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洛阳挑挑剑眉，不置可否，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其实若可以，他倒是不介意再失礼些。

“但即便你如此，我也还是要回去的。发不发通文，与我无关，发了通文之后会如何，也与我无关。这里的一切，与我而言，只是个过场，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回去且必须回去。再说，我也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今日的事，是个例子，亦是警告。我不适合这里。”

真巧，我也是，可是即便不喜欢，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啊。洛阳心下感慨。

“这次的事……是我不好，未能考虑周全，让你被淑妃折腾。”洛阳不想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说到今天的事，他话语里带着道歉的意味，可鱼玄机似乎不太领情，她只是从一个后宫女子的角度考虑，

“淑妃？我觉得她没什么错啊，后宫女子争风吃醋难道不是常事？既嫔妾众多，这些不就是家常便饭么，她不如此我才要奇怪呢。不过，你也早该习惯的吧，这种事不是常有的吗。”

“……”洛阳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眼底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神色，复杂难辨，鱼玄机被看得颇有些不自在，闪避开洛阳的目光道，

“可这个后宫，不应该有我的。我不属于这里，也不想属于这里，我要回去。即便你不放我回去，我也会自己想方法出去。你知道的，我一定做得出来，也一定有能力可以做出来，你关不住我的。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更愿意与你讲通，至少还不会把关系弄得太僵，一切就看你自己如何选。”鱼玄机还是坚持想要说服洛阳。

“你……就那么想回去？”洛阳低低问到。

“是，我就那么想回去。只有我回去了，这一切才能有个结果。我要去看看阮南歌到底在搞什么鬼。只有我，可以。”鱼玄机语气中，是毫不掩饰自信与骄傲。

“呵，鱼玄机，你当真是，无情无义。”洛阳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却被外头的近侍打断。

“主君，禹王爷求见。”近侍本是不想打断的，即便洛阳没有吩咐现在不见人，但好歹也跟了他很久，脾性也有些摸清了，现在一定是不好打扰的。

“不见。”不出意外的回答，还隐隐带着些不耐。

“可……”近侍有些为难，却还是尽职尽责，小心翼翼道，“禹王爷已在殿内等了许久，就为求见主君。”

“等了许久？”洛阳问到。

“是。一直在大殿侯着。本想等您谈完了再通禀，可王爷已三番五次问您，小的……也不好说。”

“他还真是会找时间。”洛阳冷哼一声，却也没说去还是不去，近侍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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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传过话后，洛阳低头想了想，便起身，打算去会见禹王爷。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小葵和一众宫女好好照顾鱼玄机，不能有半点闪失。又回到床边，望向鱼玄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宫女来给我传话，有我在，不用担心。”说完后，便走出了凤鸣宫。

鱼玄机有些无奈，她自然知道洛阳说的不用担心是指不会再发生淑妃那样的事情，但恰巧这一切，又都是他带给自己的。

现在后宫里，主君将淑妃赶出凤鸣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六宫，故事也已经出现了许多个版本，有说淑妃因为天璃国公主而被主君厌弃，还有说原本主君是想将淑妃打入冷宫的，还是天璃国公主劝下来了，淑妃才得以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的宫里。更有甚者，觉得自己之前猜的没错，后宫要因为天璃国的永乐公主变天了。

后宫中一共设有四妃的位子，分别是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如今淑妃落了难，其他三妃也都听说了淑妃被主君赶出凤鸣宫的事情，便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件让她们同情淑妃却又巴不得淑妃被赶出来的事情。

贵妃慢慢地摇着自己的金丝扇，一脸惬意地半倚在亭中，听着另外两个人叽叽喳喳个没完，却也不觉得烦，只是觉得淑妃是活该。时不时地勾起红唇一角，嘲讽般的笑着。贤妃则是显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多大关系一样，将各个版本的故事讲个没完，越讲越激动。

“两位姐姐，你们是不知道，这淑妃听说了主君下了要择日迎娶永乐公主的诏书，竟跑去凤鸣宫放肆，找人家天璃国公主的事。人家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她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敢去找人家的麻烦。结果主君去找天璃国公主的时候看到了，淑妃就被主君直接给赶了出来。这淑妃是真厉害啊，还觉得自己在主君心里跟多重要似的，反过来还不及人家一个还没嫁过来的公主重要。”

德妃慢吞吞地嚼着苹果，等一瓣嚼完，就开始和贤妃分享自己了解的“内情”。

“我听说她们说啊，主君还说了让她一辈子也不许再踏进凤鸣宫半步，你说说，淑妃做了好几年的皇后梦，让主君给一棒子敲醒了。”

贤妃听完德妃的话，更激动了。

“那可不，听说淑妃动手打了天璃国公主的侍女，主君就想把她丢进冷宫了，但是人家公主觉得刚进宫就树敌不好，硬是给拦了下来，这淑妃才还能安安稳稳的当她的淑妃。”

贵妃悠闲地开了口，“要本宫说啊，这淑妃妹妹，就是自作自受。平时在我们面前撒野惯了，我们不屑于与她计较，她却觉得咱们好欺负，觉得她自己最得盛宠。可她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不转眼就去招惹别国公主去了，这会被主君亲自赶出来，她的美梦也算了醒了。”

德妃轻轻点头表示赞成贵妃的说法，“现在闹成这样，估计她脸面上也挂不住了。”

贤妃呵呵的笑起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咱面前那么招摇张狂”

“不自量力的结果，就是这样，妹妹们可别学她啊，这前车之鉴有了，你们可不能重蹈她的覆辙。”德妃和贤妃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不过，淑妃也真是够可怜的了，这件事整个后宫都传了个遍，她还怎么有脸面继续在后宫待下去啊。”德妃说完，又拿起一瓣苹果慢吞吞地嚼了起来。

贤妃捋着自己发髻上的流苏，嗤笑着。“怎么没脸面了？淑妃最拿手的不就是厚脸皮吗？哈哈哈哈……”德妃听了贤妃的话，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贵妃一直保持着自己那嘲讽般的笑意。

贤妃一直时不时地捋着自己的流苏，一遍又一遍的，终于引起了德妃的注意。

“贤妃妹妹，你这流苏，之前没见你戴过啊？”

贤妃勾起嘴角，得意洋洋的回复德妃的话。“德妃姐姐，这是主君前几日刚赏给臣妾的，你以前自然没见过。这是白玉做的，走起路来啊，一直听着耳边有清脆悦耳的声响，好听得跟春天黄鹂儿的歌声一样呢。”

贵妃不屑的笑笑，继续慢慢地摇着自己的扇子。

贤妃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贵妃这把扇子的不同。

“贵妃姐姐这把扇子，可是金丝织的？”

贵妃点头，贤妃内心却得意了起来。曲曲几根金丝，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满头珠翠？贵妃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将扇子递到她手里。

贤妃疑惑地接过扇子，下一秒却叫了起来。

“天哪，好凉”

贵妃淡淡地笑着，解答了她的疑惑。

“今年南方进贡了两块奇特的玉石，看起来晶莹剔透且摸起来非常凉爽。主君拿了其中一块来造了这扇子，让本宫拿着把玩，说是消暑。可本宫倒觉得，这金丝拉低了这玉石的价值呢。”

德妃着看两人互相攀比，笑而不语。

后宫中四妃的关系并不好，只是当有一位妃子倒了霉的时候，另外三位才会聚起来一起取笑那位妃子。

淑妃回到了自己宫里，越想越气，便让如意去御膳房取些点心来。如意刚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在一起取笑淑妃的三妃，于是便躲在一旁偷听起来。

回到淑妃宫里后，如意一字一句地向淑妃说着自己刚刚在去御膳房时的所听所闻。

淑妃原本端着茶茗的手猛地一颤，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又将如意拿回来的糕点扫到地上。滚烫的茶水在地上还冒着热气，茶杯与碟子全都摔得粉碎，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如意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跪下。

“好她个鱼玄机本宫自从入宫，就没受过这般委屈”淑妃气的脸都红了，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好像如果鱼玄机此刻在她面前，她就能手撕了她一般。

如意赶紧给她又倒了一杯茶。

“娘娘消消气，咱们不急，以后想惩罚她，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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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鱼玄机从睡梦中醒来后，刚刚坐起就有宫女拉开了床纱，床榻的周围几个宫女正在等待服侍鱼玄机起床梳洗更衣。鱼玄机有些许不适应这么多人服侍自己，“这里用不到这么多人，就留两个人就好，剩下的就先歇着去吧，有事情再叫你们。”一众宫女向鱼玄机行礼，纷纷摇头表示不离开这里。

“回公主的话，是主君让奴婢等服侍好您，只要您在宫中，奴婢等必定寸步不离。”

鱼玄机有些汗颜，洛阳这是怕自己会偷偷跑掉吗？所以特地安排了这么多人守着自己？自己现在知道了洛阳已经下了诏书的事情，自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说离开就偷偷的离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还是晓得的。

鱼玄机无奈，既然洛阳不放心，那就让她们跟着吧，反正自己让她们走她们也不会走的。

但鱼玄机没想到，她们是真的寸步都不离的。就算是到院中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有人紧紧跟着。

洛阳这次平安归来，还将鱼玄机带了回来，也发了择日成婚的诏书，那自然是要设个宴会，来邀请文武百官参加。一来是庆祝两件算是喜的事情，合情合理。二来是让鱼玄机在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面前亮个相，自从上次淑妃大闹凤鸣宫，洛阳就觉得让鱼在众人面前亮相是有必要，自己不表明态度的话，难免她会被其他不知好歹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欺负。

后宫众人听说了主君要大设宴会的事情，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喜是觉得自己表现和争宠，引起主君注意的机会来了；愁的是各种才艺主君必定都见过了，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能是自己锦上添花。

顿时间后宫进入了一种热闹忙碌的状态，比迎接新年都热闹不知几倍。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在主君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后宫的四妃也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准备着自己那“引人注目”的才艺表演。

在各妃忙碌准备的闲余时间里，则是派人去偷偷打听其他的人都在准备些什么，以防自己的风头被别人给抢了。

淑妃也自是派人去把后宫每个人的准备给打听了个遍，当然不意外的，她主要想打听的是鱼玄机。真想知道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不想嫁来风临国的虚伪女人都准备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主君。

如意受了淑妃的命令，悄悄地跑来凤鸣宫外，想要看看她究竟在准备些什么，却发现鱼玄机正在小憩，自己就一直等着，直到鱼玄机起床。但鱼玄机一起床，便去逛花园了，身后还带着一大票宫女，她在花园里一会儿采采花，一会儿煮煮茶，好不自在。和近日里后宫紧张忙碌的气氛完全相反，一直到晚上，都什么也没准备，就好似什么也不关心一般。

“娘娘，奴婢跟了她一天了，她除了休息便是游玩，完全没准备什么才艺，倒好似这事儿与她全然无关一样。”如意将自己观察一天的鱼玄机的一举一动都详细的汇报给了淑妃，这使淑妃非常纳闷。难道那女人真的不想争宠？不，一定是她背后里还有别的打算。

转眼间，就到宴会举行的当天。

皇宫里灯火通明，好不漂亮。远远望去便是一片花与灯的海洋，各宫妃嫔也激动的不行，每个人都想象着自己将会是宴会上让人挪不开眼的存在。

鱼玄机却跟没事人一样，觉得甚是无聊。洛阳来到凤鸣宫的时候，发现鱼玄机竟还没有梳洗打扮。

“快些梳洗打扮，等等我就得带你去参加宴会了。”洛阳催促着鱼玄机，鱼玄机却没有洛阳想象中的激动。

“能不去吗？”鱼玄机无奈的问到，自己是真的不是很想去。

“你想让我抱着你去？”洛阳挑眉邪笑，看的鱼玄机一阵寒颤。“别了，我这就去梳洗。”

不一会儿，文武百官开始陆续来到皇宫，由宫女带领着找到自己的位子，在位子旁站定。只有主君入座了他们才能坐下。

各宫嫔妃也陆续到了，她们将自己表演需要用到的物品放到了偏殿，淑妃格外兴奋，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霓裳舞一定会吸引主君的注意。

各宫的嫔妃都看彼此不顺眼，互相攀比着谁的才艺将更胜一筹。

淑妃焦急的等待着主君，她看到鱼玄机也没来，不禁害怕主君会和鱼玄机一起来参加宴会，心里不自禁的怕鱼玄机夺走她的主君。

过了一会儿，洛阳到了。淑妃向他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鱼玄机的影子，心里踏实了不少。但心里又不安起来，这么重要的宴会都会迟到，难不成她在谋划什么事情？

看到洛阳入座后，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行过礼后也都入座了。

洛阳问候着各位朝廷重臣，寒暄着。

淑妃想了想，趁着鱼玄机还没来，主君肯定是会注意到自己的，自己一定得夺得头彩。就突然起身，离开座位，上前几步给洛阳行了个礼。

“主君，臣妾特意准备了一段霓裳舞，还请主君恩准臣妾下去准备。”

洛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洛阳看着淑妃离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她是当朝太傅之女，洛阳为了维持平衡，表面上娶了她当淑妃，也表面上对她好。当然，只是表面上。

不一会儿，淑妃就准备好了。洛阳看到她的打扮，差点没被吃的噎到。只见淑妃穿的花花绿绿的，一步一踱地从殿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