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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第546章

连厅的少年也是面色一变。(..)

此时有人突兀地拍起了手,这清脆的鼓掌声在此落针可闻的室内异常的清晰。

莫安娴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不经意间对了一双如电的双眼。

那人浓眉大眼,神采飞扬。高挺的鼻梁,俊美的五官,眉间英气逼人,此刻看着她笑得一脸欢畅。

这一张桀骜的脸少女并不陌生,不要说少女在金陵城鲜鲜有人不认识李侯家的这个混世魔王李天赐。

李天赐乃本朝第一个异姓王李霸天之子。李霸天虽出身草莽,却从龙有功,被景帝封为本朝第一个异姓侯,世袭罔替,并另封从一品骁勇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一门荣光。

李霸天骁勇善战,威名远扬其子李天赐虽生得相貌堂堂却是一个混不吝的小子,在帝都没少给李霸天惹事。

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至公侯下至商夫走贩,只要他看不惯的,唯拳头说话,是在景帝面前这个混小子也能叽歪几句,着实让李天霸头疼不已。

几个月前李天霸在景帝面前给他讨了个职位,当了宫二等侍卫,在他向景帝报到时,莫安娴在清晖殿遥遥见过他一面。

“呀“的一声,室内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叫声,把莫安娴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不是陆菲儿,陆菲儿失忆了,她今夜不可能逃出那个陷阱。”陈杏儿尖着嗓着发疯了般扑向莫安娴,语无伦次地道,“你这个妖孽,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你还我哥哥命来。”

陈三的死,让陈杏儿彻底疯狂了,这时候她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害怕。

哈,说她不是陆菲儿,有谁信?莫安娴在心暗讽。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一家子联手陷害陆菲儿,现在她们的报应来了。

在陈杏儿的手将要碰到莫安娴时,有人横空踢了一脚,陈杏儿被踢倒在了地,顿时无力动弹,她嘴角流着鲜血,恶狠狠地瞪着莫安娴。

哥哥死了,娘吓晕了,爹也被堵住了嘴,他们一家完了,都是这个陆菲儿惹来的事。

陈杏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剐了。

不,眼前这个冷静凶恶的人不可能是陆菲儿,陆菲儿胆小怕事,懦弱无用,前几天又被她撞破头失去了记忆,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众人的面刺杀哥哥。

她不是陆菲儿。

陈杏儿使劲摇头,双目赤红,状是癫狂。

“呸,小爷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要不是小爷我不杀女人,今日必让你血溅当场。来人,封了她那张臭嘴,别让她那张臭嘴吐出来的话污了小爷的耳朵。”

敢在小爷面前欺负陆姑娘,不要命了。

四个侍卫齐齐向李天赐方向肃立,李爷,好样的。

陈杏儿的嘴立即被封了,手也捆了。

可恨她说不出话来,拚命呜咽着。

望着屋子里这帮凶神恶煞,脸色纸还白。

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着陆菲儿欺压他们一家人。

看着同样躺在地目眦欲裂的父亲,陈杏儿的眼泪稀里花啦的直掉,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的局面会变成这样。

陈大更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的儿子怎么这么死了。

没有人会在意这一对作恶多端的父女。

莫安娴更不会在意,恶人该承受应有的惩罚。

李天赐也不会在意,他现在更在意少女的心情。

他轻声安慰她,“陆姑娘,你别怕,他们一家陷害你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

他从怀把陈大一家的认罪书交到她手,说道,“这个认罪书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莫安娴接过,仔细看了摁了手印的认罪书,眼神一亮,感激道,“多谢公子。”

有这份认罪书在手,到时去金陵陆家她也多了一份底牌。

“不谢不谢。”李天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些许小事罢了,陆姑娘以后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可以直接去派人去侯府找我。”

没等莫安娴回应,李天赐拍拍头自顾自说道,“不对,是去郑府找我。我忘了我已经被我家老头子扔出了府门。”

他嘿嘿一笑,看着莫安娴的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那个陆姑娘,我姓李名天赐,乃李侯之子。今年正好十五,家我一个男丁,目前还未婚配。我十三岁随父战场杀敌,十四岁考武状元,现任宫一等侍卫之职............”

四侍卫傻眼,李爷这是在勾搭妹子了。

这招数怎么瞧着不太高明,他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李爷。

一声轻咳声响起,李天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面微微一晒,道,“陆姑娘,我的意思是,我的武艺还行,若是有人胆敢对你不敬,我可以替你狠狠地教训他。”

说完,他扬了扬手的拳头。

莫安娴含笑点头,父皇曾对她说过这个李天赐虽说平时总时不时惹些小事,不过性子单纯,为人真诚又嫉恶如仇,是个不可多得的热血少年。

如今见到此人还真是如此。

少女这么一笑,更显娇俏动人,李天赐心神不由一晃。

有人开心,有人却是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他儿子死了,凶手却在他的面前和人打情骂俏,这些人当他死了吗?

陈大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他拚了这一条老命,也不能让陆菲儿这个贱人好过。

陈大死劲盯着站在一旁的里正,这时候他指着他站出来帮他一把。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里正对陈大的眼,却心虚地别开了头。他是收过陈大不少银子和好处,可这些银子也不他这条命啊。

这帮人他惹不起啊,不要说李天赐是李侯的爱子,得景帝抬爱。

光是李天赐本人是朝正三品的官员,年少有为,仕途一片光明。

他一个里正能违逆他,开玩笑了。

更不要说厅坐着的那位了,里正下意识地向厅坐着的那位少年望去,只匆匆一眼,垂下了眼,规矩地站立着,那位的官职怕是还在此子之。

方才有个侍卫来叫他时说是奉了都察院的命令过来查案,让他协助调查,他的胆子都吓破了。

都察院啊,主掌监察、弹劾百官的都察院。

而且这事还牵涉到新任镇刑司指挥使家的家事,他避嫌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为他出头,陈大只能自求多福,他帮不了他。

好呀,收了他好处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出了事,想和他撇清关系。

你们都以为他没办法了吗?

陈大阴冷一笑,忍着剧痛,抬起手,拚尽全力撕扯开口的布团,说道,“老子是给长。。。”

“杀了。”清雅的声音一下令。

一柄飞刀射他的咽喉,后面的话陈大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里正吓得冷汗涔涔,两腿瑟瑟发抖。

望着地死不瞑目的陈大,脸色却是纸还白。

他暗自幸亏自己刚才没有犯傻,不然陈大的下场是他的下场。

经此一幕,里正对厅的少年更是畏惧不已,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深怕一个不测招来杀身大祸。

这时厅传来咚咚两声,原来是一旁的陈杏儿在目睹她爹惨死之状,再次吓晕了过去。

同时晕过去的还有陈大的妻,小胖妞早在陈三死时晕了。

要说厅,除了他们这些见惯生死的,最镇定的是目睹如此惨状还面不改色的少女了。

厅的少年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之后,挥了挥手。

眨眼间侍卫们把这三人拖了下去,其一个侍卫从怀取了药粉出来洒在室内的两具尸体身,瞬间的功夫陈大和陈二化成了一滩血水。

又有侍卫前冲了水,点了熏香。

半盏茶的功夫,室内处理得干干净净,空气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四个侍卫动作利索,配合默契,像是习以为常。

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里正看的毛骨悚然,他这一生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可怕之事,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的诡异。

少年仍一脸闲适的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屋子里唯一的一盆野菊花,仿佛他的眼只有这盆野菊花,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莫安娴看着像是无事,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状况。

她的胸口闷闷的,嗓子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她拚命的忍住了胃部翻腾的恶心感,腰背挺的笔直。

别人或者不知道陈大要说什么,但莫安娴却是一清二楚。

陈大想说他是长公主的人,可他还没说出口被少年给灭了口。

他轻轻吐出的两个字要了陈大的命,出手还真是狠辣。

他为什么要杀陈大?

难道他也是长公主一系的。

莫安娴睨了少年一眼,帷帽遮住了他的面孔,看不清的面容。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幅静止的画卷。

这个人低调到你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然而只要他想,两个字可以断送一条人命。

这绝对是一个不容忽视之人。

一闪而过的厌恶在她眼闪过,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的视线透过帷帽迎面而来,一瞬间让她有了无所遁形之感,莫安娴暗自心惊,好敏锐的直觉。

“元畅哥。”李天赐叫了厅的少年一声。

莫安娴趁机别开眼去。

李天赐此时出声是想提醒厅的少年这么血腥暴力的事情等陆姑娘走了再做,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吓人了。

他们受得住,可陆姑娘一个小姑娘家未必受得了。

他在心暗自报怨。

李天赐担心地向莫安娴望去,见她脸色虽苍白了点,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异样,终是安了心。

“陆姑娘,你要不要先坐一会?”他问道。

对李天赐的问话她恍若未闻,元畅,元畅,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

莫安娴眉头微皱,思绪飘的老远。

“莫安娴,你看这幅画怎么样?”记忆在清晖殿,父皇曾拿着一幅采莲图问她。

笔墨传神,形神兼备,这八个字是她当时的评价。

她说完后,父皇大笑。

这是她在父皇口第一次听到了他的名字郑元畅。

一个曾经让她异常厌恶的名字。

后来父皇经常拿一些字画给她看,问她的看法。

在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字画也经常被父皇拿来与他做较。

不管她再努力,字练的再好,画的画再逼真,和那人终是差了那么一截。

父皇说他从小天资聪颖,才智过人,幼年时深谙《大学》《庸》之道,不但经通经史策论,诗词歌斌更是信手拈来。

还认定其长大后定会是惊世之才,大景朝无人能出其左右。

说得此子只应天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那时她觉得连哥哥们也不他在父皇心的地位。

她很不服气,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对他更是无端的感到厌恶。

可父皇总是在她面前一遍又遍的提到他,郑元畅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像一个紧箍咒。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个名字总是不断被父皇提起,可父皇提到他时总是很开怀,她不想惹父皇生气。

只能被动地接收更多关于他的消息。

这个金陵城四大世家之首的郑家的大公子郑元畅是她幼年怎么也逃不脱的梦魇。

幸好这一切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而终结了。

他被他祖父送去了无量山,她的恶梦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终于不用再听父皇每天在她耳边念叨他又如何如何,也终于不用让父皇拿她的字画与之攀,那时的她心情无的舒畅。

有一种天蓝蓝水清清,万物皆好的感受。

她记得那年是景泰十年,她八岁,他十一岁。

随着他的远离,关于他的一切,也早被她忘的一干二净。

想起前尘旧事,莫安娴不由得失笑,童年的她被父皇宠在手心里,原来竟是这么的娇纵。

如今想来那属于小孩子的无端的嫉妒让她莫名的感觉到好笑。

李天赐被她突然惊现的梦幻般的笑容晃了一下心神。

“陆姑娘”他继续唤她。

“陆姑娘,你要不要先坐一下,歇一会。”他再一次问道。

莫安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陆姑娘,你还是留下。”清亮优雅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莫安娴怔了一下,诧异地抬起了头。

便见厅的少年抬手脱下了帷帽,放在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五官俊魅,清隽优雅,狭长的眼眸似潺潺的春水。

是这个装模作样狡诈的样子,一点没变。

五年的时间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不过不管他长得如何出色,容貌如何的俊美无双,才智如何的超绝,她还是一如继往的厌恶他。

她对他的这种厌恶根深固蒂,而且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皱眉道,“我为什么要留下?”

他说留下,难道她便要留下。

这世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郑元畅竖了竖手指,其一个侍卫说道,“我们是都察院过来办案的。”

原来他入了都察院,她竟然一无所知。

什么时候的事,父皇居然没有在她面前提起。

不知道父皇给了他什么官职,临察御史,佥都御史?

不管什么官职,他在都察院的地位应该不低。

既然郑元畅让侍卫报出官职,说明这事算是公事了。

没有办法拒绝的事情那么接受,于是她坐了下来。

淡淡地说道,“哦,原来是都察院啊。”

原来是都察院,什么时候他们都察院变得像一个七品的衙门这么廉价了。

她的神色一如平常,没有丝毫变化,众侍卫对她淡然的态度直接傻了眼。

陆大小姐会不会太过狂妄了点。

肯定是她不知道都察院是干什么的,才会这样想的,他们在心安慰自己。

不知天高地厚,里正在心暗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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