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道别

???

郑才良死了。

在他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后，他也无法接受自己，跳河死了。

见气氛有些沉闷，王医生赶紧转移话题，说：“我今天就要出发了，来跟你道个别。”

“去哪儿？出差吗？”我看着他的行李问道。

“不是，我要去完成我们的使命。”王医生说。

“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我一时间沉默了。

使命。

这个词他之前就说过，他当时说四年前南镇死去的十二人就是因为使命而死。

现在想想，这所谓的使命就是把李家秘密传承下来。

但这么些天想下来，我再也不想被这秘密所束缚，也不想再与它有牵扯。但王医生是救过我命的长辈，我不愿意看他也去为了这个秘密而冒险。

于是我说：“王叔，李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这么一个东西真的值得您抛下妻小去完成吗？”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的脸，摇头叹息。

“不是李家的秘密，而是北盟十二家的秘密。”

北盟十二家？

见我满脸的疑惑，他接着说道：“我们南镇的这十二家曾经都生活在西北，当时一同被称为北盟，是道上最有名的风水大派。”

“当时像北盟这样地位的大门派，一共就四个。但就在百年前，那场骚乱出现了。包括我们北盟在内的四个门派各自获得了一个秘密，那是有关于那场骚乱的秘密。”

“曾经北盟势力强大时，没人敢觊觎它。但没有门派能经得住时间的洗礼，北盟终究是衰落了，北盟十二家也几乎分崩离析。”

“李家作为十二家之首，保管着属于北盟的秘密，后来李家逃到南镇。北盟李家化名棺王李家，在此江南小地苟延残喘。”

“一直到最近二十年，北盟的十二家才相继聚集到南镇来。但十二家的传承都丢失得差不多了，除了李家，也只剩我王家还有些传承。”

“你所学的那本李家秘法，在道上还有个名字，叫作北盟葬魂术。它是在百年前集十二家所长而创出的绝密，只可惜已经泄露出去了。”

王医生好像怕我打断他一般，一鼓作气说完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他口中所说的四个大门派，让我想起了当初遇到的冯星雨，他也曾说过我和他都是“四门”传人。

而他所在的东清门也在不久之前发生变故，正在逃亡的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冯星雨跟王叔应该是一样的人，他们都肩负着使命。但我不一样，我与他们不同，我并没有这份使命。

“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骚乱，才会让这四个门派获得秘密？”我问他。

“不知道。”王医生摇摇头，“我此次去西北，就是为了找到当年的真相，那里是当年那场骚乱的起源，只有去那里，我才能终结这一切。”

“你也长大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你也要尊重我的选择。这是我们的使命，我就要去做，仅此而已。”

“你身上的那根木钥匙，是我们北盟的信物，它在的话，北盟便在。不过……”

他这时顿了顿，伸手使劲捏了捏我的肩膀，才接着说道：

“你若是想当北盟的盟主，那就留着它，有你在，北盟就在。”

“你若是不想当这北盟的盟主，你也留着它，当个纪念。从今以后世间再无北盟，而北盟十二家的命，我来背。”

王叔没有逼我做出选择，只是在说出“再无北盟”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像苍老了许多。

“我叫王钧，北盟王家，王钧。”他最后只是说出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傍晚的夕阳逐渐落下。

我看到他在阳光下被拉长的影子，慢慢远离了棺材铺。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每走一步，背好像就变得更佝偻一分。

他一边走着，一边唱起来歌谣。

那正是当初他招魂时所唱的曲儿，只是这时少了很多诡异的调子。王叔嘹亮的声音配合此曲，唱出来就像是西南那边的山歌一般。

我也认真听了一次这个曲儿，原来这歌的歌词说的是游子的故事。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只听到王叔唱到最后一句时，歌声戛然而止。

我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大声唱道：

“王叔，该回家咯！”

他没有回头，只是对我摆了摆手，然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下一个转角。

我又坐回椅子上，眼见着夕阳落下，只觉得心底有种止不住的悲伤。

我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我的肩膀上。

前些天的经历让我变得十分敏感，现在突然有只手搭上肩膀，这吓得我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就看到苏媚在那捂着嘴嗤嗤地笑。

“你怎么来了？”我问她。

“某人最近好像空虚寂寞冷，我是来填补空虚的。”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没什么心情理她，便拿着椅子往铺子里走。

她这时跟上来，说：“别走啊，我填补空虚很专业的！”

“那你能怎么填补？”我随口问道。

她忽然整个人贴上来，那柔软让我有些想入非非。

“你想怎么填补就能怎么填补。”她贴在我耳边的声音让人骨子都酥了，那股香味更是诱人。若是换做其他青壮年人士，恐怕早已把持不住。

但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让我无心考虑这些情爱之事。

我只是伸手推开她，问道：“又是老板娘要你来的吧。”

她被揭穿，也不懊恼，只是嘻嘻笑道：“被你发现了，姐姐看你最近闷闷不乐，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去哪散心？”

“江城。”

“去干什么？”

“江城最近有场大会，姐姐说带你见见世面！”苏媚又笑了。

她的名字不愧为一个单字“媚”，她的一颦一笑都魅惑十足。不过这一次，我还从她的笑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于是我果断拒绝。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