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路的尽头，就是通往荆棘山的方向。
但是下车的时候，温穗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景象，荒废的垃圾场，还有废弃的工厂和几棵半枯的树木，淋在雨水里，露面坑坑洼洼的，一脚一个泥坑，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温穗查访时到的城南路。
温穗只去过一次城南路，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城南路虽然也在郊区，但是不至于这么荒凉。相比较起来，还算是繁华的——只不过是像平常所见的小镇。
清羽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这里有很多个地方都叫城南路，和你去过的不一样，很正常。”
“那你叫的那个司机师傅，还挺聪明的，一停就到了你想要到的那个城南路。”
清羽淡淡一笑，“我最近因为阿宁的事情，经常出来活动，叫的师傅当然是同一个。”
她侧头，望了一眼刚才那辆车离开的方向，说：“那是我阿叔。”
所以，不是什么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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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云最后带着霜，请到了自己的在内院的书房，门关得严实。
霜转身，看到温云站在那儿，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她坐下，给霜倒了一杯茶。
“清羽小/姐......”如果要说的话，温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这四个字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温云只是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其实我们清羽小/姐也是一个可怜人。虽然老爷一直不认她，可是我还是将她当成邵家的小千金看待的，她和她母亲长得很像，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跟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老爷每次看到她就会想起小/姐来，总是会动怒生气。”
“终究是没有放下过往。”温云摇摇头，“清羽小/姐是盼着能得到老爷欢心的。还是三四岁的时候，就知道怎么看人脸色，怎么讨人欢心了......一个小小的，粉粉嫩嫩的小娃儿，就知道自己不被人喜欢，随时都可能被赶走，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哪怕是一棵桃，都不敢多吃多拿，每次吃东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稍微长大了一些，好像是因为想着给老爷送碗药，那还是她亲自熬的，正想端过去给老爷喝，结果不小心绊了一脚，洒到了老爷养的猫上，把那只猫给烫得直叫唤。老爷大怒，忍不住动手把她给打了一顿。”
“那会儿清羽小/姐还小，不过才七八岁。身子小小的，抱着轻轻的，小脸苍白，身上都没有什么肉，风一吹就能倒。挨了老爷一顿打，怎么受得住。虽然老爷身体是不好，可那会儿这么打一个小孩儿，到底下手还是狠了些的。”
“看着清羽小/姐挨过一顿打之后，小脸上的血色更是一点儿都没有，看着吓人，感觉都快断气了。老爷怕这事儿丢人，不想传出去，也就随便让人给丢到城南路的垃圾场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温云忍不住伸手擦了一下眼角。
霜依旧是面无表情，并没有一丝愤怒，也没有心疼。那表情没有一点波动，倒像是在听保姆汇报今天去菜场买了什么菜，挑了根坏的，就扔掉了一样。
她向来是这样冷血冷心肠的人。听到温云这么说邵震，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霜不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温云深吸一口气，说：“后来是我冒着雨去把垃圾场把她给捡回来的，小脸都冻紫了，明明已经是七八岁的小孩儿了，可看着还是跟只小猫一样可怜。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一口气在，去求了药医，才将人给救了下来的。”
“这件事......老爷也是知道的，也是他默许我出去的。只是从此之后，就更加不愿再提清羽小/姐了，连人都不愿意再见。只是会偶尔让人送些东西过去，算是这样养着吧。”
“那也不算是邵震养大的。”霜说。
只是养到了七八岁，还是那样个养法，因为一只猫，就把人给打得半死丢到垃圾场。丢个垃圾都不是这么丢的。最后送些东西，也只可能是因为知道人还没死，继续弄死的话又太失风范，已经失手过一次，可不想再一次在自己的手上沾上血。又生怕她是个小孩，口无遮拦，在外面出去乱说，才故意示好。
从小就不被疼爱的孩子，突然得到一点好处，就会感恩戴德，不叫人说他半点儿坏话。
小孩子就是好骗。
可邵震这样，就算是养她了吗？不算吧，起码霜所了解到的，连邵震自己都不会承认，是他养大的清羽。
霜问：“所以把清羽养大的人，是谁？”
温云去见过她这么多回，也不是突然才去联系的，这么多年，私底下应该经常往来。
尤其是清羽还小的时候。
温云有些犹豫，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好继续隐瞒的。
“是一名药医。药医在K州，身份卑微，地位低下，经常过不上好日子。那会儿老爷给的补偿又是大方，正好碰上一个药医，救治了清羽小/姐，也就正好把孩子给他了。”
“之后，清羽小/姐总念着老爷的好，想要回来。可能你不能理解，老爷都将她打成那样了，一点好处真就让她一点儿都不恨吗？小时候不懂事，可长大了懂事了，回想着这些事情，还是会难过和生些恨意的。可长大之后，她也在外人的口中得知了邵家那些不愿意再提的丑事。清羽小/姐知道了老爷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她，也就了解了。”
“这些年，清羽小/姐都在想着，怎么才能让老爷接受她，也为了自己母亲的事儿，做些什么，让老爷不那么愤怒。可是都没有什么用。”
温云说：“我见了清羽小/姐这么多回，其实来来回回都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可有些东西，不是讨好就能解决的。”
霜表示了解。她将腰间的佩刀取下，放在桌面上。刀身曲线流畅，戴着套，但是仍能让人感觉到它的锋利。
霜的指尖无意地在上面敲了敲，漫不经心地问：“那昨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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