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秦越夫妻就要出门去了，刘军还是不敢抬脚去追，他也不敢真的囔囔出去。
勇气像被吹胀的气球，扎了一个口子就泄掉了，剩下瘪瘪的皮囊兀自强撑。
“不能走，唐医生……秦技术员……求求你们了。”昌秀秀还不死心，她冲到门口死死挡住，倔强的看着唐菲菲。
“大嫂子，你这是何必呢？我说了我能帮的有限，你这是强人所难。”唐菲菲看着眼前的女人，忍耐着劝她。
“唐医生，我们没活路了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要是不帮我，我……我就去跳河。”昌秀秀“扑通”跪了下去，额头磕的“砰砰”响，唯一的救命稻草都要撒手了，前路只剩一片漆黑。
“你放心，没你想的那么难，咱们把身体养好了，啥都有了。”唐菲菲有点怕昌秀秀真的求死，眼前的女人认死理性子太左了。
秦越觉得昌秀秀的精神不太对，动不动的癫狂的状态，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又说不出其中意味。
他有点担心昌秀秀伤人，她这样子似乎理智快断线了，安抚住她再说。
“刘军，你扶起大嫂子吧，你们的困难我知道了，村长那边我求他宽限你时间，逼我们有什么用呢？菲菲说的没错，能帮的她答应你的一定作数，我秦越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秦越觉得还是从刘军入手。
秦越的目光仿若化作实质，刘军不敢再看他的眼神，顺从的去扶起昌秀秀，让出门口的位置。
昌秀秀嘴里还在喃喃说着，整个人陷入自我想象的迷障，额头磕成青紫的模样，披头散发跟疯婆子似的。
唐菲菲心下不忍回头看去，那黑洞洞屋子像蛰伏的怪兽，昏黄的灯光透出来，刘军和昌秀秀相互搀扶的身影被合拢的木门一点点吞入腹中。
“越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唐菲菲被秦越的大手牢牢牵住，顺着手电筒的光亮前行。
秦越捏捏唐菲菲的手，“你知道就好，别烂好心，有些人狗急跳墙还会反咬一口，你这个农夫啊太天真。”
唐菲菲心有余悸，她没想到刘军能那样子说，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帮人还能帮出错来。
她想的太过简单，以善意去揣度别人，未免低估了人性本恶的一面。
“我当时太轻率了，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就是不忍心他们求了这么多年的希望一场空。”唐菲菲努力的解释，她脑袋里一片混乱。
“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该是你给他们拿主意，你没立场也没必要。菲菲，每个人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要自己做的选择才是他们的本心，你多此一举了？”秦越冷静的分析着。
“是吗？不能代替别人做决定，选择权给他们……”唐菲菲看向身边的男人。
秦越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是要我把选择权交给他来做决定吗？
时汉的出生要交给他来决定吗？他会拒绝吧！毕竟上一辈子，老二的到来就是意外。
“你在想什么呢？小心脚下，这里有条小沟。”秦越拉着唐菲菲，她差点一脚踩进水沟里，要跨过去才行。
“我还在想刘军他们的事。”唐菲菲老老实实的说。
“懒得理他们，太没底线了，厚颜无耻之人。”秦越看不惯刘军的作派，有奶就是娘，没奶了能反咬你一口，怪你给他喂多了，让他饿肚子吃不饱了。
“大妹太可怜了，我刚刚看了她伤口，估计是被刘军打的，胸口还踹了一脚，那孩子痛的嘴皮都咬破都不吭声。”唐菲菲想起那可怜人，又心软的劝秦越。
“你啊就是太心软，日子没这么难过。他们两口子一心扑到生儿大业中，地里头的事情又操了几分心？刘军当自己还是他爷爷那会呢，骨子里得意自己高人一等是大地主，整天惦记着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光，他啊，集体那会就是好逸恶劳。”
“村里头多少家贫地少的人家，怎么就别人能过下去呢？”秦越难得的长篇大论，分析他眼中的刘军一家人。
“是这样吗？我看他挺老实的啊？”唐菲菲现在仍然认为刘军是被逼无奈。
“算了吧，他老实是他的护身符，要不怎么生存？”秦越不太认同。
“刘军爷爷那会是大地主，后面分了土地还是有点家产的，只可惜老爷子去的早，他爹就是个浪荡货，招猫逗狗的勾搭别人媳妇被打个半死。丢下孤儿寡母的村里人看在他爷爷的面上帮了多少忙？他娘五几年改嫁就没回来了？他怎么长大的，还不是村里头周济他？他早就习惯享受别人的仗义相助了。”
秦越嘲讽的说着刘军的故事，在他看来刘军不值得同情，找了无数的借口告诉别人自己命苦身体不好所以日子艰难，舍不得自己下功夫。
村里头其他孤儿寡母就不能过日子不能活了？五亩地种不好没力气，那就种好三亩两亩，每年那田里草长得比稻谷还茂盛，粮食又哪里能有出息？
别人一天三遍的去田里施肥看水，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天搂着婆娘生儿子，指使几个孩子能干啥？
唐菲菲听得懵懵懂懂，倒也明白了秦越说的是真的，否则刘军这事出了后村里人没两个伸手的，估计都是这么认为，怕他黏上去。
合着只有唐菲菲初来乍到，不熟悉村里人，一腔热血上头正中他人下怀。
唐菲菲有些懊悔，自己的行为冒失了，如此不懂感恩的人就跟蚂蟥一样，见血就粘上去死命吸饱抠都抠不下来。
如今自己的把柄在别人手里，秦越的一片苦心安排如果悔在这种人手里，实在是不值得。
“对不起，越哥，我……总之是我没有……”唐菲菲表达着歉意，要说这事被捅出去肯定会有不好的处罚，也许是丢了卫生室的工作。
以前她觉得为了时汉的出生铺垫，试探秦越的态度，这份差事丢就丢了，现在看来却不值得为了那样一户人家牺牲。
“菲菲，以后有什么事情跟我商量好吗？别冲动，咱们夫妻一体，有什么一起承担。”月色下，秦越认真的看着唐菲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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