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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机心

傅祾不肯放我回去。

“天色不早,阿拙还是不留么?”

难得半日温存,这男人粘起人来真是没得说,巴不得日日都要见,日日都要把人放在跟前,要能看得见,摸得到。

他说让我留下,大不了明日一早再回昭圣宫去,脸上的形容真是难以描绘,总怕你们听腻了,分明孩子是他,丈夫也是他,先帝亲手将傅祾交给了我,那时的他何曾想到有今日的结果?

年轻,还是年轻。

想我年轻时大约也是这样,爱一个人便是千好万好,便是不爱了,我也努力对自己好,谁能想到当初先帝那一碗碗坐胎药赐下来,喝了那么些年一无所出,可如今我却是为另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可见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难说的很。

我发觉自个这些年的经历和见闻完全抵得上大靖朝三本国史,何止是精彩二字,只可惜不能写,一写便是国之大耻,遗臭万年。

“当初明明说好的.......”

傅祾有些委屈,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何我仍是若即若离,凑到耳边呢喃着:

“等我回来后,你我自此便夫妻一体,再不分离。”

......听听,你们听听。

多简单的要求啊,却为何做起来那样难,为何人人都要说难,到底是有多难?

我沉默着,耳中却听的很清楚。

不是帝后,不是妃妾,是夫妻。

“只是,此事却是急不得啊.......”

我拿出惯用的语气来哄他,从小哄到大的,傅祾是什么脾气我一清二楚:“总说要一辈子,一辈子到底有多长,你晓得么?我从一开始便说了,这名位只你肯给,我便敢要,可是说破天了,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我要的是人,是你,只是你一人而已。”

我脑中早把陈氏连同国公府众人抛至脑后,此刻便只顾凝视着傅祾的眼睛,认真道:“只要你是我的,这天下不就是我的了?”

这样的话虽无多少动人,却是真心实意地说到了实处,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来的真切,少了几分机心。

这样一来,傅祾果然就被哄好了,笑说:“从前就是这样,你一向甚少承诺旁人什么,可但凡说出口,便是一言九鼎,再动摇不得。”

他摩挲着那道谕旨,一颗心放下去了,此刻终于听到我亲口承认,我亦是舍不下他的,心中便颇有些感慨:“如今我是你的,那么阿拙呢,当初亲口说的,此生此世便只我一人,这句话还作数么?”说罢,却不等我回答,又径自道:“说了会陪着我,方才你问一辈子有多长,这我并不晓得,可是有你,这一生便不算太长,我只盼下辈子你也是我的,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那也好。”

虽说这辈子都没过完就说下辈子未免有些缥缈,可意头却也是好的,我一边应下,一边又忍不住调侃:“这辈子咱们差的太远,下辈子或许可以倒一倒,怎么你也得变成老头子,我摇身一变,又成二八佳人,这样旁人就都说你老牛吃嫩草,是你赚了。”

傅祾含笑不言,心知我的心结便在于此,多说无益,不如用一生证明。

先帝常说江山不老,人却会老,何必要浪费时间。

那一日夜会重芳阁傅祾便说的很明白,不管我愿不愿,他做了,不后悔,问心无愧。

至少,不再是梦中的幻影,任凭自己执着地追,无望地寻,蹉跎万般,仍是不肯放弃。

他一直深信,自少年时便沉沦的梦境,终能迎来成真那一日。

因为深爱,所以深信不疑。

傅祾松了手,我便回身将圣诏放好,哪儿取出来的便放回哪去,看不见时并不惦念,看见了也不过是感动一场,诏书比人重要,这一点便是我不说,傅祾也定会明白。

“含凉殿有东浔照看,我很放心。”

我替傅祾理了理腰上的环佩,顺便跟他讨价还价:“知道圣上贵人事忙,今日便先不留了,你若实在想见我,我便再陪你一会儿,前几日才说了要给你做见里子,已经绣了一半了,只是你不许偷看,不许嫌弃,做都做了,再丑你也得穿着。”

傅祾乐得看我冲他使性子,忙摇头说不敢不敢:“娘子手艺妙极,为夫怎敢嫌弃。”

我拍拍他胸口,埋怨他这记性:“你瞧你,自个都忘了是不是,明儿个嘉世郡主入宫,自此便寄养在云太妃膝下,于情于理,我总是要去看一眼的。”

云太妃的后台不消多说,那是宫里出了名的硬,便是傅祾也要卖她几分面子,她那脾气说好也没好到哪去,既能弹压住国公府的气焰,又能将那颗小寿桃治的服服帖帖,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那处最靠谱,反正重峦的事上她也欠了我一人情,这宫里的人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是杂的可以,都是论斤论两的,不欠是最好,欠了就得还,不还就是王八蛋。

我觉得自个又摆平了一桩烂摊子,便很觉自豪。

正是洋洋得意之时,傅祾却仍是惦着我给他做的那身衣裳,又始终想留我在跟前,思索了片刻还是不肯,竟耍赖道:“那就让郡主后日入宫,今晚你便留下,明日正好不用见了。”

“今日不见,后日总是要见的。”

“那便别叫她入宫了,端王府的人,瞧一眼都烦。”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我这回拍了一记狠的:“这都是做了皇帝的人,给我看见就算了,敢被别的女人瞧见.......”

醋了醋了。

虽说我自个不承认,可就是吃醋了。

傅祾好笑道:“含凉殿如今都快成了你的寝殿,你还瞧谁进来过?”

嘛~这话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能哄的傅祾高兴就好,他不笑时颇有先帝之风,脸一板就能吓死老臣,可笑时却完全变了个人,说不上来的,我每瞧一眼,便会出神。

“哦对,还有一事也得同你商量。”

我突然想起来了,便顺势说道:“毕竟宫里的皇子如今就那么一位,当初傅容连个太医都不请,愣是三灾八难地养到现在,小存儿毕竟也是经我手养大的,贵太妃说陈皇子叫着不成体统.......我想着,你既是名位上亏欠了陈氏,那便在孩子身上补足她吧,便是做不成太子,至少先封个王爵,将来也是一重依靠。”

傅祾对陈氏母子一向是淡淡的,闻言也只说好:“此事你看着办吧,七日后我下旨,循例赐封就是了。”

好,很好。

七日后,那便还有时间。

我无意叫傅祾知晓,只是不得不先跟他打个招呼。

大凡宫中之人遇到棘手的事,慌是其次,首先瞒住是最要紧的。

陈氏的好处,便在于一个稳。

她是我当初亲手挑的后位人选,行为举止无不是照着一国之母的标准来,与当初的废后是一个路数,忍字诀为上,只要不动到她的孩子,她便不会发狂。

时间挤的紧,我清楚这不是个放长线的时机。

诚如贵太妃所言,好歹我也浸淫后宫多年,人命是担了不少,黑锅背的更是不少,只可惜许久没害人,不是专心转性,单纯是累、是懒、是当时当刻,除了傅容,没人值得我用耗费心神、处处谋算,他算是头一个。

废后的儿子怎么也得给个面子,傅容心如明镜,我能看清的他也能,无奈生不逢时,先帝多厌恶他生母,他又自问对不起季贵妃,摊上废后那么一遭烂摊子,白白蹉跎了一世,也是可怜。

手生了,许是许久不害人了,有点紧张的缘故,所以得去见见熟人,先把感觉找回来。

贵太妃夸我最近气色好,皮肤都紧了不少,不像她,她也生了毛病,动不动就犯头疼,老问我她儿子凭什么就是回不来,明明司空太妃和傅昃那对废柴母子都回了上京,她却是连自个儿子都见不到,傅祾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我安慰她:“反正当初你进国寺也不过是为了躲避婚事,后来入宫又是带着肚子进来的,到底不是先帝的亲儿子,此事我帮你瞒了这样久,连当初的史美人我都替你料理了,儿子不见就不见吧,哦还有,圣上前些日子派去封底的刺史回来了,说你儿子真是不得了,前阵子讨了个新侧妃,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这下府里有的热闹啦~!”

我这一通连讽带损,把贵太妃损的彻底没了声音,只是挺着胸脯子呼哧呼哧大喘气,半晌才气道:“你少来这套,这回又要我怎么帮你?”

“不用不用,我不过是说说。”

我摆摆手,示意贵太妃不必紧张,毕竟楚寅也是咱们的熟人,彼此都有积年的情分在:“陈氏的孩子七日后便要正式赐名,后宫人也不多,我略数了数,如今有一个算一个吧,你记得过来,好歹凑凑热闹。”

贵太妃听后,默然无语,只冲我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她大约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其实细细推敲一番,宫里头有很多阴私都不为人道,就比如皇帝的喜好代代不同,宠妃的款式年年翻新,结果皇后却是始终不变,必然是稳重端方,心思深沉,出手便是死伤一片,杀人于无形。

陈氏如何能与我比,便是阅历同见识,她也不配与我比。

隐忍到了极致,便无需再忍。

我不是要她忍,我是要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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