇的时候，偷偷给父皇服用。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父皇当场就吐血……”

钟离舒握紧拳头，咬牙问道，“那个给你补药的人，是不是穿一身蓝衣和蓝帽子的人？”

“好像……是……”誉王侧头想了一下，复又确定道，“对，我记起来了，是个带着蓝色高帽子的年轻男子，那高帽子在京中很少见，所以我有点印象。”

钟离舒和凌子韧对视，同时说道，“火莲教。”

誉王疑惑地问道，“什么是火莲教？”

火莲教，一个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速度不断扩张和发展的□□，利用无知和愚昧，用邪术来化解人世的苦难和折磨。那蓝衣高帽子就是他们的统一服饰。

京中某郊区的宅子中，为了一堆身着蓝衣戴高帽子的人，都是火莲教长老级别的人物。他们围在院子里交谈，似乎正在等一个重要的人物出现。

这时，后院内走出一名女子，也是一身蓝衣高帽子的打扮，她就是失踪的许瑈。

她朝一名长老问道，“教主来了吗？”长老摇了摇头，表示教主的行踪太过神秘，还没出现。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骚动，骚动声片刻便停息，安静了下来。一名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被众星拱月般往堂内走来，他就是火莲教的教主。

他一身黑衣，身材高挑而健壮，步履坚定有力，头戴着黑色的斗笠，令人无法窥见真容。他的周身，仿佛带着一股骇人的气息，令教众不敢出声。

许瑈站在堂内，看着他慢慢靠近，觉得他这一身装扮有些刺眼，和那个传闻很厉害又很神秘的杜梦大师，还挺像。

“教主，你终于出现了。”许瑈看着他说。

教主轻轻嗤了一声，笑声冷冰冰，“若我要是还不来，恐怕你就死了。”

许瑈知道是她破坏了计划，认罪般低着头，任由惩罚，“多谢教主提前通知，否则我已经被那昏君抓走了。请问，教主是如何得知？”

教主从斗笠下刺出的目光有些阴鹜，令人发抖。

“你自作主张，用本教的迷香去迷惑太后娘娘，这件事情本教主还没找你算账！你以为，凭你那点伎俩，别人看不出穿吗？我看啊，你这点智商，还是留着感动自己罢！”

许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翕动，没再说话。

教主接着说，“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点用，我才懒得救你。你听清楚，别再自作主张，破坏了我的计划。接下来，引钟离舒出来，把他和他的人一网打尽。”

“那简单啊，用他心爱的人引他出来就行。”许瑈愤愤地接腔。

教主冷嗤了一声，“他心爱的人？帝王权术之下，有心爱之人？真是可笑。”

“她是淑妃娘娘，许泱。”许瑈好心地给他解释，“许大将军的独女，是钟离舒最爱的人，你若是把她给绑过来，钟离舒一定会出现的。”

许泱？教主挑眉，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你有办法引她出来吗？”

许瑈点头，“这事交给我来办，若是我出面，她一定会赴约，因为她要和我算账，算一笔过去了很久的账。也该是时候了。”

教主突然感兴趣地瞧了她一眼，语气略有深意，“你叫什么名字，你和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恨？”

“我叫，许瑈。”许瑈淡淡地看了教主一眼，轻声一笑，反问道，“教主呢？教主和他们有什么仇恨呢？”

“我和他们没仇……”

教主的声音始终淡而冰冷，仿佛带着一丝玩味和笑意，像是看待生命和死亡都十分淡定一般，“我只是，和整个宋骊国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