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还是不走。
闲云认真思考了一番。他不是没有想过严鹤骗他的可能性,但是严鹤有什么理由骗他?
为了让他留下来?之前他消失了7年,如果严鹤真想找他,怎么会等到现在。
但要这么说,严忠屹也早就能找到他,为什么偏偏在他碰到严鹤后才突然要找他。
想不通。
而且最想不通的就是严鹤留他下来要干什么,即便之前他说的都是真的,但严鹤总不可能好心到为了不让他被严忠屹找到而收留他。
这中间一定有阴谋,只是他现在还想不到。
闲云抬头看向严鹤,停顿了几秒后才说:“好吧,我暂时先住下来。”
不管严鹤有什么目的,反正迟早都会露馅。他不妨先将计就计,等试探出严鹤这个老狐狸究竟想干什么再考虑下一步。
“你以后就睡楼上的房间,但有几个要求必须提前告知你。”得到肯定答案的严鹤并不意外,转眼就提出了条件。
“每天都要打扫房间,不许邋里邋遢。
“吃过的东西要立刻收拾干净,不能像昨晚那样就放在那里。
“必须早睡早起,不许赖床,不许熬夜。
“这段时间的午饭我会让人先送给你,早晚饭就跟着我一起吃,等过段时间我会送你去接着上学。
“至于生活费,全部从这张卡里出,以后不要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严鹤一口气说完,并把一张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黑卡放在桌子上,抬眼问闲云:“你有什么异议吗?”
“有。”闲云举起手,语速很快地所,“首先,虽然我是暂住在你这里,但你要求也太多了吧?其次,保持卫生我可以做到,但我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起,包括什么时候吃饭都是我的自由,你不应该管这么多。最后,上学又是什么鬼?我刚刚只说暂时在你这里住下来,并没有想以后都留在这里,所以上学就不必了。至于这张卡...”
闲云直接推了回去:“我可以负担起自己的生活,就算以后哪天没钱了,可以去上我想上的班来挣钱,这点你不用操心。”
严鹤垂眼看着被推回来的卡,突然说:“爸如果知道你在金都上班肯定会很生气。”
“我跟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生不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根本没有理由会生气。”闲云丝毫不示弱,一字一句地说回去,“再者要是你不告诉他,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严云,你——”严鹤话刚说个开头,就被打断了,“别再这么叫我,我现在有自己的名字。”
说完,闲云直接起身:“今天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如果你有什么异议,我们明天再谈。我现在累了,要回房间睡觉了,晚安。”
爽快利落地回到房间,闲云却丝毫感觉不到解气。
就现在来说,他和严鹤的差距还过于悬殊,以至于他的是走是留都由严鹤说了算。
就算他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又怎么样,严鹤还是把他关在这里,想跑都跑不掉。出门不是会被严鹤的人抓回来就是会被严忠屹的人抓走,插翅都难逃。
闲云简直后悔死了,昨天就不应该去什么鬼七楼,或者就不应该答应帮张木替班。
现在可好了,碰上严鹤这么个神经病,已经法治社会了竟然还敢公然囚禁他,并且加以威胁,天理何在?公道又何在?
又过去了一天,第二天闲云特意没有起床下楼吃早餐,任由严鹤在外敲门也纹丝不动。
反正按照严鹤那个死洁癖,是怎么都不可能进他的房间的。他的房间对他来说应该如垃圾场一般,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细菌。
所以他十分心安理得地睡到了大中午,并拒绝了助理送来的午饭,直接点了份螺蛳粉来吃,且在吃完后将它大喇喇摆在桌子上,保证严鹤晚上回来就能闻到这股芳香。
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但没想到下午先回来的不是严鹤,而是拿着一大堆清洁工具进来的保洁。
“昨天不是才打扫过吗?”闲云问。
保洁说:“严先生要求每天都过来打扫一遍,并且消毒。”
“......”闲云扭头看了眼桌上的螺蛳粉,问她,“那个能不能不动,就放在那里?”
保洁有些为难:“打扫不干净严先生会怪罪我的。”
闲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保洁被扣工资,只好妥协,并宣告计划失败。
到了晚上,严鹤回到家,别墅里已经从里到外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轻微消毒水的味道以外什么怪味都没有。
他走进去,看见一楼空荡荡没有人便走上二楼,敲了敲闲云的房门。
“干嘛。”屋里的闲云没有出来开门,而是选择隔门和他对话。
“下来吃饭。”严鹤说。
“我不吃!”
闲云不知在生什么气,语气很是坚决。
严鹤顿了顿,没说什么,转身回房间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闲云依旧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看来是真不准备吃晚饭了。
他独自坐在餐椅上,吃着清淡的晚饭。
“咚咚咚咚咚——”过了一会儿,楼上的人似乎后悔了不吃晚饭的决定,楼梯处响起下楼的声音。
严鹤皱了下眉,想起小时候闲云也是如此,不讲究礼节,总是会在家中发出各种乱糟糟的噪音。
“严鹤!”成年后的闲云已经完全将礼数扔在脑后,从见面后就再没叫过一声哥哥,而是直呼严鹤的大名。
他快步走到严鹤面前,瞪着眼看他:“我最后问你一次,严忠屹到底有没有在找我?”
严鹤头都没抬:“有。”
“你没骗我?”
“我不会骗你。”
“好。”闲云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你是为了帮我才让我留下来,还是有其他原因?”
严鹤放下刀叉,抬起头看了眼闲云。
“回答我。”闲云说。
“其他原因。”
“是什么?”
这一次严鹤停顿的时间很长,长到闲云差点没了耐心,但他最终还是说了。
“我认为我对你应该负起哥哥的责任,负责照顾你的起居,以及带你回到正路。”
这句话一出,闲云瞬间说不出话来。他瞪眼看着严鹤,憋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说,落荒而逃转身跑上楼。
回到房间,靠在门上,他才仔细回想了想严鹤刚刚说的话。
严忠屹确实在找他。
严鹤也没骗他。
所谓的哥哥...
思绪突然回到十四年前的冬天,那是闲云刚到严家的日子,那时的他还叫严云。
当时已经13岁的严鹤对家中突然出现的小孩并没有表露出好奇,可能是自尊心作祟,也可能是真不在乎,总之严云刚去的那一个月时间,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转机发生在一个月后,严云的生母离开了严家。当时严鹤的母亲的理由很充分,即便是照顾初来严家不适应的严云,一个月时间也已经够了,再住下去外人会看他们严家笑话。
人生地不熟的严云也因此变得无依无靠,严忠屹正值壮年,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半夜才回家,严母自然对他这个已经四岁的私生子不会有好脸色,而唯一跟他同辈的严鹤,又几乎当他是透明的,全然看不见他。
幼小的年纪根本无法处理如此复杂的情况,于是只能用每天用哭来发泄满腔的恐惧和思念。
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那天好像是周末,严忠屹和严母都不在家,严鹤刚上完补习班就听到家里传来的哭声。
保姆们不知道都去干什么了,可能是因为严母对严云不喜得太明显,所以她们也就没那么上心。
严鹤走上楼,就看到小小严云缩成一团,蹲在墙角里唔唔唔地哭着。
他走过去,问严云哭什么。
严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蛋,眼睛红通通,连话都说不清楚,磕磕绊绊说了好几句,最后还打了个嗝,但总归是说明白自己想妈妈了。
严鹤难住了,他从来都没哄过小孩,更不知道在小孩想妈妈的时候该怎么办。可此时他又不能直接转身置之不理,严云哭得太难听了,会影响他学习。
严鹤试图让严云接受现实,不要再哭了,十分认真地告诉他她妈妈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但没想到这句话刚说出来,严云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水珠一样,一串串地往下掉。
严鹤没办法,最后只好想了一招,还是从电影里看来的。他问严云要不要去游乐园。严云停住哭声,懵懂地问他游乐园是什么。
玩的地方。
那里会有妈妈吗?
不会,但有很多玩具和好吃的。
严鹤从书包里找出纸巾,替严云把眼泪擦干,看到他鼻子上挂的鼻涕时手颤了颤,最后把纸巾递给严云,让他自己擦。
严云很乖,拿起纸巾胡乱擦一通,鼻涕没擦掉,反而还沾到了脸上。
严鹤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小的小孩,他总不能骂他,更不能打他,只能自己动手帮他擦干净。
然后严鹤就带严云去了游乐园。
在路上,严云似乎忘记了对妈妈的思念,很是兴奋地扒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到这时严鹤才意识到严云到严家都一个多月了,却几乎很少出过门,少有的几次被保姆带出去,最后也都会惹严母不高兴。
到了游乐园,严鹤本来想让司机去陪严云玩,自己则回家看书。但严云似乎认准了他,其他人都不行,就是要他陪。
眼看着对方的大眼珠子里又要蓄满眼泪,严鹤只好答应下来,陪他一起进去玩。
好在游乐园里能供四岁小孩玩的项目并不多,严云只是迈着小短腿,一会儿跑过去摸摸这个,一会儿又跑到那里摸摸那个,就已经很高兴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他才终于玩累了,抬起胳膊要严鹤抱。
严鹤低头看着他,身体没有反应。
“抱——”严云拖长声调说。
虽然在严鹤眼里严云看起来又脏又邋遢,尤其那双小手,刚刚不知摸过多少东西,就连路边的蚂蚁都被它摸过。
但他还是蹲下身,轻轻把严云抱了起来。
在他抱着严云准备回家时,严云又指着门口的棉花糖,说他想吃那个。
严鹤买给了他,并默许他趴在自己肩膀上吃东西,将渣屑掉下来。
等回到家,严云已经困得睡着了。严鹤把他抱回房间,又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在书桌上看了两个多小时的书才等到严忠屹回家。
他走下楼,没有提及任何今天的事,只告诉严忠屹,让他换掉家中的保姆和菲佣。
严忠屹有些诧异,不明白从来都不关心琐事的严鹤为什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严鹤没说别的,只说她们不认真工作。
这点小要求对严忠屹来说不算什么,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从那天开始,严云逐渐习惯了在严家的生活,即便还是很困难,但至少不会再每天都哭得眼睛红肿,也学会了怎么讨严忠屹和严母的欢心。
至于严鹤,那天以后的他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依旧在家中当严云是透明人,仿佛游乐园的事只是严云幼时的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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