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牙邪魂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十天。

苏离拉开弦，箭矢电射而出，枯木从中的兽影应声而倒。

看着苏离拾掇猎物，莉贝卡回想苏离方甫弯弓搭箭的姿势，暗暗颔首——经过这十天训练，苏离已经越来越像一个优秀的猎人。

“居然是火毫鼠。”苏离有些失望，仔细斟酌这几天的收获，猎物越来越弱小，几乎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了。

“莫非我们已经进入了某个邪魂的领地。”苏离心中起疑。

“看来你也猜到了。”莉贝卡凝视着着苏离，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波动。

也不再隐瞒，淡淡说道：

“这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地火窟。”

“你要想得到炎魔的承认，就必须与属于炎魔土地上的邪魂打交道。”

“此处距离地火窟不远了，越是靠近，地下的洞窟越是复杂，火毫鼠就是这打地洞的野兽，它们是地火窟中天牙邪魂的日常食物和修理工，因此邪魂才允许它们在这里栖息。”

“我要击杀那头邪魂吗？”苏离问道。

不知为何，莉贝卡却被苏离这一疑问引得嗤笑一声，她冷冷嘲讽道：

“你？还不配给它塞牙缝呢。”

“地火窟中的天牙邪魂是炎魔神灵的臣子，你作为去接受考验的炎魔子民，只需要经受住它给你的试炼就行了。”

“试炼内容么，也许是被它戏耍一顿，也许是泡在炎池中，完全看它的心情啦。”

这么草率？

苏离忍不住一愣。

天色暗了，三色月光撒在苍凉旷野上，映着泛红的火晶岩，格外璀璨。

苏离紧跟着莉贝卡，她虽是女暗影人，却没有丝毫羸弱之态，翻飞起跳间，矫若惊龙，翩似惊鸿。

两人在夜色里疾奔。

宁静的月辉下，远方偶尔飘来嘶鸣。

地势渐陡，是延绵上升的丘陵。

昂首望去，是一道似有若无的天际线，微微有猩红的光芒迸射而出。

“到了，这就是地火窟的入口。”

望着莉贝卡的背影停了下来，苏离知道终点已至，越过山丘，是一幅波澜壮阔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盆地，热浪从中滚滚升天，滔天的彤光冲霄而起，令人目眩神驰。

低头端视，是沸腾的岩浆河流在在汩汩冒涌，而在这盆地的竖壁上，有着千疮百孔的洞穴，那些洞穴似乎通向遥远的地心，像仇恨的眼睛，激射出刺目红光。

地火窟，天牙邪魂的栖息地。

苏离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表面神色惊愕唏嘘，内心却早已有了定数。

他在间谍培训期间，学习关于暗影星地理知识时，就已经听闻此处了。

这个大盆地，据考察，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外力所为。

暗影星曾经并非只有一个天神灵，翡阿也有自己的孪生兄弟。

从暗影星许多遗迹，可以考察到，无尽岁月前，暗影族曾经还信仰另一个天神灵——明罗。

如果说，翡阿掌管暗影星繁荣的神灵，那么明罗就是暗影星主宰轮回的神灵。

双神曾经携手治理暗影星，生死平衡，万象循序渐进。

但是无尽岁月前，在这片荒原上发生了一场大战，具体原因已经无从考证。

但是从这里的地形可以看出，这场大战真可谓是天崩地裂，山河破碎。

而从那场大战后，明罗就不再显圣了，多年蹉跎过去，人们已经确信，明罗已经消逝了。

这地火窟，就是当年历史的见证者。

“天牙大人就居住在地火窟中，它一向喜欢昼伏夜出，晚上活动，我们现在正好去拜访。”

莉贝卡浑身浮现出炎魔铠甲，这炎魔铠甲比苏离的更完美，更契合。

她翻身跳崖，周身的炎魔铠甲仿佛与岩石一唱一和，她在涯壁上如履平地。

苏离也召唤出炎魔铠甲紧跟而上——经过这段时间莉贝卡的指导，他的铠甲也更加凝实了。

进入一个洞窟后，视野里刺目的红光稍微黯淡了点。

“普利，说实话，我其实一点都不看好你，即使你有着非凡的天赋。”昏暗的光线中，莉贝卡边走边说。

普利是苏离的化名，对于莉贝卡的结论，苏离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承认。

“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黑曜族人，不过是一个小鬼头，连刀都不会用还敢涉险战场……不过，我倒是觉得你们黑曜族人有一个共同点。”

“不知天高地厚吗？”苏离笑道，摇了摇头，脑海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个人。

莉贝卡笑了笑，继续道：“你怕天魔吗？”

苏离摇了摇头道：“我当然怕，我怕在天魔面前死的毫无意义，但我更怕连天魔都没遇见就死了。”

如果不能替哥哥报仇，谁又能证明我俩兄弟，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杜然特别有所图，明着称哥哥是弟子，谁知道哥哥的死与他有没有干系？

“我也曾意外杀过一个天魔，不过……原本我以为天魔很可怕，后来才发现其实他们只是一群借用邪物的废物。”

莉贝卡说道：“虽然我不觉得你能击败阿卡猎，但是就冲你的决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杀死天魔！”

苏离忍不住一愕，没想到这个看似高傲的女人竟会鼓励他。

原来，自己还是小瞧了暗影族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但愿如此。”苏离的鼻子间忽然传来一股异常的气味。

地窟的硫磺，火毫鼠的气味，发烫的热气……还有一股血腥气，不是火毫鼠。

莉贝卡神色剧变，脚步急促，流星赶月般冲向洞窟深处。

一群群硝烟蝠，从里面的洞窟飞腾而出，腐烂的血气在高温下恶臭难闻。

等苏离追上莉贝卡时，到了一处开阔的地窟中，闪亮的火晶石上横放着一大坨烂肉。

里面蕴含的能量精华已经流失殆尽，食腐的硝烟蝙蝠在肉沫里翻腾。

“这……”

苏离目光犀利如电，瞬间看到了烂肉中的两根雪白锋利的利牙。

“天牙邪魂，死了。”莉贝卡神色阴晴不定，靠近那堆烂肉，惊起一阵硝烟蝠。

她没有任何嫌惧，仔细端详这烂肉中的痕迹，很快，她的眼眸中爬满恐惧。

“天牙邪魂的精华全部被抽走了，你斜着光看天牙邪魂的尸体……没有影子。”

“是堕落之法，只有……”

莉贝卡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离低头看去，地面凭空出现一个影子。

那个影子就在莉贝卡的影子旁边，陌生的影子的手似乎掐着莉贝卡的脖子，令莉贝卡无法发声。

这真是诡谲的一幕！

苏离一转身，四面八方的洞窟忽然冒出绰绰人影。

那些人影似乎抽离了二维世界，立了起来，影子大军包围了苏离和莉贝卡。

这些突然出现的影子是什么？

“真是没想到啊，我不敢出去，倒是有人进来，真不错！”

一道阴柔的女声由远及近，层层回荡，经久不息。

这魔音灌耳而入，那一刻，苏离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幻境，似乎千年万年闪烁而过，但又如镜花水月刹那破碎。

等他清醒来时，自己身上的那一筒盛放清水的器皿不知为何掉落在地，水汩汩流出，瞬间被蒸发。

这器皿里装的清水，杜然特联络他的途径。

这忽然出现的神秘人，一出手就毁了器皿与清水，斩断了杜然特联络他的方式。

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她能感受但杜然特的存在，苏离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

蓦然回首，只见莉贝卡已经横躺在地，没有一丝影子映在地上。

一只脚从阴影中踏出，她出现在苏离面前。

干枯的面容，鹰爪般的手指正握着一团黑雾，直觉告诉苏离，那就是莉贝卡的影子。

她可以抽走别人的影子，苏离双目剧变……

只见她解开腰间的布袋，四周的影子瞬间被吸进深不见底的袋子中，苏离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要脱离而出。

这是一个年迈的暗影族女巫，从服饰苏离判断道……

“你，跟他们不一样。”她目光摄魂的凝视着苏离。

被发现了？

苏离当机立断，猛的冲了过去，战刀泼雪般撒出，炎魔气浪和黑曜气浪狂卷而出，迎头朝女巫劈下，这是莉贝卡都不曾发现的实力。

“你跟我一样，谁都不信。”她能听见苏离加速的心跳声。

下一刻，苏离感觉身体失去了知觉。

被发现了……苏离昏过去前，这是他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