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几个人又回了酒楼。可怜老板颤颤巍巍刚送走人，还没欢喜多大会，人又回来了，笑容差点抖不上来:“城……城主。”
“上壶好茶来。”原烨随意一挥手，转头发现庞龙还桎梏着他那可怜的弟弟，不由挑眉:“我觉得你可以放开了。”
“害，早想放了。”庞龙硬是按着人坐在距离他们郡主最远的地方，这才嫌弃兮兮的拿帕子擦着手往赵清和旁边凑。
原炽清楚的瞧见他的动作，额上没有青筋也跟着跳了跳。
“对不住，只是觉得你身上脂粉味有些重。”庞龙觉察到他的目光，将擦拭过的帕子又收回去决定回去洗洗，淡定的解释了一句。
这模样，有赵清和三分真传，看的青璇直想翻白眼，但忍住了。
泡茶的功夫有些慢，桌上一众都被收了起来，赵清和懒散靠着椅背，手里把玩这玉扇，说:“说说，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原烨正色:“你要什么?”
“粮食。”
原烨笑起来:“不必试探我。”
赵清和没笑:“我还真缺粮食。”
原烨收了笑容，试探:“那你还缺什么?”
“钱。”
“多少？”
“多少都不嫌多。”
原烨看着她:“郡主之尊，你不该缺钱。”
“没办法。”赵清和很淡定:“那厮说我反了，户部又抠门的很，今年秋后入冬的军饷必然不会再给我们，这些就要靠我们自己来搞。”
原烨微微一笑:“定远将军统领二十万塞北铁骑，陛下岂由你说反就反?我一直以为此事有误会。”
“都好，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给我什么?”
原烨斟酌着:“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合作?”
赵清和一言:“你没钱?”
原烨唏嘘:“书香世家，书多，银子乃俗物。”
“武光那么好欺负，怕是搜刮来不少吧。”
原烨看着她:“一个女流，太聪明了终归不……”
“我赵家从不看重这个。”赵清和淡淡打断他，表情未变，眼神却冷了三度，明显有些不悦:“隔壁越国女子能继承皇位，同是大国之姿，齐人还在以贬低女性为乐，不觉得可笑吗？”
原烨微微一笑:“可是世事就是如此。”
“那又怎样。”赵清和淡哂:“你要在我面前跟我讨论女子就应该屈于男子之下的悖论吗？”
“不。”原烨儒雅一笑:“我觉得用世上女子那套规矩拿来用在郡主身上，非常不合适。”
“只有愚人才会将自己的短视拿出来耀武扬威，甚至以贬低对方身份的行为获得心理上的慰乐。”
原烨呼吸一窒:“我是否可以认为你这句话并不是在说我。”
赵清和扫他一眼:“如果你觉得合适，自我代入也行。”
原烨一噎，随即就有些无奈的笑了，一贯儒雅，眼里却闪过凶狠:“罢了，身份之争，无论如何讨论，结果并不有趣。”
看来他是比较遵从世上多认为的那套。
赵清和眼底闪过一丝哂意，却没笑，只暗中想着无论如何这小炸弹的配方不能给这样的男人，他气到自己了。
“重归旧题。”赵清和敲敲桌子:“你说你没钱，可以，粮食呢。”
“你知道的，世家，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一城一个的世家，总是有很多子弟拥众的，这些人都要靠我们养着。”原烨说这话时眼底闪着亮光，显然对这个身份很是骄傲。
赵清和便笑了，毫不客气的:“那你凭什么认为可以跟我谈合作?”
凭你这张大脸吗？
原烨就很自信又理直气壮:“或许我不能给你明面上的好处，但是有一个世家做背靠，你若想行事，必然会顺利许多，比如你此去风陵渡，若有我原家庇佑，就不会有人再敢打你手中粮食的主意。”
赵清和下意识用手指点了点鼻梁一侧，压着声音说:“你的意思是，愿意用你和我合作的名头，换取我这小炸弹的配方?”
“这不止是名头，事实上你太低估一个世家名头的影响力了，郡主。”原烨对自己的提议非常自信。
“……”赵清和忍了忍，没忍住，问:“我看起来像是三岁小孩吗？”
“这当然不。”原烨有些不悦:“我还是那句话，你太小看我们世家的号召力了。”
“即便是又如何。”赵清和简直要忍不住笑了:“原城主，您真是……算了，既然如此没有合作的诚心，那就算了。”
“我也不是非求合作不可。”赵清和淡哂，清丽的眉眼在光下闪着光一样的:“只是借个道罢了，若是不依，如水城那般处理也不是不行。”
原烨脸上笑容淡下来:“长宁郡主，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原家了。”
“是又如何？”赵清和站起来，整个人逆在光下，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原烨:“城里养了不少兵吧，但是你觉得你有多少兵够我炸的？”
“我有一千人，另有土匪一千，一人两个二号，哪怕有重叠，于瞬息之间炸你几千人也是不成问题的。”
“或许你可以说你养的兵当然不止有几千，而是有几万，可以瞬间将我们包围住，哪怕人海战术也能将我们拿下，可是……你敢放出来吗？”
原烨缓缓站起来:“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不多，就某个人吧。”赵清和眼角轻挑，在光下看有种出尘感，尤其清冷逼人:“如今乱世将起，你们这些世家本不得先帝待见，新帝又着重起用寒门，你们这些世家，有这些心思，多正常。”
“毕竟连关外的土匪都能借此拉着旗杆说反呢。”
“只是你们的手段实在是让人看不起，缺粮不买，反而去抢，真是笑死了，书香世家，呵，披了皮的土匪而已。”
“土匪尚且因为需求光明正大，你们可倒好，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赵清和横眉冷对，毫不客气，若非声线实在起伏不大，众人定然以为她这是要气疯了，下一刻便要发火。
原烨看着她那突然生动起来的眉眼，叹口气，说:“那又如何？”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是帝王家不收，我们能怎么办？”
“你嫌弃我们手段卑鄙，但世家就是世家，无论私下如何，表面上必然是要看的过去的，必然谁还会尊重我们?”
“而且。”原烨压低了声音:“向来枪打出头鸟，这年头，土匪的旗杆扯的再大有什么用，可瞧，这不就有郡主身先士卒带人剿匪了吗？”
“远看，另有御座虎视眈眈，我们这些人啊，哪敢出头?”原烨笑着，儒雅和煦，和蔼可亲。
“八大世家，还有哪家同你们一样？”赵清和突然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赵清和很冷静:“因为你想要与我谈合作。”
“成。”原烨一手摸了摸胡子，一手转着核桃说:“告诉你也无妨，首先就有水家。”
“崔家。”赵清和淡声。
“不不不，崔家心可大着呢，可瞧不上我们。”原烨笑的不以为意:“其实这也不重要是不是。”
“确实不重要。”赵清和摸着扇子:“因为只有你们两家吧。”
原烨缓缓笑起来:“这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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