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潜伏者计划

多兰帝国，首都星，哥伦布大学。

“我的哥哥已经毕业两年了，他加入了公司的开拓部门，经常在星辰中遨游。两个月前他通讯给我，你猜他告诉了我什么？”

喧嚣的班级里，一个眉飞色舞的胖子，在一群好奇的学生中间，唾沫横飞，讲述他那已从哥伦布学府毕业的哥哥的故事。

周围的学生目露好奇，毕竟星辰大海神秘未知，谁不对那片璀璨的星空抱有某种期待呢？

“有双子星，生活在两颗星球上面的人，彼此倒立而行，擦肩而过。”

“有漂浮在宇宙中的古老生物残骸，据说那是一种遨游太空的巨兽，能撕裂虚空，吞食小行星。”

“还有未知的星球，上面有无数的宝藏，闻所闻未的古老文明。而再通过虫洞，到达最繁华的半人马星系，那里有无数种族，眼花缭乱的飞船和极度发达的科技，还有高贵而神秘的天神族……”

苏离在人群中，静静地听胖子滔滔不绝的说道。

周遭的少年少女，为他言语中广袤缤纷的世界而惊叹。

但是苏离的神色如水般宁静，不同于周围同龄人的炽热情绪。

“苏离，你不也有个毕业多年的哥哥吗？”苏离身旁一阵香风袭来，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她目光流转，向苏离问道。

“嗯，他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了。”苏离目光飘渺，记忆中那个从哥伦布学府毕业的哥哥，自从被公司签走后，除了定期寄来的丰厚生活费，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你哥哥当年在学校的射击记录，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打破呢。”少女似乎很苏离相处时间不短，似乎她知道孤独冷淡的苏离每次谈到他哥哥，他平静的神色才会露出温暖的波澜。

“他是很优秀。”苏离沉默不语，终于道:“我很想他。”

少女拍拍他的肩。两人离开了嘈杂的人群，开始讨论别的话题，关于所学的专业，关于学校的生活趣事，苏离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谢谢你，若兰，我感觉好多了。”苏离对少女谢道。

“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像一块寒冰。”

“有吗？”苏离面露尴尬。而少女好像第一次见苏离面露窘色，不禁莞尔一笑。

放学后，苏离走在多兰帝国的都城中心大道。哥伦布学府是多兰帝国久负盛名的学校，座落在京城的中心，毗邻皇宫，处于最繁华的多兰河商业区四周。

苏离依靠着多兰河畔的青藤木栏杆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再远处，夜色阑珊，两颗月亮在空中交相辉映。

而这夜色下，繁华的多兰河畔是人声鼎沸的商业区。空中轨道车穿梭如箭，霓光灯在闪闪烁烁，然而这一切的喧嚣，却让苏离感觉更加孤独。

苏离向哥伦布公司的邮局赶去，每个月这个时候，他哥哥给他的生活费会寄到这。

他和哥哥从小是孤儿，两人相依为命。当他懂事后，哥哥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两人都格外努力，先后考入帝国最好的学校，哥伦布学府。

哥哥非常出类拔萃，毕业后就被哥伦布公司签走，因为工作的保密性，已经三年没有和苏离通讯过了。

苏离到了邮局，没有什么生活费，似乎早就有人在等他，门口的人将他带领到了一个房间。

死寂，昏暗的房间，两个黑衣人沉坐在沙发上。

“你就是苏燕清的弟弟。”黑衣人端详着苏离，问道。

“我哥哥呢？”不知为何，苏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目光注意到黑衣人的胸章，那是哥伦布公司成员的标志。

面对苏离的问题，两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个剑眉细眼的黑衣人站了起来，说道:

“还是我来说吧。这件事很复杂，该从哪说起呢？算了，我直接说吧。”

“你的哥哥，去世了。”

苏离愣住了。这句话对他意味着什么？从今以后，他将形单影只，举目无亲。这句话明明有着巨大的杀伤力，但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被说出来。好像在诉说吃饭喝水一样的俗事，也许，在宇宙自然中，生死就是一种常态。

苏离没有哭，甚至面无表情。他就是想发愣，也许是他被这个消息惊傻了，也许他不相信他的哥哥已经去世了，或者，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很遗憾，你哥哥是对公司非常重要的人……”良久，黑衣人打破沉默道。

“凶手呢？”苏离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的冷静，他声音很低，很清晰，也很冷。

“今晚你哥哥的遗体会被送来，还有他的项目负责人，杜然特部长。”黑衣人道:“他会告诉你一切，现在跟我们走吧，去星港，他们会在那里抵达。”

苏离坐上了专用飞行艇，黑衣人为他专门安排了一个房间。坐在温软的沙发上，椭圆光滑的桌案上摆着提前泡的茶。苏离将目光投向玻璃窗外，千万灯光和楼宇在大地眨眼，虽然室内温暖舒适，但他的心情，就像这高空凌冽的寒风，冰冷刺骨。

“哥哥……”

苏离感觉眼前光影变幻，依稀旧人影似乎历历在目，然而这冷冰冰的现实暴风雨般骤至，他霍然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星港非常广阔，是一座悬浮的机械空岛，无数构建能量结界的行星船四处飘荡。苏离双脚落在硬邦邦的钢化玻璃地面，高空的冷风和寒流被空岛四周的能量罩过滤，只有丝丝凉意吹到他脸庞，瘟疫般扩散在他浑身、指尖、心尖。

他终于来到哥哥遗体面前，冰冻水晶棺里是一个仿佛沉睡的年轻人，面容惨白，嘴角弧度莫名，浅浅的胡须里还零落着冰渣。

但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膛处有一个豁口。

豁口内外的内脏和皮肉，在冰冻中仍然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暗黑色。

苏离没有哭，声音似乎一道穿过冰块的利剑:

“你们要我做什么？”他能猜到，哥伦布公司请自己来还有别的目的。

杜然特部长是哥伦布公司武装部左部长，位高权重。年至四十六的他，一身天兰色装束，气质沉静如水，眼神天高云淡。此等人物亲自护送遗体来，哥哥的死因只怕不简单，而且对他唯一的亲人苏离恐怕也别有所图。

但苏离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你哥哥是我的学生。”杜然特目露异色，苏离的冷静远超他的意料。

这也好，他说出了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开了。

“想知道真相，就和我来吧，但是你将再也没有回头路。”他似乎认为苏离一定会跟上来。

苏离沉默了一会，跟上了杜然特。

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冰棺里的脸，就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苏离跟着杜然特，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不语。直到走进了一个逼仄的房间，杜然特终于坐了下来，认真的打量着苏离。

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能在痛失挚爱时仍然冷静清醒。

杜然特身上陡然扩散出涟漪般的气机，波纹似的空气褶皱回荡在整个房间，很快这道神秘未知的力量笼罩了这间密室，外面的声音都隔绝了。

“别惊讶，这只是古气宗的小把戏，用来屏蔽偷听。”杜然特淡淡道。

苏离知道对方要告诉自己很隐秘的事情，这件事恐怕远超想象的危险和复杂。但他一想到哥哥惨死的模样，仇恨填膺，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这件事大概就在六年前，当时候在双鱼星系闹得沸沸扬扬……”杜然特顿了顿，追忆道:

“混沌星系的大海盗云中惊雷瓦卡里，带领他的海盗军团掠夺了十几颗星球，无数文明遭到摧毁，很多星际大国和企业因产业受到损伤。”

“星际议会派舰队前来镇压……虽然海盗团最后被舰队击溃，但是战争所造成的毁灭性打击，以及那些毁坏的星球和被抢夺一空的资源……只能由当地的企业和国家承受。”

“很不幸。”杜然特摇摇头道:“那些惨遭掠夺的星球，很多都是哥伦布公司所开发的移民区，所拥有的能源区。”

“整个公司的损失达到了过半，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们对外的很多合同与交易都不得不违约，这需要支付一笔庞大的违约金。”

“你也知道，这个国家和哥伦布公司是息息相关的，公司和皇室，和所有人民是一体的，整个国家的经济支柱都是这个公司。当时，哥伦布公司摇摇欲坠，战争带来的伤痛，四面其他邻国的虎视眈眈，在星际中因违约受损的名誉，还有天价的外债，这些都将置这个国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这一切，最后都没有发生。”杜然特平静了下来，继续道:

“国内的民众依旧过着与往日相同的生活，社会秩序井然，你们的社会福利没有因此锐减，所有的食物、资源的价格都没有想象中的暴涨，这巨大的灾难被消弭于无形。”

“这是因为我们倾全公司之力，开拓了一个新的计划。”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拯救了这个与毁灭擦肩而过的国家。我们的付出和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苏离面无表情，静静的聆听。

“我们的这个计划，是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的！”杜然特声音陡然严厉，目光如剑，坚决道:

“苏离！告诉我！”

“你是选择为你哥哥复仇，继承你哥哥的事业。还是回到底下那片安逸的国度，做一个懦弱的学生！”

虽然知道对方在激自己，但苏离还是要加入，不为别的，只为复仇。

“你们的计划叫什么？”苏离目光坚定不移，凝视着杜然特。他的眼中似乎有寒冷的冰块，但又有炽热的熊熊烈火在燃烧。

“潜伏者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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