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趁早滚回去

白馨蕊“啊”地尖叫一声，揪起裙子从座位跳了起来。品書網.

瞬间，凯眸精光闪过，眉毛在额头高难度地竖立起来，他猛地站起身，以橄榄球边锋的专业动作伸手护在白馨蕊身前边，仿佛要和刺杀他女朋友的人决一死战。

“天啊，我的裙子！”白馨蕊嘟起了嘴唇，语调听起来明显浮夸。不过，她喜欢荒唐的剧情，必须落力地表演。

凯逼视着地的艾玛，嘴里却在关心着女朋友的安危：“斯黛拉，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始作俑者莱恩偷眼看着白馨蕊的新裙子，面的番茄汤汁星星点点，像瓣瓣落红，又像滴滴血迹，看起来风雅却狼藉。

他不禁紧张地闭了一下眼睛，心里阵阵发虚：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本想捉弄一下艾玛，不成想把斯黛拉的裙子弄脏了，这条裙子看起来价格不菲。

再看看凯，他已经开始转动小指那枚骷髅头戒指了。这个小动作莱恩再熟悉不过，通常是凯要挥动拳头的前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暴脾气的凯二话不说，来揍自己一顿。

片刻过后，凯和丝黛拉两人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反而对着坐在地艾玛怒目而视。

白馨蕊好久没有发威了，这个机会俨然又让她找到了自己的舞台，她冲着艾玛大叫：“走路没长眼啊！”

凯站起身，居高临下，用手指着艾玛说：“你这个蠢货，斯黛拉要是受伤我饶不了你！”

神经大条的艾玛本想拍拍身的灰站起来，听了凯和白馨蕊的怒斥，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汤汁顺着地板流到了她衣服和牛仔裤也不自知。

趴在地板，艾玛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仰视着白馨蕊，目光正好落在她的新裙子，面的斑斑点点看得一清二楚。

她张了张口，本想辩解说自己并不是故意，只是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看着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觉得解释好像也没有什么卵用。

她费力翻转沉重的身体，坐在地板，艰难地说：“明……明天洗衣店来收脏衣服，我把你的裙子送过去洗……”

“这条裙子可是伊夫·圣罗兰的秋冬限量款，你知道有多贵吗？而且这个面料根本不能洗……”

阿曼达一贯擅长在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时候煽风点火，摇旗呐喊，艾米和维姬则手忙脚乱地替白馨蕊擦拭着裙子的污迹。

白馨蕊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被弄脏的裙子，什么伊夫·圣罗兰，什么限量版，她才不在意这条裙子呢。她衣柜里的裙子多得数不清，好的衣饰她想要多少能有多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对她来说，搞事情本身才是最有趣的，如，此刻，看着艾玛尴尬地咧着嘴欲哭无泪的样子。

艾玛无助地环视四周，一桌人好几双眼睛同时盯着她，眼神冷厉如刀，她身不禁打了个寒战，想了半天，才下决心般地吐出两个单词：“我赔。”

“你拿什么赔？这条裙子少说也要三千美金，你是拿这件破衣服赔，还是拿你脚脏兮兮的马丁鞋赔？”

阿曼达轻蔑地看着艾玛，嘴几乎快要撇到耳根后面去了，声音尖利得如同金属划过玻璃，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像今天的受害者是她阿曼达，而不是白馨蕊。

艾玛缩着肩坐在地，样子十分难看，眼睛里却充满了疑问，她傻乎乎地开口道：“次聚会的时候，你不是说喜欢我的皮靴子，还夸我的衣服很酷很漂亮……”

“哈哈哈哈哈……”听了艾玛的话，维姬笑得前仰后合，脸的肥肉哆哆嗦嗦地乱颤着，气充沛笑声响彻整个餐厅，而且根本停不下来，仿佛刚看了《憨豆先生》剧集里最搞笑的情节。

此时，瑾正背着大书包走进餐厅，老远被这充满魔性笑声吸引住了，心里暗自怪，谁笑得这么肆无忌惮？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她连吃的都没顾去拿，巡着笑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维姬的说话声传进她耳朵里：“阿曼达说的话你也信？你看不出来，她是在讽刺你吗？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瑾绕过取餐台，那些人的说话声在她耳越来越清晰。

“看看你穿得有多土，多难看！”

“想起你在派对的吃相，我觉得反胃！”

“你以为你和我们是一类人吗？”

……

瑾看到靠窗的桌子旁边，一群人正围着坐在地的艾玛指指点点，你一言我一语那些极不入耳的讥讽言辞源源不断地从他们口涌出来。

“实话告诉你，你来派对，最大的作用是被我们当成笑料。”连平时狂拽炫酷屌爆天的昆丁也开了口。

艾玛一咧嘴，泪水从眼睛里滚落出来。

周围太过嘈杂，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眼泪掉在地的啪嗒声，与之伴随，心也有什么东西碎成了一片一片……

周围的声浪没有止歇，艾玛却仍是心存一丝幻想，也许这只是小伙伴们搞出来的另一个恶作剧，像他们一起开派对的时候，不是也会互相泼水，抹奶油什么的吗？也许下一秒钟，他们会把她从冰冷的地板拉起来，对她说：哈哈，你当了，我们和你闹着玩呢！

她含着眼泪抬起头，试探着问道：“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吧？我们还是好朋友……”

“哈哈……你们听听，她还在说这种蠢话。”白馨蕊斜睨着艾玛，掩口笑出了声。

“小丑也有看腻的时候，我看，她可以出局了。”凯不住点头，第一个响应女朋友的说法。

瑾看到了艾玛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一个小孩第一次从别人的口听说，这世界根本没有圣诞老人。

看向艾玛的一双双眼睛里没有善意，有的只是鄙夷、嘲笑、讥讽和幸灾乐祸……艾玛如芒在背，无力地垂下头，试图用手支撑身体站起来，可她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根本没有力气。

瑾一直站在人群的角落处冷眼旁观，听他们说话越来越过分，看他们态度越来越骄狂，她的室友纵然有时候没有礼貌，头脑简单，跋扈任性，他们也没有理由这样对待她！

看着几乎要卑微到泥土艾玛，维姬仍不依不饶地说着：“你看不出所有人都讨厌你吗？你做的事情，你穿的衣服，吃的东西，有哪一点儿和我们一样？你根本不应该来美国。”

“对呀，从哪里来的趁早滚回哪里去！”内森粗鲁地叫嚣着。

白馨蕊说出的话更是字字扎心：“她也许已经回不去了！像她这样的人，连爸爸妈妈可能也不想要她了吧。”

话音刚落下，众人马哄笑起来。

艾玛脑子立刻浮现出，那天妈妈爸爸送她到机场的情形：彼时，她恋恋不舍地抱住妈妈，说她不愿意去美国，爸爸妈妈却根本不听她说话，一把将她推进入安检通道，他们不顾她的流泪哭喊，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群衣着鲜丽，容颜俊美的少年少女，情绪激越地对着艾玛狂轰滥炸一番之后，再也想不出什么更令人心寒的刻毒话语，他们脸泛着兴奋红润光泽，无所顾忌地笑着，快意恩仇的模样令艾玛怔忪着抽噎不止。

他们笑累了，场面一时归于寂静静，。

坐在地的艾玛紧抿着厚厚的嘴唇，表情扭曲而僵滞，她努力憋着，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的苦涩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艾玛“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惊天动地的哭声夹杂着语无伦次地嘶吼声：“不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我妈妈爸爸不可能不要我！”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艾玛那双向外突出的大眼睛里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将灰色麻质套头衫的前襟濡湿了一大片，稻草般干硬的枯黄色碎发被泪水打湿，凌乱地粘在脸，艾玛整个人伏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参加了聚会的欢乐场面在艾玛脑海历历如新：阿曼达拉着她在凯家边吃薯片边聊天；内森和她一起玩飞镖；和维姬一起为蛋糕坯子裱花，两人边做边偷吃着绵白香甜的奶油……大家疯玩疯闹的时候，每个人都与她亲密无间，那些笑脸看起来明明是由衷的开心和真诚……

或许，她真的太粗心，在那些快乐的时刻漏看了所有人对她的指指点点？或许，真相他们说的那样，请她去参加派对，只是为了看她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穿戴，看她土里土气的吃相，看她搞笑的言行……

瑾看着那些或坐或站围在艾玛周围的同学们，一张张面庞光洁美好略显青涩，此刻都在认真欣赏艾玛嗷嗷痛哭的狼狈模样，瑾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猛地戳了一下，这种刺痛感令她片刻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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