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暴雨之后天空放晴，差点被其他老师占掉的体育课照常。一下课，其他人迫不及待的跑去操场，直到其他老师人走完，叶熠熠才慢悠悠的从座位起来。

排队点人解散，叶熠熠坐在足球场的观众椅上，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一回头，白云和空谷一左一右坐在她后边。白云还拿铁链牵着一个大叔。

“干嘛？”叶熠熠拉开小黑店买的果汁汽水，仰头灌了一口，语气里不太想看到他们。

白云瘫坐，后倾着，斗篷帽滑落，他灰色的眼睛眨不眨的盯着太阳：“来看熠熠大人咯。这里的太阳好冷呀！”

“冷？”叶熠熠不解：“怎么是冷？不该是灼热吗？”

“电视看多了吧熠熠大人，要是热的话我还披斗篷干嘛，应该脱衣服才对。”看叶熠熠转不过刻板印象，白云类比：“就像在地界，那里的太阳会让我和空谷觉得温暖，却会让你觉得寒冷一样，阳界的太阳让我们觉得很冷。”

叶熠熠听明白，哦了一声，又好奇问：“地界也有太阳？那那里是不是也和阳界差不多？有街道，有房子，有树林？”

“是呀，比这有趣多了。”白云咧嘴笑：“熠熠大人，你那么好奇，不如我申请让城主给你来一次‘地界一日游’吧！你只需要给帮我抓三只乙级鬼兽就好！”

“为什么要帮你抓才能带我去？”

空谷说：“因为他缺钱。鬼差抓一只丙级鬼兽有五十币，乙级鬼兽一百五，甲级鬼兽三百。”

越来那些邪祟在地界还有分级的吗？叶熠熠回想以前抓过的，评估一下，猫尼兽算丙，黑狼算乙。甲级一定很厉害，城主和她说过，太危险的等她十六岁之后再接触。

“听起来……好便宜哦。”叶熠熠以为地界物价和阳界一样，为白云和空谷的拼死拼活感到有些不值，不禁困惑地界的老板也会压榨鬼吗？

白云抗议：“熠熠大人！地界和阳界还是不一样的，你那么说，让我觉得自己是进了黑厂的员工一样，鬼差在地界可是很高大上的！”

“是吗……”

左策案从教学楼的东侧出现，叶熠熠咬着气水瓶口，眼睛斜向他，回答白云漫不经心。

大热天的，他穿着校服外套，白色的耳机线从口袋延伸到耳朵，头发有点长，风一吹，吹起他的刘海，叶熠熠承认，他有点帅气。

“熠熠大人，白无常大人让我们帮忙送人去地界，我们先走了。”

锁链牵着的大叔乖巧站在白云身后，叶熠熠不甚在意的点头，脑海浮现一个想法，她又猛然叫住白云：“等一下！等一下再走！”

“熠熠大人，咋啦？”

叶熠熠没回答。左策案酷酷拽拽的走过来，他眼神漫无目的在她周围转了一圈，然后聚焦在她的身上。

叶熠熠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确定左策案是朝自己走来的，当他出现，别的女生都好奇的议论的看着他，叶熠熠似乎看到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那一刻，叶熠熠想，他只看到她吗？

“还你钱。”

一张一百元递在眼前，叶熠熠坐着，抬头看少年，发现太阳在他的头顶，生辉刺眼。站了起来，高于他一台阶，轮到叶熠熠俯视他：“你……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吗？”

不是人，是鬼，叶熠熠在心里补充一句。西装的白云，工装的空谷，还有被牵着的大叔，若他有那么一点阴人的体质，即使看不到鬼差，普通的游魂总可以看到的。

左策案意义不明的深看一眼叶熠熠：“你觉得自己很奇怪？”

“不是我！”叶熠熠瞪眼，又被他激起一股气，但她忍住发火，指着身后的大叔：“就那里呀！你没看到吗？”

蓝色的坐椅一排排空荡荡，再往上看就是操场后面的树冠，左策案收回目光，看着她，目光变得同情：“你是人，但好像不是正常人。”

所以？没看到？叶熠熠怒火一烧，被他淋了汽油，以燎原的事态发泄，她把他的一百元抢过来，揉成一团丢到地上，踩踏着走下阶梯，撞开他的肩膀愤愤离去。

“小混混！”经过他旁，叶熠熠嫌恶的低声说道。

左策案面色冷然，叶熠熠背影充满怒气，抄道消失在他眼前。地上的钱被踩扁，留着她的脚印，左策案出神的盯了几秒，才慢悠悠的弯腰捡起直接放回兜里。

“熠熠大人是在怀疑他能看到我们吗？”白云飘近左策案，围着他转一圈，求证似的抬手在左策案面前挥了挥，被测试的人连眼眸都不动一下。

“不是所有阴人我们都能感知到的。”空谷给学渣教学：“不是后人世承祖上，即使他能看到我们，未与地界连缔，他有多大的本事都跟我们没关系。走了，再不回去，你就抢不了白无常大人的功劳没钱赚。”

把游魂带回地界本是黑白管辖内该做的事，但世间游魂千千万，身为地界一份子的鬼差当然也可以帮帮忙，而且还有钱赚，就是有点少，一魂一冥币。

本来白云是不屑做这种便宜事的，但奈何他最近想换衣服，地界的衣服死贵，他前段日子被其他鬼坑掉了存款，只好屈尊赚小钱了。

“现在就走！”

白云着急的不顾前方，直接穿过左策案的身体，飞回空谷身边。

“嗯？”白云疑惑的回头。

左策案双手插兜，走下阶梯，背影冷漠。在穿过左策案身体的一刻，白云好像感觉那人身体躲避的后倾了一下，可他脸色平静离去，白云觉得自己错觉了。

不再多想，白云和空谷带着大叔回地界。

叶熠熠气愤，也失落。她从出生开始就处在与别人截然不同的世界，除了师父，师父的朋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和她一样年纪的阴人。对左策案的怀疑和试探，是叶熠熠对同类的期翼，就像她被别人排挤期望突然有一人和她做朋友一样。

可结果让她更失落。左策案就是单纯的小混混，一身伤痕说不定是帮别人看网吧弄出来的，还有他的那几个朋友，抽烟纹身，都不是好人。

不是一类人，不会成为朋友。

可就是这样坏坏的小混混，在那个初开不安分的年纪里，他是那么的受人瞩目，那么的吸引着看似乖巧却压抑着叛逆的学生侧目而视。

情窦初开的女生偷偷喜欢，没勇气坏透的男生偷偷羡慕。

叶熠熠没想到自己把左策案的钱丢在地上的一幕，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左策案和她告白被她以钱太少拒绝。于是乎，她现在在别人的传言里是个昧金物质的女生。

好冤枉呀，他还骂她不是正常人呢，为什么舆论都是在帮那个小混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