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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三章:山鬼(十七)

设于青山的诛神大阵已破,然而布下这个阵法的幕后人却并没有离开。

夜,已深了,唯有青山还陷入厮杀混乱中。

韶乐站在山顶,平静无波地看着被破开的诛神大阵,身形一闪,再次出现时,她已站在云容面前。

见她身上的仙气不断溢出来,然后融入脚下的土地,韶乐不由冷笑。

青山已毁,任她散尽所有的修为,也是无济于事了。

眼皮一颤,云容睁开眼,瞧着一身紫衣的韶乐,双手一合,停止了自身仙气的外溢。

站起身,她看着韶乐:“上神特意布下诛神大阵,是为了云容,还是为了临渊公子?”

“为何我不能二者兼得呢?”韶乐一笑,“本来,你若是乖乖地把玉髓交出来,我也不会为难你,可你偏偏不知好歹——既然你不愿意把东西给我,那么我宁愿毁了它,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你是因为那个小姑娘?”云容蹙眉。

韶乐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你说谁?”

见状,云容不解:“你若不是因为临渊公子身边的那个姑娘,为何要如此执着于玉髓?”

“浮、生。”韶乐神色阴郁,一字一句地叫出了那个让自己厌恶多年的名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云容后退了几步,她本能地感觉到,提到临渊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时,韶乐的情绪很不对劲。

韶乐止住笑,静静地看着云容:“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更留不得了。”她眼神一凛,属于上神的气势倾泻而出。

云容猝不及防之下,被她身上的威严一压,不由闷哼一声,唇边多了一抹血渍。

韶乐右手在空中一抓,一把泛着紫光的蛇形长剑出现在她手中,身形闪烁间,她与云容的距离瞬间拉近,手里的蛇映神剑朝着她胸口刺去。

云容侧身闪过,手掌含着一团绿光,与那长剑狠狠拍去——

“噗嗤!”

云容被击得狠狠撞在身后的大树上,嘴里一口鲜血吐出,右手手心处,是一道深入骨髓的伤口,因为疼痛,手指而不自觉地颤抖着。

“一介散仙,也敢徒手挡蛇映神剑,你以为你是临渊么?”韶乐讥笑。

云容痛得额头冷汗直流,面色愈发的苍白。

“我不要玉髓了,不过,我也不会让临渊得到的。”韶乐心情愉悦,蛇映神剑脱手而出,直奔地上的云容而去。

“铛!”

蛇映神剑被挡开,连带着韶乐也后退了一步。

“谁?”她抬眸,看向云容的方向。

临渊的身影在云容身旁出现。

他淡淡地看着韶乐,宛如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无形的威严扑面而来,韶乐顿时吐了血,甚至连一旁的蛇映神剑都在颤抖。

临渊宽大的袖摆一挥,韶乐顿时就被打飞了出去,然而,一阵清风吹来,卷走了身受重伤的韶乐。

临渊眼神一沉,一道白光从他身前闪出,毫不留情地打在了那缕轻风上,只听见一声闷哼,那缕轻风很快就染上了一抹红色。

转身,临渊居高临下地望着云容,看了一会儿,说道:“你修为大损,竟然还敢与韶乐硬碰硬。”

云容背靠树干,闻言轻声一笑:“我若不拼命护住玉髓,公子……可还会出手救我?”

临渊不语。

云容了然一笑:“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助,况且,公子还是这六界最冷心之人,若不是有求于云容,公子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帮我。”

她抬手,在空中轻轻一划,一个玉盒子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青山毁了,云容大概也命不久矣,这玉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便送于公子罢,就当做云容报答公子这几次的救命之恩。”

临渊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发着莹莹绿光的犹如膏子般的液体盛满了盒子,一股淡淡的清香从中散发出来,使人不由精神一震。

关上盒子,临渊反手一转,盒子便消失在了他手中。

“作为交换,你可向我提出一个条件,我必定会实现你的心愿。”

“我此时,并没有想要的东西。”云容摇了摇头。

身为山鬼,她的欲.望很少,因此倒是想不到自己会想要什么。

临渊诧异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想让我帮你修复青山。”

“我知道青山现在是什么样子,公子或许能做到让青山恢复如初,可是啊……”她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漂亮的眼睛一下失去了光彩,“若青山受此劫难,能让凡人不再来打扰这里,也挺好。”

自她有神智的那一刻起,无数的凡人前来青山,扰了山中的生灵,让本该是安宁的青山不得安宁,甚至,让青山染上了鲜血,而那些一个又一个死去的生灵被困在此地,永永远远都不能离去。

况且,如果这次受伤严重的青山突然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怕又会引来无数的凡人。

临渊沉默了一瞬,蹲下身,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肉眼可见的一抹绿色在她身上一闪,云容的脸色顿时恢复了几分红润。

“我收拢了你的元神,可保你十年无逾。”临渊右手一翻,一块白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上,“你拿着玉佩,若有一日想起了要求我什么,便捏碎玉佩,我自会赶来完成你的心愿。”

云容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了玉佩。

留下疗伤的药,临渊起身:“这药能治你手上的伤,算是我答谢你给我玉髓之情。”

说罢,他转瞬便没了影子。

云容垂眸,望着地上的瓶子,轻轻一叹。

——

文祈宣和许宁也分开后,走了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了不知站在那里多久的箬华。

“箬华。”文祈宣笑道,“你在等我?”

箬华轻轻吐出一口气来,道:“你不报仇了么?”

文祈宣目光越过箬华,落在前方的火焰上:“报仇?杀了许宁也,然后他们又来杀了我么?我爹当初,的确是做了很多不对的事,你和我都不能否认。”

“是,我不否认,义父的确是做错了,可是那不是我们放弃报仇的理由。”箬华看了他许久,“你其实只是因为云容对他们心软罢了,祈宣,若是没有云容,你还会放弃报仇么?”

文祈宣不答。

箬华如何还不明白,不由苦笑:“你为何……”不能看看我呢?

她心中悲凉,正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一缕带着热气的劲风却忽然掠过耳际,将她耳边的青丝拂了起来。

箬华心头一凛,知道不好,然而不等她反应,破空之声便已不绝于耳,利箭疾落而下。

那箭雨来得好快,箬华来不及反应,文祈宣已经大步上前,化血功法的真气刹那间在周身流转开来。

他身法迅捷无伦,浑身上下从腰带到长靴都灌足了真气,终于以己为盾,将袭来的箭雨一一扫落。

箬华也反应过来,上前疾冲一步,一面挡箭一面急道:“祈宣,没事吧?”

“没事!”文祈宣内力使用得太急,不由微微气喘,“箭越来越多,我们这样不是办法。”

“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寻得时机,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箬华额头渗出汗来,人已从他身侧掠过。

“箬华!”文祈宣想抓住她,可指尖只是微微碰到了她的指尖,让她掠了出去。

文祈宣咬牙,内力在体内流转的越来越快,对准了箭雨射出来的方向,内力外放,猛地击中了放箭的人。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黑影被他打中胸口,倒飞出去,倒在地上,挣扎不起。

但是,他内力外放的时候,自己的后背也露出了破绽,有人发现了他的破绽,不再和箬华纠缠,弓箭拉满,蓄足了力道,“铮”的一声,朝他射出了这一箭。

“祈宣——”

箬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箭射的方向,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欺身过去,扑向了文祈宣。

“噗!”

是刀剑进入□□的声音。

箬华软软地倒在了文祈宣怀里,唇齿含了刺眼的鲜红。

“箬华——”

文祈宣失去了理智,真气猛地外放,掀起了他和箬华的衣摆。

乌发飞扬,映出的是男人冷酷的面容。

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尽数在他的真气下没了生息。

文祈宣抱起箬华,转身朝山下走去,至于云容……他此刻已经想不到了。

唯有失去,才会发现,到底谁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文祈宣便是如此。

他对云容或许有欣赏,也或许有喜欢,但当箬华倒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心底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箬华。

或许正是因为箬华,他才会对云容多加关注,因为她们都是那样优秀的女子,坚韧而美丽。

“箬华,你撑住,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其实是你,你不能就这样离开,听见了么?箬华。”文祈宣快速地封住了她身上的几个穴道,边走边说。

“我喜欢你,等你好了,我就娶你,所以你不能死……”

“咳……”怀里的人突然咳了一声,虚弱地道,“我都……听见了。”

“箬华……”文祈宣眼睛瞬间就红了,“箬华……”

箬华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不……会死的,我还要……要当你的新娘……”

文祈宣抱紧了她,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般,疼得说不出话来。

……

当天边的第一缕晨曦升起时,这场阴谋的闹剧已落下帷幕。

许宁也看着陆信南几人找到了昏迷的云容,深深地看了女子许久,仿佛要把她的面容刻进心里,这才和裴久宁一起离开了。

乐凡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许宁也,只能先把云容带回百草谷疗伤,至于裴家,他们都不想再踏足了。

安阳城,云来客栈。

临渊打开从云容那里得到的玉盒子,指尖一挑,就挑起了一大团凝而不散的液体。

目光落在床上昏睡的浮生身上,他抬手就把指尖的玉髓抹到她的额头上。

玉髓被细细地抹开,薄薄地贴在她额头上,红色的火焰印记却一闪一闪的,仿佛是想逃离玉髓的接触。

浮生闭着眼,眼睫颤抖,眉宇微微拢起,似乎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样。

……

“阿渊?”

“……阿渊你是我亲近的人,我当然要这么叫你了,你可是我最最最最亲近的人呢!”

“而且,这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你不许让其他人也这么叫你。”

“如果有人也这么唤本尊,你待如何?”

“如果有人敢这么叫你,我就拔了他的舌头,然后再也不理你了。”

……

“阿渊,你以后多穿白衣好不好?”

“私下里,我只穿给你一人看。”

……

“阿渊,我希望你能无忧无虑一身轻,走遍天涯道路明。”

“我虽然不知道你刚才为什么悲伤,但是我希望你能一辈子无忧无虑,不知烦忧。”

……

“你……是谁?”

“我是你的阿渊啊,不记得了么?”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么?既然这么重要,怎么能忘记呢?”

……

“小凤凰,你喜欢铃铛么?”

“是会响的那种么?”

“对,会响的那种,好看又精致,特别适合我的小凤凰。”

“我喜欢铃铛。”

“回去后,我亲自给你做一个铃铛,做成我们小凤凰的样子,让你带在身上,能随时听见声响。”

“那、那要是坏了,又或者被我弄丢了怎么办?”

“没关系,坏了或者不见了,我就再给你做,只要阿渊在,小凤凰就一直有铃铛。”

“真的吗?不骗我?”

“真的,不骗你。”

……

“不会的,阿渊,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此生,只中意你一人。”

……

“阿渊,你会永远爱我么?”

“即便你白发苍苍,容颜迟暮,我也依旧会如此,执你双手,永远爱你。”

“我亦是如此。”

……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一次……”

“阿渊。”

“我想要保护你啊,就像你一直保护我那样保护你。”

……

“浮生,你若不在了,你又要我怎么活呢?”

“可是,可是啊……你的命,是我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啊。”

“……所以,你怎么能不好好活着呢?”

……

“我也总算护住了你一次,哪怕代价是灰飞烟灭,我也不后悔。所以你啊,要好好的活下去——代我而活!”

……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快速地掠过,过往的事情仿若昨日,历历在目。

忽然,所有的碎片一顿,然后尽数被一层薄薄的白光包裹住,沉入了识海的最深处。

一抹清凉的气息出现在识海中,抚平了她因为看见往事的悲伤,她的眉头舒展开来,气息变得平静,小脸上多了两分红润。

临渊见她神色好了许多,大手挥过,玉盒子悄然不见,食指点了点小姑娘手腕上的凤鸣鞭,原本萎靡的凤鸣鞭顿时恢复了一些,连身上的红光都明亮了很多。

“怎么样了?”无尘推门而进,看向床边的临渊。

临渊掖了掖被角,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城中的情况如何?”

无尘耸了耸肩:“去青山的人都回来了,不过……”他一顿,“听说这次几乎全军覆没,连裴家的少主都丢了性命。”

临渊皱了皱眉:“如此一来,江湖的各大门派人手都有损失,而唯一保存了实力的,只有裴家。”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哎!”无尘摸了摸下巴,突然说,“要是这个时候裴家开始向外扩张势力,假以时日,恐怕这个江湖就没人能与他们对抗了。”

“不关我们的事。”临渊淡淡地道。

无尘一噎。

不是,你把东西拿到手了,就不管人家的死活了?!

“这次,多谢你!”临渊再次出声,吓得无尘差点以为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多谢……他?

天哪,这真的是临渊么?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能听到临渊和他道谢的时候。

无尘很快就想明白临渊是为什么而道谢了,复杂地看着他,同时又对浮生在他心里的地位有了一个明确的认知。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丫头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是只升不降啊!

“也不用,我既然答应了你要好好护着这小丫头,那当然要做到。”无尘摆了摆手。

临渊收回目光:“看在你这次护着浮生的份上,往事一笔勾销,只要你不来招惹我,像千年前的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无尘:“……”娘的,心里刚生出的一点感动全都因为他这威胁的话烟消云散了。

临渊还是那个临渊,真是一点都没变——一言不合就爱威胁人。

无尘摸了摸鼻子:“那我……可以走了?”

临渊淡淡地颔首。

“我真的走了?”

“嗯!”

无尘不放心地瞥了他一眼:“真走了啊?”

临渊不耐烦地一眼横过去:“要是不想走,想留下来给我当牛做马也可以。”

无尘:“……”

下一秒,他唰的一声便失去了踪迹。

临渊低眸,抬手拂过浮生的脸颊,喃喃道:“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呢。”

裴家。

裴庆高兴地看着站在大厅里的许宁也,摸了摸胡须,呵呵笑道:“老夫承蒙许少侠厚爱,会尽快给你们把亲事给定下来……十日后如何?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裴久宁难得红了脸,抱着裴庆的胳膊撒娇道:“爹爹,你取笑女儿,我不依啦!”

“你呀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裴庆无奈地笑道,眼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许宁也静静地看着这副父女和谐的画面,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无关人士,脸上的表情淡淡乃至麻木。

“宁也,你说……”裴久宁回头,刚要说话,就被许宁也打断了。

“请裴家主允我回去见见我的朋友们。”许宁也躬身抱拳,低声道。

裴庆打量了他许久,而后点头:“去吧。”

“多谢!”他转身朝外走去,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沓。

“爹爹,你为什么……”裴久宁急了,仰头望着裴庆。

裴庆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傻女儿,如果不让他去见他的朋友们,那他怎么彻底和他的朋友们了断呢?又怎么和过去告别呢?”

裴久宁愣了愣:“可是,他还会回来么?”

“会。”裴庆说得无比坚定,“许宁也少年成名,是光明正大之人,这样的人,只要说过的话,就必然会遵守。”

这世上最难缠的是小人,最容易对付的是君子。

君子重诺,言出必行。

裴久宁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那个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眸光闪了闪,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眼底的犹豫不再,反而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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