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热恋ing

辛澄的心猛地一悸。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眼底蕴着笑,眼神是那样温柔，就好像......

她真的是他的老婆。

而他真的，想要她的心。

如果......

是真的就好了。

可惜,只是一场戏罢了。

心跳还没有平静来，辛澄的眼角却已耷拉去。

心情忽然有点儿低落,她小声说了一句：“要睡了。”便背过身躺。

励晏林有点懵。

他说错什么了吗？明明气氛挺好的，怎么突然就.......冷淡起来了？

他看着她的后脑勺，皱着眉回想自己之前说的话。

是太直接了吗？

想要她的心之类的.......

毕竟对她来说,他们之间还没有感情基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还是得循序渐进啊......

励晏林忍着心底的失落,关了灯,贴着她的后背躺下。

长臂环住她的细腰，脸颊埋在她香暖的颈窝,他闷闷地道了声晚安。

“晚......”辛澄张开嘴，刚刚出声,却又立刻顿住。

她忽然有点儿生气。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呢？

妹妹的替身？

关心她爱护她，无条件帮她撑腰,还说要她当他的幼儿园小朋友......

可真把她当妹妹，又怎么会吻她抱她？

吻得狠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的动情，可他总是克制得很好。

他们之间似乎很亲密，就好像现在，严丝合缝地相拥而眠，却也......

仅此而已。

他从不越界，搁在她腰上的手臂也从不挪位。

所以，她对他而言,应该没有任何异性的吸引力吧？

顶多，只是个工具人

——帮他讨母亲欢心的假妻子、替他暖床的人形抱枕.....

想到这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拉扯了一。

好难受。

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上，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努力在心里安慰自己：

其实，做个工具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心没肺。

不喜不悲。

*——*

此时此刻，岑果正坐在化妆镜前，一边往脸上擦乳液，一边对着镜子里的迟怿说道：“真没想到，晏哥是你们四个里最早当爸爸的。”

迟怿正靠在床头看书，闻言抬起眼，若有所思地说道：“嗯，第一虽然不错，但觉得，第二也挺好的......”

言之意，他也想当爸爸呢......

可他们连真正的夫妻都没做成过......

说起来，他们从高一就在一起了，领证也有三年了，但像普通夫妻一样住在一起、柴米油盐地过日子，还是从今年年初开始的。

之前迟怿一直在国外读书，为了尽快毕业，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课题研究上，每年只有圣诞节那几天才回来。

博士毕业后，他原本可以留在国外的实验室，却为了她选择回国，在江州大学任教。

江州大学在国内也算得上名校，可和国外的顶尖实验室比起来，依然有着巨大的差距。

这好比把在天上翱翔的雄鹰关进了鸟笼。

岑果也想过辞掉工作去国外陪他——大学毕业后，她考上了公务员，在市财政局工作。

迟怿却坚持回国。

可向往已久的夫妻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就好比现在。

两人尝试了好久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虽然最后用别的方法解决了，但岑果还是难过得想哭。

她把脸埋在迟怿怀里，闷声说道：“小怿，对不起......”

迟怿还陷在爱过的余韵里，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他闭着眼睛轻揉她的肩头，低声问道：“对不起什么？”

岑果咬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解释：“都怪我......太怕痛了......没让你舒、舒服到......”

迟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扶着她的肩膀往后退开许，借着从窗帘透进来的微光看向她眼睛的方向，柔声说道：“很舒服呀，你不舒服吗？”

舒服是舒服，但......

“和真的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吧？”

“不知道有没有差距，但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总会用最贴心的话安慰她，岑果感到窝心的同时，愈发难过了：“可这样下去，你就当不了爸爸了......”

迟怿失笑：“小傻瓜，又不急着当爸爸......二人世界挺好的，还没过够呢。”

“可是......”

要是到了他该当爸爸的年纪她还怕痛怎么办？

虽然听说第一次会很痛，可这也太痛了......她不知道别的女生是怎么克服的，是她太娇气，还是别的原？

“好啦，别担心......”迟怿像是猜到她的心思般，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说道，“说起来，这都怪我，回国后一直忙工作，都没时间跟你好好‘交流’......这样吧，明天晚上上完课就回来，咱们好好研究研究，争取有所突破，怎么样？”

好好研究、有所突破......

岑果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不久前两人艰难研究却怎么也无法突破的画面来，那种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又回到身上，她心头一揪，身体也跟着绷紧了。

*——*

辛澄醒来的时候励晏林已经不在了，他的枕头被她抱在怀里，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香味盈满鼻尖，他的脸也跟着浮现在脑海里。

捧着她的脸说想让她当他幼儿园小朋友的样子，单手支着脑袋眯着笑眼看她啃羊腿的样子，亲吻她的指尖示范“爱的眼神”的样子，还有深夜的灯光，柔情满满地说“只想要自己老婆的心”的样子......

每一幅样子，都深情得像陷在爱里的男人。

可哪有什么爱呢？

都是演的罢了......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她望着怀里的枕头，明明想丢开，却抱得越发紧了。

*——*

早餐是刘晓帆让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送来的。

可辛澄昨晚吃的羊肉还没消化，面对一桌子冒着热气的精致早点，一点食欲也没有，勉强吃了几口香菇鸡丝粥，便离开了餐厅。

今天的阳光很好，辛澄走到院子里，对着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毫无形象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余光里，隔壁的小院花团锦簇。

爬满围墙的蔷薇开得正盛，深深浅浅的粉红色花朵缀在繁茂的绿枝上，美不胜收。

墙的花圃里，各色月季争奇斗艳，角落里一丛鸢尾刚刚绽放，蓝紫色的花瓣在早晨的清风里轻轻晃动，仿佛在绿叶间嬉戏的蝴蝶。

岑果正站在花圃前，提着一只浅绿色的洒水壶浇水。

可奇怪的是，壶嘴早就不出水了，可她还提在手上，怔怔地看着一朵玫粉色的花苞出神，连辛澄走过去都没有发觉。

“嗨，果果，早上好！”

直到辛澄出声打招呼，岑果才转头朝这边看来。

隔着一道矮矮的篱笆墙，她茫然的目光在辛澄脸上顿了好几秒，才如梦初醒般地弯唇笑起来：“啊，嫂子，早上好！”

辛澄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抿唇笑了笑，权当应了。

这时候，岑果才发现洒水壶没水了，她弯腰将水壶放在脚边，起身的时候视线不自觉地往辛澄的小腹飘去，那里被层层叠叠的花边和蝴蝶结遮住，看不出什么异样。

岑果抬起视线，问道：“你......今天还好吗？”

“嗯，已经没事了。”辛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垂在胸前的长发，说，“昨晚真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岑果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笑意一凝，开口说道，“那个......”

一秒，到了嘴边的话又突然刹住。

“嗯？”辛澄抬了抬眉，着她的文。

岑果咬着唇低下头，经过内心一番挣扎，终究还是咽下之前的话，转而问道：“晏哥已经去上班了吗？”

“嗯，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辛澄能感觉到，她原本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可她为什么突然又不问了呢？

辛澄观察着岑果的神色，总感觉她今天怪怪的。

心事重重、欲言又止......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小怿也是呢，一大早就出门了，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岑果转身往狗屋走去，她打算带米修出去散步。

原本都是和迟怿一起去的，可他为了晚上能早点回来，很早就去学校了。

想起晚上即将到来的“研究活动”，岑果身体蓦地一僵，犹豫片刻，终于把心一横，转头看向辛澄，鼓起勇气说道：“那个......嫂子，你现在有空吗？”

“有呀。”她一脸坚决，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辛澄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辛澄坐在了迟家的客厅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鲜榨的胡萝卜苹果汁，岑果就坐在对面，励晏林的白猫溏心蛋蜷在她身旁，帅气的金毛狗米修则趴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岑果低着头双手握着玻璃杯，欲言又止：“......想问你一点事......就、比较私人的事，如果......让你感觉不舒服，就当没问，好不好？”

看着岑果纠结的模样，辛澄越发好奇：“你问吧。”

尽管做足了心里建设，岑果还是难以启齿：“.......就.....那个......你、第一次的时候......痛、痛吗？”

她的声音又低又弱，辛澄上半身前倾着，尽管注意力高度集中，还是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

而岑果辛澄半晌没出声，顿时摆了摆手，窘迫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你就当没问吧！”

的确，拿这种问题去问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实在太不妥了.....

可她......真的找不到人问。

科里的同事就不说了，一个个面上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可私底都是八卦星人，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保管整栋楼的人、甚至连打扫厕所的清洁工阿姨都知道......

而大学里的同学，和她关系最好的那一个连男朋友都没交过，其能和她交流这种问题的，又不怎么可靠......

毕竟同系的同学都知道她有个从高中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两人刚满婚龄就领了证。结果大学毕业都好几年了，还来问这种问题，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夫妻不和谐，更何况她读的就是迟怿任的江州大学，到时候传开来，他还怎么做人？

想来想去，只有辛澄能问。

两人虽然刚刚认识，但她给人的感觉很稳妥，不像是那种爱八卦的长舌妇......

可此时此刻看辛澄的反应，岑果却后悔了。

她整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就在这时，辛澄开口了：“这个......也不清楚。”

“诶？”岑果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听说是很痛，但......还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清楚到底痛不痛。”辛澄说完，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果汁。

岑果错愕不已，她愣愣地瞧着对面的女人，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可你......不是怀孕了吗？”

辛澄哭笑不得：“没有啦.......只是肠胃不好而已。”

“啊......只是肠胃不好？”岑果讷讷地重复着她的话，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顿了一，忽然反应过来

——她说她还没经历过，也就是说，她和励晏林......

也没成功？

岑果的心里刚刚冒出“惺惺相惜”的感觉时，就听辛澄说道：“和他......是假的。”

“诶？”为太过惊讶，岑果的音调一子拔得老高，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溏心蛋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直起了脑袋，米修也站起身来，抬起双爪趴在她腿上，歪着脑袋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瞧着自己的主人。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岑果连忙捂住了嘴，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睁得滚圆，就这样瞠目结舌地瞧着辛澄，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表情让辛澄忍俊不禁：“是不是没想到？”

岑果依然一副被惊到的模样，放下手，半张着嘴机械地点了点头：“做梦也没想到......昨晚晏哥那么紧张，真的以为他要当爸爸了......”

“要替我们保密哦！”

其实，关于痛不痛的问题她完全可以编几句话敷衍过去，可她还是选择说实话。

大概......是不想辜负岑果的信任吧？

辛澄笑着竖起中指放在唇上：“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希望也是唯一一个。”

岑果立刻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一脸严肃地保证道：“谁都不说，连小怿都不说。”

“嗯，谢谢。”辛澄笑着点了一头。

“可是......”岑果歪着脑袋陷入困惑，“你和晏哥......看起来那么甜蜜......”

她的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辛澄的那个早晨，励晏林在路边的草地上从背后抱着辛澄的画面，还有昨晚，励晏林抱着辛澄从郁修林身旁的座位挪到自己的座位上，自然得

“一点都不像假的......”

辛澄笑道：“那是他演技好。”

只是演技的关系吗？岑果并不这样认为。

她认识励晏林也有七八年了，印象中他并不是那种“爱演”的人。

喜欢就亲近，讨厌就远离。

他从不将就，对人对事都是如此。

而他对辛澄，明显是不同的。

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别的女人在励晏林那里得到过辛澄这样的待遇。

想到这里，岑果正要开口，却听辛澄说道：“不好意思啊，没帮上你的忙。”

到了嘴边的话忽地一顿，岑果回想起自己刚刚问辛澄的问题，脸上又是一红，她垂脸，摇了两下头，小声说道：“该我说不好意思才对......”

瞧她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口的窘样，辛澄忍不住笑道：“没事啦，大家都是成年人，别那么害羞嘛！”

“嗯。”岑果抬起脸，摸了摸米修的脑袋，目光却一直没和辛澄对上。

还是害羞呢......

辛澄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岑果和迟怿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有成功了......

“觉得吧，痛还是不痛，应该是因人而异的，就像小马过河一样......比如的两个大学室友，睡在我同一侧的那个说没什么感觉，睡在我对面的那个却说痛得要死，流了好多血......”

讲到这里，辛澄岑果倏地抬起头来，脸色紧绷，上半身直挺挺的，像僵住了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惊讶，还有......

害怕？

辛澄连忙补充道：“说痛得要死的那个......向来喜欢夸大其词，你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岑果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神色依然没有放松。

“觉得，你可能太紧张了，放轻松一点应该会好很多......”

是紧张的原吗？

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岑果依然还能感觉到自己绷得如僵硬石头般的身体，而迟怿又不忍心强迫她，一次次迁就下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忽然就消失了，岑果破颜一笑：“知道了，谢谢你，嫂子。”

辛澄连忙摆手：“还是叫我澄澄好了。”说着刻意压低了声音，虽然整间屋子就她们两个人，她还是像怕被谁偷听了似的，悄声说道，“那种称呼，还是留给真正的励夫人吧......”

“真正的励夫人，可不就是你吗？”这句话在岑果嘴边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旁人说什么都不管用，不如交给时间，让局中人自己去发现好了。

和岑果又聊了一会儿，米修不及要出去溜达，辛澄便回去了。

刚从后院走进客厅，就听门铃响起，以为是离家出走的郁庭，可打开门一看，却是坐着轮椅的林舒越和推着轮椅的大姨。

她们身后还站着两个佣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保温桶、食盒以及一新鲜食材。

辛澄有点儿惊讶：“妈，大姨，你们这么早呀？”

这是来突击检查，还是出了什么事？

辛澄仔细看向林舒越，她的脸上有明显的疲态，黑眼圈也有点重，精神却非常好，满面都是笑容。

辛澄在打量林舒越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林舒越也仰着头端详着她。

小姑娘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lo裙，蓝色很淡，搭配胸口、裙摆缀着的浅粉色蝴蝶结，看起来像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娇萌小公主。

大概是不准备出门的缘故，她没有戴头饰，任由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背后，衬得一张素净的小脸越发精致白皙。

她状态还不错，林舒越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连眼角的笑纹都比以前深了不少。

“澄澄，感觉怎么样？”她握住辛澄的手，满脸都是关切，“早饭吃了什么？胃口好不好？”

辛澄被问得有点懵。

林舒越虽然一直很关心她，但今天的关心，好像有那么一点儿......

过。

她忍住心头的疑惑，正要开口，却被刘晓帆抢了先：“澄澄就吃了几口粥。”

“诶？就吃了几口粥？！”林舒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是不是想吐，吃不？”

想吐？

听到这两个字，辛澄心底瞬间浮起一个猜测

——她该不会也和岑果一样以为自己......

辛澄正想着，就听大姨不以为意地说道：“吐不是很正常吗？想当年我怀修林他哥时，从两个月吐到七个月，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整整三十斤！”

辛澄：“......”

她们真的以为自己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