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狠人

纱色朦胧里，赵清和托着下巴笑，“平王并非果断坚决之人，我赵家二十万大军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个诱人的靶子，师兄你猜，平王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郑旭对平王了解不如她透彻，想了想，道，“或许他还有后手。”平王虽不如太子阴险，但也不是正直善良的人。

“或许。”赵清和眨眼睛，“但是并不太可能。”

赵清和道，“他是个非常自信的人。纵然这自信里面掺杂了别的东西，但他的骄傲使他一向是个习惯一心撞南墙的人。”

“这就笃定了，他做事向来不考虑第二个结果。”

“但他也不可能就此认输。”郑旭眉毛轻挑，并不相信，“虽然声誉大跌，但这对一个皇家人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对他们来说，声望这东西，有固然好，没有也不必太在意。”

赵清和唏嘘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来轻信这个的人，下场都很好看。”

郑旭为她斟茶道，“师妹觉得，他会怎么做?”

赵清和摸上茶杯，不满的看他一眼，“明明是我问你，你没回答就算了，还反过来问我。”

郑旭笑的温和清朗，“师妹聪颖过人神机妙算，问师妹总是没错的。”

他有一副极好的皮相，温和清朗，人畜无害，笑起来如春风拂面，温柔明净，让人不自觉升起亲近之心。

但是赵清和知道，向来欺负过他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总觉得师兄每次这样笑，身后仿佛都有一条无形的狐狸尾巴在摇啊摇。

小狐狸都被他带坏了。

赵清和并不接招，轻轻啜茶，眯着眼睛道，“我又不是平王，我怎么知道?”

但其实心里已经确定了，平王那厮回去后肯定会合计一番，重新计划。

“三年过去，他长进许多。”虽然是自己半手带出来的，但奇异的升不起太多成就之心。

或许是平王太菜的原因吧。

“等吧。”赵清和安然道，“反正该急的不是我，也不是等不起。”

老皇帝最少还能再拖个一年半载，虽然想要加快他的生命进程，但也要时间来筹谋。

翌日，平王进宫，单独同老皇帝谈话许久。

第三日，老皇帝宣布，三子平王因上次一事心中愧疚难安，打算独自去京郊护国寺礼佛半月，为死去的姑娘们超度今生。

平王党大夸特夸，很快这个消息传入民间。

百姓心情复杂，提起平王时虽然依旧愤愤不平，却不再有人出声唾骂。

赵清和见此情况，不禁唏嘘一两声，“佛寺清减，不见油腥，他对自己还挺狠的。”

赵澄睿嘲道，“那是一般的佛寺，堂堂护国寺岂是一般佛寺能比，不说内里如何奢华，里面住过诸多皇族，单说他堂堂一个王爷，想要吃些什么，也没人敢阻止。”

郑旭温和笑道，“听说护国寺的斋饭，在长安所有寺庙里，堪称一绝。”

赵澄睿看向赵清和，“我听说当年长公主曾在皇宫里大夸特夸佛寺里的斋饭清香可口?”

郑旭点头道，“是有这事，每年还有许多人为了吃上护国寺的斋饭而选择在寺内呆上几日。”

赵清和继续唏嘘。

赵澄睿瞧她淡定的样子，觉得有些碍眼，提议道，“要不要将此消息散播出去?”平王决意要去护国寺礼佛是为何?为了那里好吃的斋饭！

“……”赵清和无语的瞧他一眼道，“这事即便散播出去了又如何？平王用的名头是礼佛，不是受苦，护国寺本身就是为了皇族而建，他给的理由可是半点毛病都没有，反之，将这消息散播出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针对平王，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斋饭再好吃也是素的，连吃一月，正常人都很难忍受，他是堂堂王爷，或许一开始觉得新奇，连吃一个月肯定受不了。”赵清和道，“他若真能坚持下来，反倒是好事。”

刚好，她计划给平王的时间，也是一个月。

末了，她坏笑一声，“找人，将寺里的厨子换一换。”

郑旭顿时侧目。

赵澄睿听了一手握拳一手张开狠狠一撞，惊喜道，“妙啊！”

“我这就去！”说着他飞快掀开帘子跑远。

赵清和瞧着他那欢快过头的背影，目光幽深。

郑旭瞧着，心中一凉。就听赵清和幽幽道，“你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哥哥跟你在一起呆了这么久，怎么还这么白?”

“……”郑旭无奈扶额，随即面色如常道，“如你所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赵清和好整似暇的瞧着他，“你的意思是说，哥哥性子这么白，是跟你呆久的原因?”

郑旭温和一笑。

赵清和心里暗叹，师兄这脸皮，愈发的厚了。

帘子突然晃动，紧接着腿上粘来一团温热，赵清和脸色一变。

下一秒，赵清雅跑进来，额间满是香汗，无奈道，“大老远的瞧见你就狂奔过来，喊都喊不住。”

“嗷～”小狐狸对着赵清和叫。

赵清和弯腰，手上用力，便将小狐狸抱了起来，而后在小狐狸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将它放到桌子上。

郑旭飞快将茶具收到一块，怕被这小东西给踩坏了。

“嗷～”小狐狸继续叫，有些不满。

赵清和无奈，“大夏天的，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毛有多厚吗？”

忽然，她凑近小狐狸，鼻子动了动，脸色微变。

赵清雅有些懵逼，“怎么了？”

赵清和嫌弃的揉揉鼻子道，“这味道，真要命，你带它去哪了？”

“啊，那或许是在贞雅那里沾的吧，我刚从她那回来。”赵清雅挠头道。

“不是。”赵清和扔了条帕子逗它玩，边道，“这是犀角木香，向来只有男子才会熏这种香，你在刑府，还碰见谁了？”

犀角木香并不算特别大众，她所认识的人里面，只有崔绍一个人是喜欢用这种香料的。

赵清雅蹙眉想了想道，“应该也没遇见外人，外头天气热，我今日就在屋内同贞雅说了会话……小狐狸向来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乱跑你知道的。”

赵清和问道，“刑贞雅同崔绍，还有往来吗？”

赵清雅一愣，旋即眉头皱起，“虽然我多次劝告她，但贞雅你也知道……怎么了?”

赵清和哂笑道，“小狐狸身上沾的味道同崔绍身上的味道一样，他们两个的事，你不要再过问了。”

小狐狸只是被刑贞雅抱一抱就沾上崔绍的味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赵清雅明白她的意思，脸色一变，“可是，伯父并不同意她嫁给崔绍。”她看向赵清和，很是不确定道，“或许不是姐姐认为的那样?犀角木香并不算稀有香料，刑府里有人喜欢也尚未可知。”

“或许吧。”赵清和淡淡道，不过心里还是非常确定的，不是对味道的确定，而是对崔绍为人的确定。

他因为白婉婉一事名声一般，甚至有些败坏，功绩在一群少年里也不算特别出彩，虽然有个侍郎爹，但是那个爹眼里只瞧得见他大哥，他幼年过的并不痛快，又是一心逐利的性子，上辈子尚且有自己帮助，这辈子没有了自己，刑贞雅这个跳板，他一定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