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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从军行(十)

第二十三章

五万人马,人不卸甲,马不解鞍,日夜兼程,隔日猛扑平城界外,黑云压城,狂风怒吼,将远处低沉的暗云吹来,就仿佛是这无边阴郁的天空,都在随之转动。

攻取平城的战鼓已经擂响,三军整装待发,车儿站在伙房营处,看刘琮高高立于点将台之上,狂风猎猎,掀起他赤红的披风,他手执酒碗,仰头饮下。

她不得不承认,刘琮身上那雄洪的气势是让人难以忽略的,边塞数载,早已让他合着狂野无度的茫茫大漠连在了一起,坚忍不拔,自持霸气,连百万之师而雷霆万钧。

攻必取,战必胜,这种天生自信沉稳,是刻在骨血里的。

祭天毕,三军出动,浩浩汤汤如洪水一般,泄往平城。即使相隔甚远,车儿在营地也听到平城城外惊天动地的厮杀之声,两国真值酣战之际,一万铁骑从山坡上直冲下来,一路势如破竹,便将平城大将赵平客捉拿。战争只持续两个时辰便告终。

伙房营的膳食还未备好,三军已经归营。

暗夜,三十万大军,星子一般,密布大漠,刘琮下令,犒赏三军,授奖旗开得胜,捉拿晋国大将赵平客。

篝火高高燃起,噼啪作响,刘琮几位大将围火而坐,李域,张辽,坐在左侧,面上难掩喜色。

李域屯兵平城已有月余,数次出战,难见成效,刘琮此次出兵,却一举拿下晋国大将赵平客,此乃大捷,赵平客是晋国猛将,与石勒起名,一直是刘琮心中的心头大患,此人,忠勇无畏,一直效忠于晋帝,忠心耿耿,加之晋国地形多变,山川险要,晋人借助地形,他们如若想要攻取城池,实是难以成功,战事已开,僵持数月,遂,刘琮自带五万人马,一路浩浩汤汤开往休屠泽,声东击西,让晋帝误以为他们意不在平城,而在休屠泽的下首城凉州,晋帝昏晕,怎能知晓,只得调配人马,前往凉州,欲要断了刘琮妄想夺取凉州的念头。

哪像刘琮屯兵休屠泽月余,只是按兵不动,每日操练士兵,只练骑射,后甚至狩猎起来,晋帝迷糊,不知刘琮作何打算,虚虚实实,亦不敢撤兵,两兵僵持月余,也不见开战,后,刘琮看对方懈怠,探子也不见,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平城,平城军备亏空,人马不足,即使他们闭门不战,也足以让他们轻轻松松捉拿石勒。

张辽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此战不爽,我还没杀个痛快,那晋国士兵见石勒被俘,居然都缩回城里去了,不爽不爽,要不是大将军下令退军,我定是要用斧子劈开城门,亲自拿下晋帝小儿的脑袋,挂在城门,晒他个三天三夜才罢休。”

李域听他这般说罢,亦是抿嘴笑起来:“张将军此言差矣,拿的赵平客,已是卸了晋帝的右臂,让他们军心大乱,不出一日,他们定是溃不成军,介时,晋帝的脑袋你想怎般砍,就是怎般砍。”

张辽哈哈大笑:“他娘的,这般一想,就觉得痛快!来来来!喝酒喝酒!给我满上,今晚定是要和大将军一醉方休!”

薛玉宁坐在刘琮下首,将热好的烈酒倒在刘琮递来的海碗之中,微微笑道:“张将军海量,可也要适当饮酒,顾惜身子,这一路行军,舟车劳顿,仔细别喝坏了身子。”

张辽饮下手中一碗酒,眼神在刘琮身上一转,装模做样道:“也不知薛姑娘这话是说与我听,还是关心的另有其人呐。”

薛玉宁听自己内心的想法被拆穿,脸上泛起红晕,急速的低下头去,亦是没有再抬,张辽见薛玉宁这般小女人的娇羞态,嘿嘿一笑,也未在打趣,仰头饮下烈酒,嘴里啧啧称奇:“这边塞的烈酒,就是爽口。”

刘琮眼神一斜,看人群中那一抹瘦小的影子来回穿梭,忙的不亦乐乎。

他问身旁的近侍道:“肉可烹熟?”

张辽咋咋呼呼,也跟着喊道:“是也!则能只喝酒不吃肉呢?等了这般久,也不见有肉呈上,是今晚想让我们空着肚子吗?”

近侍恭敬回道:“小的这就去看看。”

刘琮手执酒碗,慢慢抿下,眼神斜斜瞟到,那瘦小的身子,将笨重的食鼎搬来,跪坐在挂起的铁锅旁边,将锅里大块的熟肉,一个一个捞起,肉汤沸腾,将将捞起的羊肉又跌进锅里,溅起的汤汁将她吓得臀部着地,他看到近侍指着她说了几句,那瘦小的人儿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满面堆着笑,对着近侍一直点头做笑,刘琮抿嘴摇摇头,甚至都可以想到那人谄媚的嘴脸。

薛玉宁看刘琮面上表情柔软,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影影绰绰里,全是喝酒的将士,她亦未多想,将她面前的酒碗添满。

未及,便有一双细若的小手将食鼎从侧方呈上,放在刘琮面前,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将军请食炙肉。”

那头张辽已经开吃,捉起羊腿,就开始啃,嘴里还含糊道:“有酒有肉,这才人生一大乐事。”

刘琮看那手一放边走,出声喊住他:“将肉切碎。”

这一声,出的突然,车儿本以为只将肉放下就走,可万万没有想到刘琮还另有吩咐,今日犒赏三军,累的可真是他们那些这些伙房营的人,忙里忙外,跑上跑下,在这寒冬腊月里,车儿不知已经出了几身汗了。

她往后头看去,看乌维麻球他们还在忙活,她留在这里,那不明是非的麻球会不会以为他是在偷懒,他看了刘琮一眼,看这厮还在一本正经的喝酒,他为难的说道:“将军,小的可否稍后再来,后厨还有事儿等着小的做呢?”

刘琮目不转睛,转着手里的酒碗,慢悠悠问道:“噢?还有何事?”

车儿苦着脸道:“小的还有酒未温完。”

刘琮眼神一转,看着车儿道:“你倒是比我这个大将军还要忙?”

车儿还是满面污脏,因为过度劳累,脸上的汗珠早已将面上的底灰流的花里胡晒,但印着火光,眸子亮的惊人,满眼的期待,巴巴将你瞅着,似乎一切的要求,均在这一双漆黑的眸中得到满足。

明知刘琮是在为难自己,但还是得好声好气的回话:“嘿嘿,将军说笑了,小的这不是为了能让诸位将军都喝的尽兴嘛。”

“那你倒是受累了。”他眼神一转,慢慢从她面上移开,对着身旁的近侍说道:“你去温酒。”

张辽吃上了肉,心情好了许多,看将军竟是与一个小厮说起话来,亦起了玩闹之心,递给车儿一碗酒,道:“看你这小子瘦弱不堪,上阵杀敌,可能握的住刀否,来!将这一碗酒饮下!让我看看你魄如何?”

车儿推拒:“将军,小的不能饮酒。”

“不能饮酒?男子汉大丈夫,怎的不能饮酒,来来来!莫要推脱,赶紧饮下。”

车儿看着面前的海碗,心里自知难逃一劫,又暗骂张辽这厮太过豪放,怎得让一个小娃儿饮酒,默默接过酒碗,看着碗中晃动不停的液体,还未近嘴,便觉辛辣异常,闭眼一灌,她从未饮过如此烈酒,这和她在长安所饮的果酒大不相同,直觉似是有刀子一般,割着嗓子而下。

呛辣的她鼻孔都在冒着热气,她忍不住,捂着鼻子撕心裂肺的咳起来。

张辽见此,哈哈大笑:“哈哈哈……这小子如此无用,真跟个娘们儿一般,日后上了战场,难道也是这般无用?来来来!再喝!”

“咳咳……将军……咳咳……小的……真的不能饮酒。”

车儿咳了好久,面上未动,脖颈却是迅速的变成娇嫩的粉红,刘琮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饮酒,车儿从亮光中抬起头,对着张辽见礼:“小的失礼了。”

对面李域瞳孔一缩,猛地看向刘琮,刘琮面不改色,和李域目光一对,饮下一口清酒。

车儿饮了烈酒,亦不敢再多说一句,真怕祸从口出,这没心没肺的张辽又会让她饮酒,她乖乖的退到刘琮下首,低头静默起来。

她低头许久,听刘琮说道:“倒酒!”

她将将想从地上拿起酒壶,却见那白玉酒壶,已被一个纤纤细手执起,车儿这才注意到,刘琮近侧居然有一女子。

这女子挽着俏丽的发髻,容貌不俗,一身青青女装,上面还披了一件赤红的披风,披风车儿似曾相识,在刘琮出征之时,这披风还在风中耀武扬威,可见,原来刘琮也不是那般不识情趣,还是挺会怜香惜玉的。

那女子盈盈的往刘琮身边一坐,眼神柔软,柔柔的目光往刘琮面上一望,春水一般。

“啧啧啧,。”车儿暗暗咋舌:“刘琮这厮可是好会享受,这行军打仗,还带一个美娇娘在身边,可真真的艳福不浅呐!”

薛玉宁将要倒酒,刘琮酒碗一斜,那流出的烈酒便融进沙地,迅速凝结,刘琮眼神示意,让胡车儿去拿酒壶:“让她来。”

薛玉宁目光一闪,她从来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弱弱的道了一声:“是。”便将酒壶递给了车儿。

车儿面上嘻嘻笑道:“让小的来,让小的来。”心里可真是佩服这刘琮,如此会讨得美人欢心,就连倒酒这般的活,也不舍得美人来做。

她跪坐在刘琮下首,刘琮挡住了前方篝火的火光,她隐在暗处,看到刘琮酒碗一空,便将其添满,未曾注意到薛玉宁定在她面上的目光。

与长安的儒生相比,车儿觉得刘琮粗狂,但是和张辽这厮比起来,那刘琮可真算的上是温文尔雅了,车儿一直低着头,听张辽聒噪,一抬头,发现张辽近旁亦是坐着一人,此人亦是穿着战甲,车儿觉得此人亦是阳刚,那人似是觉得有人在看他一般,眼神与车儿对上。

车儿心里一紧,眸光一缩,给刘琮倒酒的手都颤抖起来——这一双眼睛车儿识得,还有胸口的那一脚,车儿亦是此生难忘。

那人看车儿看他,对着车儿抿嘴一笑,便转了视线,与张辽说话来。

车儿稳住呼吸,低下头,稳稳的给刘琮倒好酒,又往后头隐了隐,心里暗暗猜测:“看此人眼神,这人应是没有认出自己。”

刘琮看车儿这般紧张举措,似笑非笑的看了车儿一眼,继续吩咐道:“倒酒。”

“是。”声音诺诺,谨小慎微了许多。

刘琮明显感觉得到,车儿往那边李域投去的目光多了许多,他故意问车儿道:“你可是见过李将军?”

李域停了和张辽的话头,疑惑的将车儿看着,车儿腿一动,结结巴巴道:“未曾……未曾见过,今日是第一次照面,只觉李将军也和大将军这般,面若潘安。嘿嘿……嘿嘿……容貌不俗。”

张辽道:“我就说吧!这长得像小白脸一般还是好处,就连这小崽子都欢喜,怪不得我张某人讨不得婆娘。”

李域对着车儿一笑,复看着张辽道:“张将军这是说将军也如小白脸一般?”

张辽一愣:“哈哈哈……失言失言,将军怎能如小白脸一般,将军的雄伟你我又不是不知,李将军,你这厮是在给我挖坑啊!哈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

车儿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她慢慢吐出心中那口浊气,直觉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方才停下忙碌,身上的汗早已干透,这会又是热了起来,觉得这整个身子合着脑子都热的发闷,她听着张辽这个大嗓门一直嘚嘚不咻,竖着耳朵听他说些什么,模模糊糊的,渐渐没有了直觉。

刘琮直觉肩膀一重,他侧头一看,那脏污的面庞靠在自己臂膀朝天仰着,近在咫尺,脸肉因一侧挤在自己的战甲处,堆向一侧,嘴微微张开,露出几颗小巧的牙齿。

刘琮忽觉好笑,这般放肆行径,从未有人在他面前作过。

薛玉宁亦是看到,将将想将这个近侍喊醒,刘琮抬手阻止了她,他手一绕,将那个圆润的脑袋夹在腋下,随即起身,回了营帐。

走到那麻球身旁的时候对他道:“胡车儿日后在我营帐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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