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首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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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结束一次秘密行动，在帝国尖刀部队服役的军雌马丁疲惫地长出一口气。作战服被鲜血浸得硬邦邦，实在没办法清洗，他只好直接把它脱下来彻底烧掉。

最近军事行动越来越频繁，再加上其它一些个虫原因，军雌马丁不论是身体压力还是精神压力都远超负荷。

队医一直在劝他好好休息一下。

之前他一直强撑着，但今天这场行动完他知道自己已经踩在崩溃的临界点上了。于是马丁给自己请了假，回宿舍打算放松几天。

他点开终端搜搜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综艺看。

这算是他的一个小爱好，但是一直不敢被战友发现。

虫族综艺一般产量大而制作成本低廉，制作周期也短。在虫族社会，每天都有海量综艺上线，但是内容同质化严重，套路明显，市场竞争偏向无序。一部综艺能有千把只虫收看就已经算成绩喜虫了——当然，有雄虫阁下参与的除外。

喜欢看综艺节目总是很容易被嘲讽幼稚低端。就算只看雄虫的节目，也有可能会被虫指指点点说现实中不敢努力追求雄虫阁下只好在网上自嗨。

那又怎么样，马丁就是不想在现实中接触雄虫。费心费力费财，只在节目中舔舔雄虫美颜不好吗？

今天他上网四处搜寻，碰巧看到新回归的乔瑞青阁下短综上线，叫《一日梦境》。制作组居然是个又穷又没名气的，也憨得很，连雄虫阁下加盟这种超大卖点都不懂得宣传。

虽然马丁今天心情不佳，但还是愿意为雄虫阁下点开看看。

——不知道这位乔瑞青阁下风格是什么样。要是有希利尔阁下那样可爱就好了。

片头曲响起，是温柔轻快的小调。滤镜选取的颜色偏暖，半空中有阳光形成的道道光弧。马丁跟着音乐哼哼，觉得心情多少明媚了一点。

就是不知道要到多少分钟才能有雄虫阁下的身影出现。马丁站起身来给自己拆了包营养剂喝，心不在焉地考虑明天的训练计划。

等他回到屏幕前来，却看到一只完整的雄虫阁下出现在眼前。

完整的。从头到脚都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马丁嘴边叼着的营养剂“哗啦”一声落了地，但他完全不在乎。

他直直盯着雄虫的身影，从闲散从容的站姿，到挂着亲和微笑的脸。他感到头晕目眩，好像要溺死在雄虫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不会吧……马丁想，一定是制作组搞错了。哪有这么快露脸的雄虫阁下呢！

节目还在继续。雄虫开始说开场词了：“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乔瑞青。欢迎收看《一日梦境》第一期，本期节目主题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丁已经牢牢粘在荧幕前挪不了步子了。他心里满是不真实感，只求乔瑞青阁下多说一句、再多说一句。

后面一定就没有这么多雄虫镜头了吧。马丁做梦似的想。

他屏息看着乔瑞青游园似的慢悠悠逛过繁华大街，带着笑的目光偶尔穿过镜头，好像在与他对视。

有时候雄虫阁下还会偶尔伸手调整跟随摄像机的位置。成片中看上去好像观众也被温柔地拍了头一样。

马丁彻彻底底沉浸进去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瞬间。他有预感为雄虫阁下会是一个奇迹。

节目中乔瑞青逛到了一家餐厅门口。“旁边这是一家情侣餐厅。现在我打算进店找一只惨遭拒绝的雌虫，帮他完成一场华丽蜕变。”雄虫凑近了镜头说，连纤长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晰。

什么？马丁才刚刚反应过来这个节目什么内容。“华丽蜕变”……应该是素虫改造那种类型。

说实话素虫改造是马丁平时最不喜欢看的。一大群甚至从来没见过雄虫的雌虫在那里叽叽喳喳，拿着一些狗屁不通的所谓“雄虫最爱模板”对别虫指手画脚。

大部分都是越改越糟糕的。

想不到今天居然看到了雄虫阁下亲自上阵的素虫改造！这才能提供真正有价值的意见啊。马丁赶紧暂停了节目，连滚带爬地跑去拿了纸笔。

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可以得到雄虫阁下的垂青。他已经开始感到嫉妒了。

接下来马丁看着乔瑞青走进那家叫“甜蜜绮梦”的餐厅，再走近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包厢。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感觉尖叫已经蓄势待发——

镜头通过包厢门，里面的雌虫终于暴露在荧幕前。

马丁的半声尖叫突然卡在喉咙里。

这只雌虫他认识的——曾是他的偶像、信仰、奋斗的目标。

帕特里克少校，尖刀部队的一个传奇。马丁曾在他手下做副官，明白那是一只多么面冷心热的虫。帕特里克少校教会了他很多，可惜后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少校退役好久了，马丁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他好容易激动的心情一下就降下去了。帕特里克少校不应该被放在镜头面前被指指点点的，他想。这不公平。

马丁不忍心再看，本想索性关掉节目了事，可是又实在舍不得看上去这么亲切的雄虫阁下。纠结许久，节目中少校都已经跟雄虫阁下说上话了。

帕特里克少校状态不佳，看上去有点陌生。马丁看得揪心，心下默默决定如果雄虫阁下接下来出言挑刺或是找茬的话，就退出不看了。

……肯定会的。乔瑞青阁下再温柔，本质也是雄虫。他又没有义务了解少校是个多好的虫。

但接下来他却听到乔瑞青说：“去换上你觉得舒适的衣服，带上我出去玩一天好不好？”

马丁又愣住了。他没有听错吗？是约会？这是个约会邀请？

他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荧幕上两只虫交谈、出门、换装。他看到帕特里克少校换上精神的纯色运动系套装，整只虫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

他听见雄虫阁下吹了个轻快的口哨，笑嘻嘻地夸少校身材火辣衣品又好。

他看见帕特里克脸上泛起红霞，手脚僵硬得不知往哪里摆。

他看见……他看见少校戴上了雄虫阁下亲手挑的项链，悬在胸前像个勋章。

马丁的心情很复杂。他为发自内心尊敬着的长官感到高兴，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也泛起了微妙的嫉妒。

让他自己也觉得丑陋的嫉妒。

明明少校什么也没做，只是刚刚被另一只雄虫拒绝了而已。怎么就能遇见这么好的雄虫呢。

幸好他只是通过镜头看到这一幕。可以很好地掩饰自己的丑陋，也可以在心里悄悄把自己代入到少校的角色中去。

不论怎样，现在他是彻底没办法移开目光了，甚至还把视频调成了0.5倍速。

乔瑞青阁下异乎寻常的可爱。他会认认真真听帕特里克讲述军营故事，也会欣赏帕特里克的驾驶技术——是真的懂行的那种欣赏，天知道雄虫阁下哪里来的这么多专业知识。

也许是乔瑞青阁下的夸赞太真心实意，马丁老觉得一席话很有代入感。一时间训练的疲惫，厮杀后的后怕，甚至还有少校走后独自支撑小队的艰辛好像都被抚平，统统化为无形。

帕特里克讲起一次最难忘怀的行动：“有一次我带队去兽人那边执行一场救援任务。那次任务本来很成功，我们从兽人的恐怖基地里救出了十来位帝国公民；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发现有个敌人拿枪瞄着这个方向。”

“我把他当场击毙，但后来才发现，那只是个枪都还拿不稳的兽人崽子——那把枪甚至都还没有开保险。”

这个任务马丁也记得。当时他回来以后吐了好几场——其实直到现在他都还不能完全适应这种感觉，好像自己在滥杀无辜。就像今天，他受命去刺杀敌国兽人高级官员，任务圆满完成，哪怕那个官员双亲年迈，孩子也才刚能走路。

乔瑞青回应帕特里克的话好像也在回应他：“也许这是错的，但是为此感到抱歉的不该是你。放过自己吧。”

马丁跟着荧幕上的帕特里克一起微笑起来，但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别的种族一定难以想象雄虫的肯定对雌虫来说有多大的力量。

乔瑞青阁下对军雌而言是最完美的雄主。再没有什么是比“你的荣光和苦闷我都理解”更加浪漫的了。

节目中，少校重新拿起了弓箭打猎去，动作还是一样的快准狠，打只兔子也像艺术。仿佛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军官。

马丁张口结舌。最后他听到乔瑞青说：“对自己好一点，你很优秀。”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到视物不清，只觉得雄虫的声音好像就在自己耳边。

阳光透过树叶零零落落洒下来，拢在乔瑞青身周竟像个光环一样。

片尾曲响起。马丁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终于忍不住埋头嚎啕起来。乔瑞青阁下是个奇迹——甚至跟他雄虫的身份没有关系。他就是太好了。

今天的星网有一场风暴在酝酿。

最早出圈的是一张神颜截图，正是乔瑞青躺在树下的时候被狩猎归来的帕特里克拍到的那张。本来乔瑞青底子就好，再经剪辑师妙手一调，光影美得像画。画中小憩的乔瑞青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一般。

一时间这张图成为了许多雌虫的社交媒体头像。

听说新综有雄虫神颜可舔，雌虫们闻风而动，把收视率刷到个极其夸张的数字。等过一会儿大家基本看完以后，评论的风向再次转变了。

【大家好，现在哭到打不清楚字。还有虫没看过乔瑞青阁下的首秀吗？都给我去看去看去看，片名《一日梦境》，不看必后悔。】

【我本来是点进去舔颜的，看完却哭成一只癞皮狗。理性讨论，这样的雄虫是真实存在的吗，呜呜呜。】

【谢谢阁下……真的谢谢。要是我没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这个综，可能已经撑不下去了。】

【@神仙剪刀手靠，你赢了。王炸是真的王炸……不说了我去二刷了。】

【军雌终于可以在雄虫那边拥有姓名了呜呜呜。有谁知道那只幸运的帕特里克是谁吗？】

话题高楼盖了一栋又一栋，属于乔瑞青的粉丝团也迅速建立起来。甜蜜绮梦餐厅和镜湖丛林几乎是立刻被扒出来，一跃成为大受欢迎的网红打卡地。雌虫们四处寻找乔瑞青的公开社交账号却苦寻不到，越找越不甘，结果掀起了一场网络狂欢。

在这场狂欢中，有个不起眼的小tag被淹没在各种话题里——#曙光先生回来了#。这是原先在荒星上就认识乔瑞青的一只雌虫图好玩发起的，这时谁也不知道以后这个话题将会有怎样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