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第 124 章

来人下马，向慢慢踱步而来的老人行礼，“阿爸。”随即别转面孔，“袁小姐好。”

承旭笑颜如花，微微动唇，“二——小——姐。”

声音短促、机械、气音极重。

啊，发生了什么事？福蕖心头大震。

“我——们——赛——马——去——”承旭抢先开口，走到保镖身边，几乎把唇紧贴在驭风耳内，随后，又摸摸驭风的脖子，从骑马装的口袋里掏出什么，喂到驭风嘴边，驭风探出舌尖，在承旭手心一卷，安静的轻嘶一声，微低了头。

没人知道驭风听到了什么，承旭已经再度翻身上马。

马上女人微微仰脸，挑衅无声无形。

福蕖再度震惊，未及反应，老人已经飘来一记眼风，意思清楚明白。

福蕖咬唇，安静上马。

驭风毫不客气地迅速奔出，蹄下带起飞草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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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了？那是她从小骑到大的马，败在你的驭风之下。”男人扭动钥匙，单手轻扶门把，慢慢握紧，成拳。

身后，阴影里的女人开口，“应——该——开——心？”

男人无言，沉默了会儿，到底让开了门。

女人大方环视屋内，男人无声站在一旁。

抬手一指屋角用厚白布严实遮盖的不明物体，不待女人开口，男人已自动吐出答案，“以前弄的小玩意。”

几乎同时，白布哗啦一声，被抢上来的承旭掀开，情不自禁惊得倒退两步，条件反射去看身后的男人，只见男人脸脖颈几乎都红了。

一股莫名的难堪慢溢在两人之间。

眼前，是一座又一座的石膏像，有大有小，小不过女子手掌，大，则足有成年男子一半高矮，亦是有残有整。

石膏像的主角，很不巧，两个半小时前，才同承旭赛过马。

现实中，居然真有如此痴汉。

承旭重将白布仔细盖好，百分之百，福蕖对此，一无所知。

男人似是受不了承旭的目光，轻咳一声，一指脖颈，没话找话，“这个，你用的习惯吗？”

“都——见——到——了。”承旭解下深黑色丝巾，露出颈上一个小小的，正方型的，闪着光的，像迷你麦克风一样的东西，“与——其——质——问——我，不——如——说句——实——话——关——于——我——的——传——言——进——化——成——什——么——样——”说完这一句话，承旭竟像是气力耗尽，停下来慢慢调整呼吸。

男人盯着承旭的脸，一时神色复杂难辨。

“你失声，我实在难辞其咎，倘若你来日有需，无论事情多繁多难，无论我是什么声音形貌，都会一力为你办到。”

语声铿锵，无比坚决。

承旭怔怔上前，抬手轻抚他脸庞，“你是谁？”顿了顿，继续在脸颊边轻划，“其实，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猜？”

“猜不到。”

“你还记不记得，古龙笔下有一位易容高手，从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到垂髯大汉装扮起来，无一不像，从无破绽，江湖人称‘千面公子’。”

“啊，这不是作家天马行空的妙笔虚构吗？”她眼里无限震惊，虽然此君没王怜花来的俊美，但--“不，不，不会真有这样的人……吧？”

他对上她的视线，着实不似玩笑。

十秒过后，眼前人像是忍耐不住，纵声大笑：“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承旭摇头叹气，“你怎么不说自己习惯欺人兼欺己？”

“这个人工喉，你用着习惯吗？”男人又问了一次。

承旭微侧了脸，不愿他看到脸上表情，“我——有——的——选？”

男人再度哑口，一时手足无措。

“轮——到——我——问——了？”

男人莫名紧张起来，握住承旭的手，“你说。”

“你无鞍单手上下马和马上救人的功夫，教过她没有？”承旭看着他，良久，却是问了一句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男人有些想笑，“没有。”他顿了顿，“那太辛苦。”

“有没有比我的飞镖，更快的东西？”

男人顿住，豁然抬头。

“所有的人，在进入福氏以前，无论男女老幼，均经过详尽查验。”承旭一句定音。

老人向后一仰，点头，“当然。”闭目想了想，老人再度开口，“无论是身份还是经历，就算有问题，也一早处理好了。”

承旭捧着头苦思，她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在知道答案的情况下倒推过程，所以，这到底是哪里的毛病？

“小姨的未婚夫，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老人脸上现出沉痛，“交通意外，他一人驾车外出，车子自燃，那批车都有问题，品牌方要召回的时候出了事。”他顿了顿，将一份报道取过来放下，“那辆车不是自燃的第一辆。”

啊？

承旭低头，细看报道。

报道里写明，该品牌在2015年——2020年的五年间，对应型号的车辆陆续销往欧美、中日、东南亚等多个地区及国家，随后，在2017年出现了第一名腿部烧伤的驾驶人，紧接着，陆陆续续出现多名受害人，均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及大面积压迫伤。

但都没有引起全球性的震荡。

真正让世人皆知的，正是眼前福蕖的这一笔，在当事人当场面目全非伤重不治后，其父母立刻天价聘请多位知名律师组成律师团，向品牌方提出了一千亿美金的巨额索赔。

官司一路打到了C国司法局直属的唯一一所州级高院，由首席大法官坐镇亲审，总ll理亲自过问的情况下，受害者家属得到了八百六十九万的赔偿，另获保险公司保险赔付三百多万。

此后，负责对应生产线的大批工人、技术人员、经理及直属负责人纷纷辞职，品牌总裁则宣布全面退出C国市场，整体企业做整体性战略收缩。

当日，相关企业股价无一例外受到波及，持续跳水，详细损失难以估计。

当年9月，该品牌宣布退市。

经调查证实，一系列事故，均由植入汽车的芯片存在设计缺陷所致。

而获得的赔偿，后来均以受害者名义公开捐出。

报道上还登载了未发生事故前，受害人的一张旧照，承旭抬手抚过那照片。

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她不无遗憾的想。

老人睁开眼睛，轻敲座椅扶手，看承旭递过来的用彩纸堆叠的人像，“你什么时候对他起的疑心？”

“应该是我俩重逢后不久。”

“原因？”

“那个时候，我和方……差不多天天吵架，他总是恰如其分的出现，恰如其分的送上关怀安慰。”

接二连三的巧合一再发生，不由得人不怀疑。

如果，她不是生性多疑，又没有经过洪天志闫静兰一役，这个计划堪称天衣无缝。

“想好要去哪个部门了吗？”老人点点头，转换新话题。

承旭不假思索，指下如飞，“审计部。”

老人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一笑，面向身侧的管家，“给丫头看看老人家新学的花样。”

管家将老人的手机递过来，承旭接过，摁亮屏幕，屏幕上赫然是在马场，她胜了福蕖后不经意流露的笑容，而手机桌面，则是她和老人站在一起，福蕖在稍远些的位置，所拍下的一张照片。

都不是最开始她看到的，系统自带的图片。

“照片是哈图的爸爸拍的，爷爷知道，你不爱见那些保镖。”老人乐呵呵的，居然一副等着她夸奖的样子。

承旭眨了眨眼，鼻头却蓦得越来越酸，“我，我，不是……”

她反复看着这两张照片，也许，女人就是这样，总会为莫名的、微小的细节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