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人在山中，心不在

内阁。

议事厅。

谢国栋，这位在位十五年，也兢兢业业了十五年的大阁老，正式卸任。

身子骨太差了，年岁也高了，心中的期盼也是没了，终究是没有继续蝉联下去。

王文昭和方定邦二人正在为谢国栋收拾东西，议事厅中还是有好些东西是属于谢国栋的私人物品。

七十多岁的高龄人，身子虽然还是挺直着身子，但那影子却好像已经佝偻了下去。

“唉，一不留神，就是十五年了，恐怕你们两个，下一届也该卸任了，也可以享福了。”

所有东西收拾妥当，在王文昭二人的相送下，谢国栋来到了议事厅之外。

回首看着近十五年来讨论国之大事的地方，谢国栋突然有那么一些舍不得。

这种舍不得，并非是贪恋权势的那种舍不得，这种舍不得有且只是对旧地的无法释怀。

“是啊，我和老方两个也一把年纪了，还能继续坚持一任，也该休息休息了。”

王文昭接过谢国栋的话：“要不是还有一些事情放不下心，指不定我和老方这一次也就卸任了。”

方定邦在边上点头，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全都是认同王文昭这话的意思。

心有所思，不能轻卸任。

谢国栋何尝不知道两位老伙计的心中牵挂，叹气道：“后续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不要让这天下，乱了。”

“这天下的，秦小子付出了太多，他为了这天下也是舍弃了太多，要是这天下乱了，真的对不起人啊！”

王文昭和方定邦二人皆是无言。

沉默成了当下主题曲，三位老人摇着头走到了不远处的石卓前。

“小钟这人呐，虽然有五十多岁了，但很多事情还是没看开。”

王文昭打开话匣子，絮絮叨叨：“我们当初上任之际，也没想过要急于求成，他这一上任就迫切的要变革，步子跨得太大了。”

“步子跨得大没什么错，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要去对军武那些赤胆忠心的男儿们动手，他要剔除往昔所有的一线将士。”方定邦亦是轻叹。

谢国栋静静地听着两位老伙计这些，他的一张老脸上也是愁容无尽：“的确，小钟这人太注重权势，他没有我们这么豁达。”

“我们，可以放手让秦小子去做，但他却做不到这一点。甚至，秦小子已经卸任了，他还很担心秦小子重出江湖，要从根部断掉秦小子的所有后路，这样他的权势才能真正一统。”

三位老者详谈着，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轻松的。

巨大的变革，让他们三人都是有一些吃不消，虽然王文昭和方定邦二人还都在位，但却不好插手他们口中那位小钟的事情。

刚刚上任，没有三把火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一个醉心权势之人，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将权势都朝着自己身边揽下来。

唯有权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的人才会真正的安心。

“罢了，我已经卸任，这些事情只能你们多操心了。”

谢国栋轻叹：“我这身子骨，的确不太行咯，操心这些事情不太可能了。而且，新老交替，小钟肯定还会对我的一些旧部动手，到时候你们便不要插手了。”

王文昭和方定邦二人皆是无言。

彼此都是老人精，怎可能不知晓谢国栋这话中意思。

新旧交替，新人总会想着将老人的旧部清理干净，然后全部安插上自己的人手，才能高枕无忧。

谢国栋卸任了，新上任的阁老，必定会对老阁老的部众进行清退，撸的撸，压的压。

本来，王文昭和方定邦二人是完全可以将这些事情摆平，但谢国栋这话就是让他们不要管。

真若是王文昭二人管上了，肯定会和新阁老起冲突，到时候在很多决策上的分歧就更加不容易统一。

如此下来，最后伤到的还是这天下百姓。

……

小山村。

秦川坐在村口一水井边，看着通往外界的那条泥泞小道，眼神空荡荡的。

自打那一日之后，他就没有继续上山钓过鱼，空余的时间全部都用在了这里。

人在山中，心却不在。

恍惚八个月的时光，他已经不知道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所有的网络通信，来到这一处小山村的时候他都没有用了，真正的和褚若兰过上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然而，平静地生活也就持续了这么一段日子。

那一日水库边的事情，那一晚桌前的酒话，他始终无法将之从心头挥去。

褚若兰不知何时来到了秦川身侧，她提着一只小木凳坐在了秦川边上，两手拖着下颚，一样的看着外面的路。

“大叔，山里面的日子好枯燥哦。”

坐下之后，褚若兰自顾自的说着：“以前，总想着能够过这样的日子肯定最幸福，但真正的过上这样的日子，才发现真的好无聊，上网什么的，购物什么的，都太不方便了。”

“要不，我们还是搬回城里面去住吧，那里周末的时候你还可以陪我去逛逛街，我们还可以去一些风景胜地旅游散心，那日子肯定会比这里更是精彩吧！”

秦川静静地听着，他嘴角抿着一抹笑容。

褚若兰之意，他心中通透。

只是，他没有给回答。

见秦川依然还是那副老僧坐定的样子，褚若兰将脑袋靠在了秦川肩上，又是说道：“大叔，我是说真的，我感觉这样的日子我再过一段时间，肯定会给我憋疯的。”

“你知道的，我生性本来就很活泼，一直这样枯燥的生活，真的很折磨人的。我知道你喜欢这里的生活，这一次你就答应我嘛，我们出去住一段时间。”

“然后，等我们在城里厌倦了，我们还可以回到这里来的啊！这样我们可以两头都住，厌倦了就换地方，这样会舒服很多的。”

秦川揽住了褚若兰的香肩，闻着女子秀发上的清香，许久之后，他才是轻语一声：“好！”

只是，在他心底，却也是补上了一句：谢谢。

一个字，道出了他的心。

山间闲暇，很是醉人。

只是，享受这醉人闲暇之前，终归得把所有事情解决。

要不然，也洒脱不起来。

那样，怎能真正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