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方衡说完后，乔西定定看了他很久。

就在方衡以为乔西会说点什么的时候，乔西忽然伸手捂着肚子，在方衡面前缓缓蹲下去了。

“乔西？”方衡蹙眉，弯腰查看他的情况。

乔西挥开他的手，把脑袋埋进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身体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颤抖。

方衡见状以为他哪里不舒服，眉头蹙得更紧，也蹲下来，问道：“哪里难受，胃疼吗？”

乔西摇摇头，脸还埋在膝盖里，身体颤抖的幅度似乎比刚才更大了。

方衡见他这副样子，下意识以为他胃病又犯了，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就去拉他手臂，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送去医院。

哪儿想到人还没拉起来呢，乔西就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你别，别拉我哈哈哈哈哈哈……”

乔西笑得太狠，差点没把自己笑岔气，捂着肚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努力压抑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笑声，场面一度非常失控。

方衡：“……”

方衡差点没被乔西这无情的嘲笑给送走！

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乔西笑了大概四五分钟，眼看他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方衡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拽过乔西后衣领，拎小鸡崽似的把人拎走了。

他们到的时候林希维刚好吃完东西，远远看到两人走过来，立刻冲他们挥手。

待两人走到跟前，林希维看着乔西眼角的泪花，吃惊地问道：“小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乔西没说话，方衡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笑的。”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乔西好不容易渐渐平复的笑意瞬间再次翻涌，又捂着肚子乐起来。

林希维有些迟疑地叫了他两声，没有得到回应，无奈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方衡，无声问道：他怎么了？

方衡冷漠摇头。

好不容易乔西笑完了，捂着笑疼的肚子，声音带着微喘：“老方，你刚才那些话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啊，也太搞笑了吧！”

方衡扯了扯唇角：“呵。”

方衡对林希维道：“你们还去书店吗？”

林希维摇摇头：“不去了，我们下午打算在市中心这一片溜达溜达，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这话要是放在十几分钟前，方衡肯定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可放在现在……

“不了，你们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着，方衡直接转身大步离开了。

林希维看了看方衡的背影，又看了看笑出眼泪的乔西，小心翼翼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乔西摆摆手：“没事，他突然抽风了，我有点猝不及防，然后就这样了。”

“你不是想在附近转转吗，走吧，现在都快一点了，抓紧时间的话还能多溜达会儿。”

林希维一听，顿时也顾不上再去想乔西和方衡刚才发生什么了，立刻拉着乔西火急火燎地往前走，边走还边道：“快点快点！”

…………

周六新华书店偶遇之后，再见到方衡时，已经是周一了。

因为周一要升旗，需要比平时去得更早一些，但乔西今天却迷迷糊糊睡过了，刷牙洗脸后，连早餐都没顾上吃，揣了两个包子就下楼了。

乔西和林希维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还没响铃，但今天学生会突击检查，在门口挨个检查学生们的校牌，磨磨蹭蹭大半天，一直到响铃了乔西和林希维也没能进去。

铁路中学虽然升学率和教学质量都不算很高，但对学生的纪律却抓得很严格，别说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就连每天都要进行的课间操都有老师和学生会的学生随时检查。

在铁路中学，迟到是要扣班级分的，每个月学校都会评选出本月最高分和最低分的班级进行表扬和批评，据说倒数还会扣老师的工资。

因此，老师们对学生纪律抓得非常严格，周一升旗仪式迟到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林希维都快愁死了，好话说尽了也没能说服那几个高年级学生把他们放进去，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回头却发现乔西居然正靠着大门慢条斯理地啃包子，神态悠闲，与他的火急火燎形成鲜明对比。

林希维揉了揉自己的校服外套，道：“我们刚才明明能进去的，是他们非要检查耽误了那么长时间，现在进不去了，怎么办啊？”

乔西咬开牛奶袋，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开口道：“等吧。”

“等什么？”林希维没反应过来。

乔西又啃了口包子，咽下去之后才道：“等唐老师出来领人。”

林希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在学校门口来回转圈圈。

周围还有一些和他们一样被拦在门外的学生，有的还在坚持不懈地试图和校门里的学长说好话，有的则自暴自弃地三三两两站在校门边聊天，更多的则是站在门口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

后面陆陆续续还有迟到的学生赶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在校门口大眼瞪小眼。

乔西把手上最后一口包子吃完时，学校里响起了国歌。

看了眼塑料袋里剩下的那个包子，乔西走到愁眉苦脸的林希维面前，安慰道：“已经在升旗了，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就可以进去了。”

“包子你吃吗？”

“不吃。”林希维听完乔西的话脸垮得更狠了，丧丧地看了眼乔西，唉声叹气，“唉，咱们班又要扣分了，一扣还扣两分——”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乔西打断了，乔西看了眼远处那道高大的熟悉身影，及时纠正道：“是三分。”

林希维一愣，顺着乔西的视线看去，看到来人时，脸上沮丧的神色一扫而空，瞬间就乐了，连蹦带跳地冲那人挥手：“方衡，方衡这里！”

方衡脚步一顿，如愿朝林希维和乔西所在的方向走来。

见他走到面前，乔西冲他咧了咧嘴：“早上好啊，老方。”

方衡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路过他身边时直接把乔西手里仅剩的那个包子顺走了。

乔西也不恼，在自己包里扒拉了一会儿，翻出一袋花生牛奶递给他。

方衡接过，倚在乔西旁边的墙上慢慢吃起来。

两人的配合太过默契，以至于林希维愣愣看了半天才回过神，震惊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本来就很好啊。”

乔西和方衡异口同声，说完后面面相觑，又匆匆别开视线。

林希维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看向乔西：“噢，难道我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了吗！”

乔西被他肉麻得打了个冷战，一脚踢向他的屁股，被林希维敏捷躲过后没好气道：“这会儿你倒是不害怕扣分了。”

林希维耸了耸肩，继续用肉麻的调调道：“分哪里有你重要嘛～”

乔西都快被他肉麻死了，就在他准备起身收拾林希维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摩托车轰鸣声。

那动静实在是太大，以至于不止校门口站着的学生，就连学校里看着他们的学生会的人也朝这边看过来。

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摘下头盔，从摩托车上下来后朝着这边直直走过来。

那男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头发很短，短到几乎贴着头皮，左侧太阳穴位置一道细长的疤痕为他平添几分戾气。

乔西从见到这人第一眼就隐隐感觉不太对劲，还没等他细想，那男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非常熟稔地伸手揽住方衡的肩膀，亲昵道：“早上好。”

方衡直接将男人的手打到一边，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厌恶，冷声道：“滚开。”

男人脸上笑意不减反增，抚了抚被方衡打到的地方，道：“你就这么对待帮过你的人吗？”

方衡拉开自己与乔西之间的距离，再看向男人时，眼中已经没了光亮，像是一汪死水般无波无澜。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方衡沉声问。

男人笑了笑，调侃道：“你躲着不肯见我，我只好委屈一下，自己来找你了。”

两人的对话令人云里雾里，周围人虽然摸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稍微聪明一些的都看出来这人来者不善。

乔西自然也看出来了。

从这个男人一出现，乔西就敏锐地从他身上捕捉到一种久违的熟悉感，那是只有在混子，准确来说是只有在大混子身上才会出现的熟悉感。

方衡和男人交谈的时候，乔西已经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寻找有没有称手的玩意儿待会儿可以用。

乔西将书包丢给林希维，道：“维维帮我拿一下。”

林希维手忙脚乱地接过乔西的包，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就见乔西居然径直朝那个看着就很不好惹的男人走去了。

乔西拍了下方衡肩膀，笑眯眯问：“你们认识？”

男人看了眼乔西，脸上笑意更浓，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大人的事情小朋友不要打听太多哦。”

恰在这时，学校里的喇叭吱啦作响，没一会儿，校长的声音随着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宣告着升旗仪式已经结束，学校紧闭的大铁门终于打开。

在学生会学长学姐的招呼下，原本守在校门口看热闹的学生们立刻朝着打开的校门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往学校里冲。

短短两分钟的工夫，校门外就只剩下乔西、方衡、林希维和那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陌生男人。

“同学，你们再不进来要关门了。”校门里一个学长探头朝他们这边喊道。

林希维扯了扯乔西的校服，乔西把校服脱下来塞进他怀里，道：“维维先进去吧，我们有点事，待会儿再回去。”

“你和他一起进去。”方衡开口道。

乔西看了方衡一眼，随后视线掠过他，冲那男人挑了挑眉。

“换个地方？”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惊奇，舔了舔嘴唇，唇角微扬：“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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