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哥有些憋屈的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秦二嫂嘀咕着，“不来就不来呗，我还懒得做呢！”
“你给我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秦二哥将抽完的烟蒂扔在地上，棉鞋底使劲在泥地上碾磨着。
“我出去一趟！”秦二哥忽然站起来，丢下这么一句就推门出去了。
“哎，你这黑灯瞎火的去哪啊？”秦二嫂正给孩子们洗脸准备睡觉，突然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
回答她的只有“哐当”一声闷响，那是木门合上的声音。
“死人，出去也不打个手电，大仁，拿着手电筒追上你爸，放机灵点知道不？”秦二嫂眼珠一转，抓起书桌上的手电筒塞到大儿子手里。
大仁连忙追了出去，门又被打开“哐当”一声合上。
泥砖的房子，这么反复振动两下，房檐上似乎都在“簌簌”落着灰尘。
“你俩看啥看？洗洗睡吧，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秦二嫂回过神来，老二老三两个小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秦家人走出去的骄傲老四秦越，如今又添了一个他媳妇。
唐菲菲在市里开宾馆卖服装，村里已经家喻户晓。
只可惜今天他们回来，除了去秦大哥家吃了顿饭，竟是都不往村里走动走动。
让不知道多少人扼腕叹息，多想在村里偶遇一回套套近乎呢。
虽说房子已经打扫干净，总有些零碎的东西要收拾，弄来弄去的一天光阴不见了，身子也乏的很。
反正是自己家，怎么舒坦怎么来！
唐菲菲换下了在市里穿回来的小皮鞋，套上地瓜似的黑棉鞋，那叫一个暖和。
她和春梅各自收拾自己，都是孕妇，睡得也早。
留下秦越和秦三哥坐着烤火磕瓜子，无聊的看着昏暗的电灯泡外飞舞的虫子。
一口破底烂锅架在两块泥砖上，下头堆着是茶籽壳，上面是一尺来长的木头块。
木头燃烧时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烤火基本上是村里家家户户必备的娱乐活动。
老人坐在火堆前讲古，说从前地主家的日子有多富裕呢？
这火堆上啊挂满了一只只鸡鸭，还有大鱼猪肉，甚至还有牛肉呢！
小孩子恍然大悟，他们都知道偷牛贼要判刑坐牢的，那吃牛肉的地主难怪被打倒了。
老人家笑笑不说话，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也馋肉呢。
听着老人讲地主的奢华日子，他们跟卖火柴的小女孩似的，仿佛能透过眼前的火堆吃到满嘴流油的大肉。
秦越和秦三哥也不存在什么聊天的事，两兄弟看着火堆发愣呢。
“嘭……”，不知什么东西砸在门上。
秦越盯着门又去听，“嘭……”，这下他知道了不是幻听。
“谁？”秦越起身去开门。
院门口一束手电的光照过来，人却看不清，背光呢！
“老四，是我。”秦二哥出声道。
“二哥，你们进来吧。”秦越原本以为是秦二哥同秦二嫂呢？
“小叔……”，大仁
原来是跟大仁一起来的，“大仁，你这个子快赶上你爸了。”
秦越拍拍侄儿的肩膀，迎了他们进去。
“来烤火，外面冷吧？”秦越又拿了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出来。
十几岁的大仁看着糖果也有些挪不开眼，这种糖好像不是他们吃的几分钱的硬糖。
“别光看啊，抓着吃。这是什么奶糖，你婶子特地为你们准备的。”秦越抓了一把塞到他手里。
大仁捏着手心里的奶糖，白色的油纸包装，扭开糖纸，里面是浓郁的奶香味。
嘴里不自觉的生出津液，大仁小心翼翼的放入嘴中咬了一小口。
他捏着这块小小的奶糖，一点点的品尝着它的味道，这个味道成为了这个冬天最深刻的记忆，乃至整个人生的动力。
他想要每天都要吃这样的糖果，成为他发奋读书的内驱力。
秦二哥不像儿子这般。他毫不客气的大口吃着弟弟摆出来的吃食。
在他看来，秦越夫妻赚了这么多钱，难不成还像别人家一样只是摆着好看的吗？
时下很多人摆个果盘出来是装点门面的，客人来了都只是意思意思的捞几颗尝尝味道。
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哪个人要是真的不客气随便吃，那绝对能成为笑柄，被人后八年都要诟病。
秦二哥此刻不顾规矩胡吃海喝，一来是仗着自己是亲兄弟你发财还不让哥哥吃点嘛，二来是他心里憋着气呢。
“大仁，这个学期成绩怎么样？我记得你明年要考高中了吧？”秦越没有关注秦二哥，他很关心秦家下一代的成长。
秦大哥家的几个大的孩子木讷的很，一点也没有秦大嫂的精明，读书也不怎么样，早早辍学了。只剩下最小的儿子年龄还小，暂时看不出来。
“小叔记得没错，我明年要考高中了。这次期末考试得了三好学生，第三名。”大仁腰杆挺直，乖巧的回答道。
“那不错，继续加油，多阅读，下次小叔送你几本书看看。”秦越点点头，眼神中都是赞赏。
“小叔，你觉得考师范中专还是高中啊？”大仁想起老师说的，他可以试试考师范，毕业了分配当老师。
“你是想当老师？”秦越有些诧异。
“我不知道，老师和我们说，可以先想好。”大仁摇摇头，他没有什么想不想，只是想听听秦越的意见。
小叔那么厉害的人。他的建议肯定比父母要成熟些。
“考上高中后，你还要考大学，考上了才能读，你有这个信心吗？”秦越看到了侄子茫然的神情，反问道。
“大仁，小叔说得话认真听，你要是考上了，不管是中专还是高中，老子去卖血也要送你上学。”秦二哥默默的听了半天，感觉这个时候该他表现了。
“二哥，说什么呢？别卖血不卖血的，给孩子老大的压力。大仁，别听你爹的，你认真学习，成绩好了，排上前三名，学校不要学费还给你发奖金。”秦越激励着大仁。
“真的吗？还给我钱吗？”大仁大吃一惊，那如果这样的话，他不但不用交学费，还能贴补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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