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避害

见两只蛾子被轻易杀死，仓皇逃窜的众人便止住逃跑的脚步，惊愕发现自己是不是太过窝囊？这么多人，被两只小小的蛾子吓得屁滚尿流，说出去能笑死人。

“一群废物，跑什么？赶紧拿上武器守在门口，一会儿屋里的人出来可能还会跑出怪蛾，顺手将它们都收拾了。”王泽对众人喝斥一番。

或许是灾难过后，人们被那些凶残无比的异兽吓得像是惊弓之鸟，本能恐惧。此时反应过来，几只怪蛾有什么好害怕的？于是心底生出一股子羞愤之意，纷纷拿来了武器堵在门口，准备做出反击。手上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人拿盆子，有人拿扫帚，甚至有人取下脚上穿着的拖鞋，候在门外。

进入房间里面的郁致远和瘦高个，立即遭遇到怪蛾子的群起而攻，两人像是在泥沼中前行，一边驱赶身边的蛾子，一边朝着窗户走去。

将窗户打开，屋内的光线明亮起来，身边的怪蛾没有朝窗外飞去，依旧扑咬着两人。来到罗明圭床前，只见他死状凄惨，身体像是破麻袋一般，到处都是孔洞，里面不时还有怪蛾爬出来，蚕食着尸体。忍着恶心，两人将已经死透了的残破尸体抬起来，从窗户扔了出去，大部分怪蛾也追随尸体飞出去。

完成了任务，两人哪里还有闲情在屋子里逗留，快步跑向房门，拧开门闪身出去，顺手将门拉回来关上。

身上挂着的怪蛾，见咬不透两人身上厚实的防护，便扑棱着翅膀，朝着守在门外的众人扑了过去。人们举起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将怪蛾拍打在地，一拥而上，疯狂踩踏着地上的怪蛾，直到将其踩成了肉泥才肯罢休，一雪之前的耻辱。

一场危机，似乎就这么解除了。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灾难才刚刚开始。

半个时辰后，被怪蛾咬到的杀马特青年，脖子上出现瘙痒的症状，于是他用手去挠，挠完后会舒服一阵。刚开始没有当回事，后来被咬的脖子处肿了起来，出现火烧火燎般的灼痛感，与昨天罗明圭回来描述的情况一般无二。于是找到医生马长林，让他出手救治。

马长林一张老脸阴沉着，意识到杀马特青年可能也被怪蛾寄生，最终会落得和罗明圭一样的下场。给杀马特青年处理好伤口，马长林主动找到了查良虎，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只是咬一口，怎么可能被寄生？”查良虎得知情况瞪大了眼睛。

宿舍里面烟雾缭绕，查良虎等人全都坐在床上抽烟。马长林拿了只凳子，兀自坐下掏出香烟，也点了一支道：“目前只是怀疑，不过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怪蛾咬到后，就会被寄生，它会将虫卵送入人的体内，以人体精血为养料，为它们孵化新的生力军。”

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宿舍里响起，若马长林推测属实，那怪蛾也太可怕了。一旦让它们不断繁衍壮大，人类世界岂不是也要被它们给攻陷？

“不行，得把那小子赶出去，否则从他体内再孵化出那种怪蛾来，大家都要跟着遭殃。”王泽脸上布满阴霾，两只三角眼微微眯起，提议将杀马特青年赶出废弃金库。

“人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况且还是执行任务受的伤，这么赶人出去不太好。”查良虎吐出一条烟龙，面色也是极为凝重。

“虎哥，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王泽紧皱起眉头。

查良虎是军人出身，终究有着自己的底线，觉得这种情况下赶走杀马特青年等于抛弃战友。然而王泽说得也有道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沉吟了好一阵，才看向马长林问道：“马医生，既然是寄生，体内应该有虫卵，有没有办法杀死那些虫卵？”

“我可以配一些药给他试试，有没有用不好说。”马长林虽是医生，却也是一个老烟枪，手中的烟被他几口吸到了头，将烟屁股随手扔在了地上。这间宿舍的地上，已经遍布着烟头。

“那就先拿药给他吃，实在治不了，再让他离开也不迟。”查良虎做了决定。

马长林点了点头，又道：“我那里没有药，得出去拿。”

查良虎看向王泽，吩咐道：“找两个人，陪马医生出去取药。”

王泽心头不满，觉得查良虎不是做大事的料，根本没必要管那杀马特青年的死活。在这异兽横行的灾区之中，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然而他不敢违背查良虎的命令，毕竟对方是众人都信服的老大，点头应下，便起身做准备去了。

顾学东坐在自己床铺上，一直埋着脑袋抽烟，没有发言。他抽完一支，接着又掏出香烟点上，要是有人细心观察，会发现他夹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顾学东确实在颤抖，并且是吓得发抖。表面看着平静，心情却如狂涛骇浪般翻滚，因为他也被蛾子咬了一口，在左手小臂上。可能是体质的原因，他身上的症状发生得比杀马特青年慢一些，之前只是有些瘙痒，这会儿才逐渐出现灼痛感。起初并没有当回事，听了几人的谈话过后，心中已然惊恐到了极点。

自己也会沦落成罗明圭那个鬼样子吗？也会被撑破肚皮，从肚子里面爬出无数怪蛾？不，那实在太恐怖了，他宁愿被枪打死，也不愿是这么个死法。

本想将自己也被咬了的事情说出来，但见到王泽提议要赶走杀马特青年，便没有开口。顾学东心里清楚，王泽要是知道自己也被咬了，丝毫不会顾念昔日的情义，同样会将自己赶出废弃金库，自生自灭。顾学东准备等一等，看马长林能不能治好杀马特青年，能治好，自己再找他医治，要是治不好……

想到这里，顾学东不仅是手在颤抖，身体也微微抖动起来。

是啊，治不好该怎么办？

“东子，你很冷吗？”察觉到了顾学东的异样，查良虎开口询问。

顾学东深吸一口烟，在尼古丁的麻痹下恢复了些许镇定，这才抬头看向查良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确实有点冷，这鬼天气。”

“冷就多穿件衣裳，你不是有军大衣吗？”查良虎也不疑有他，嘱咐一句。

“没事，这点冷我还抗得住。”说着，顾学东又将烟屁股咬在嘴上，似乎只有尼古丁能够给他一些安慰了。

查良虎懒得再多说，起身出门，准备去查看下杀马特青年的状况。

很快，宿舍里只剩下顾学东，强行压制的情绪爆发，全身都剧烈抖动起来。这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对目睹过罗明圭惨状的恐惧。

花神大道上，一辆行驶的私家车遭遇到蛛人异兽攻击，驾驶人的心理素质和驾驶技术都不过关，慌乱之下，驾着车辆冲出车道，撞入一堆废墟之中。

车上的人被撞得七荤八素，脑子一片空白。蛛人异兽又追了上来，轻轻一跃便是丈余高，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到车顶上，哐的一声将车顶踩得凹陷下去。

车内的人反应过来，发出嘶喊。然而蛛人异兽不会停止攻击，或如钢钩或如镰刀的强壮下肢，轻易撕开了铁皮，从车内钩出一个男人，钢钩般的利爪抓穿了他的胸膛。那男人挣扎着，惨叫着，却根本无法摆脱厄运。蛛人异兽像是吃串串香，张开獠牙密布的血盆大口，撕咬着挂在爪子上的人类，鲜血淋漓。

躲在废墟边一幢居民楼中的宁楚和郁薇，正好在窗边看到这一幕。郁薇脸色发白，将挂在胸前的单反相机拿起来，选择拍摄模式，将花神大道旁的惨剧记录了下来。

蛛人异兽津津有味地啃食着不再挣扎的尸体，私家车驾驶室的门被踹开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亡命逃窜。然而蛛人异兽哪里会给他逃跑的机会，从车顶上一跃，轻易追上逃跑的男人，镰刀利爪轻易洞穿了那个男人的身体。

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屠杀。

待蛛人异兽消失在迷雾之中，郁薇结束了拍摄。

宁楚见她面色苍白，上前半拥着她，嘴巴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郁薇转过头，看了宁楚一眼，将脸贴到了他的脸上，耳鬓厮磨。温存一阵，郁薇开口道：“今天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我们去补给点取些食物，回去吧。”

“好。”宁楚拉了郁薇柔软的小手，发现她的手冰凉，便揣进怀里捂了一会儿。郁薇是寒性体质，每到冬天，手脚都会很凉，这些宁楚是知道的，给她捂手也是一个很自然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