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疯汉

这人却连笑都不想笑了，拔出弯刀，搭在他的脖颈上，大声说道：“草原上容不下欺哄天神的狂汉、疯子。你不要害怕，我一刀就砍下你的头来，不会令你痛苦的。”说罢，他举起弯刀，奋力挥下。

“你不是天神。”阿史那博恒还在说着。

这人觉得无趣，收起了弯刀，回到武士群中，对其中一人说道：“百夫长，这是个疯汉，不要管他了，就让他们喂狼罢。”

那个百夫长听罢，说道：“好罢，我们走！”

阿史那博恒抬起手，瞪大双眼，手指着蓝天仍是喋喋不休。

武士中又一人说道：“你这百夫长不敢找麻烦，我却不怕唐人！看此人就颇为生厌，我来！”

旁边武士劝道：“一个疯汉理他做什么？百夫长，我们走罢。”

这个百夫长却呵呵笑着说道：“我们两百人就这样被这个疯子吓跑了，日后还要在草原纵马么？何况，这几个唐兵或许就是细作斥候兵！”

说罢，他一拉马缰，手持长槊，缓缓上前。

曹世宇见性命已经不保，只得费力地坐起来，着急地哭喊道：“哪里有说话反悔的草原人！”

看阿史那博恒还是躺着，他又哭喊道：“阿史那，快起来啊，这样被刺死好看么？”再对着那些骑士喊道，“给他喝一点水，让他荣耀地与你战斗！”

这个百夫长看着几近疯狂地曹世宇，哈哈笑道：“当然会有水喝，只是要等你们死了之后才行。”说罢，他把水囊取下来，拔掉塞子。

水囊里面的水“哗哗”地流出来，浇在阿史那博恒身边的沙地上，瞬间就钻入了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天放与达昂毋谦大骂不止，但是嘶哑的声音并不会让此人在意。

阿史那博恒缓慢地爬了起来，费力地大声说道：“我若刺死了你，你的武士就是我的侍卫！”

这个百夫长忍住笑，回身对着骑士们喊道：“他说的我同意！我若被他刺死，你们就是他的侍卫！”人群中又是呼哨、狂笑不已。

这个百夫长面对阿史那博恒，冷冷地地说道：“我就在马上，你也可以上马。”

阿史那博恒冲他摇摇头，摆手召唤赤影过来。

他从马背上摘下长槊，又把赤影赶到一边。

他站立在风沙中，冲着澄澈的蓝天祝祷道：“天神！我一心归来，没想到立即就遇到了阻遏。既然如此，从今以后，就让我阿史那博恒代替最残暴的野狼，来做您的仆从！”

然后，他看着这个百夫长，说道：“来罢。”

这个百夫长看到对面的他金发碧眼，一手搭在腰带上，另一手竖握长槊。

长风不断吹动阿史那博恒的金发和衣袍，虽然疲惫不堪，也还是高大威猛的样子。

这个百夫长心里既暗赞又是可惜“这样雄壮的一个人，却是个疯汉”。

不再多想，他回撤了二三十步远，再双脚磕打马腹，大喝一声，双手持槊，催马向他刺来。

傍晚的凉风，令阿史那博恒胸中干涸了的英雄豪情再次膨胀、鼓舞。父亲威严的面容和母亲美妙的歌声、弟弟崇拜的眼神又在他眼前、耳边浮现、回荡。

“阿爸，阿妈，你们的儿子回来了！他终于长大了！阿史那静真，哥哥在这里。”阿史那博恒心中悠悠念道。

阿史那博恒怒目瞪视着夹带着杀气如猛虎一般扑来的勇士，蓄势待发。

等对方刺来的长槊几乎抵近胸口时，阿史那博恒立即侧身避过槊尖，同时也把手中的长槊送了出去。对方的长槊从腋下穿出，而自己已经感觉到手中的槊尖遇到了阻碍，手下发力顶住。

来人立即就被他的手中长槊穿透，掉落马下。

随着地上被尸身砸出一片烟尘，死者的坐骑也惊吓得四处狂奔，如遇恶煞一般。

四下里如同阿史那博恒等人刚来的时候一样，沉寂无声。对面二百余名武士都被震惊，不敢再发声。

“英雄阿史那！真没亏我豁出命来跟着你！”曹世宇不知道是在称赞阿史那博恒还是在赞美自己，哭嚎着叫道。

阿史那博恒收槊站立，风沙照旧拍打着他的身躯。

“哇！”的怒吼声响起，另一个百夫长不再说话，摘下头盔仍掉，露出栗色的短发。

他瞪圆灰色的眼睛，手持长刀，纵马冲上！

他愤怒已极的神态，仿佛就像是天界的金刚下凡，不会对世间的一切存有怜悯。马蹄后面的一股烟尘，就是他从上天下来，杀气腾腾的象征。

百夫长心道“那人勇壮，自己也不能鲁莽。毕竟长槊比我的长刀长一些。到他近前时，待他举槊刺来，我就带马避过，然后侧身斩他！”

他仿佛已经见到了对面的疯汉带着诧异的表情，倒在血泊当中的情景，仿佛已经听见了来自自己同袍的欢呼赞美声……

已经到达长槊的冲刺范围，见阿史那博恒挺槊刺来，他立即拨动马头。马儿也就懂得主人的意图，灵敏地侧身划过对面的疯汉。

百夫长立即挥动长刀，俯身向着那个疯汉斜劈过去！

刚转过去，马儿立即就觉得身上的荷重减轻，跑起来也更加欢快，一溜烟地跑回了己方阵中。

它站稳了四蹄，回过身看去，才发现往日与自己一起驰骋纵横的主人，也和先前的那个百夫长一样，胸前戳着那柄长槊，血水“汩汩”地流进了沙地中，瞬间就不见了。

阿史那博恒费力地从死尸身上拔出长槊，再次站立在风中。

曹世宇等人心惊胆战地看着阿史那博恒虚晃一槊，再准确前刺进百夫长的胸膛，将他戳刺下马的情景，都是惊愕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随即，他们惊喜若狂地围了上来，刚要再次发声赞美。

阿史那博恒却身子一歪，向后面倒去。

“阿史那，再坚持一会儿啊！还有不少敌人呐！快醒醒啊！他们冲上来啦！”曹世宇带着哭腔，不停地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