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没说话，而是起身走到一旁的花架边，从花架底部的格子里取出了一张叠起来的纸。
打开纸张的时候，褚南欢就一眼认出了那张纸上的内容。
确切地说，那是一张画像。
是她被赵煜晗偷走后，梁斐桓让人张贴在碧虚城内的她的画像。
老爷子将画像展开后，亲自拿到褚南欢的面前，来回看了一番，故意皱眉道：“姑娘说自己不是梁夫人，可怎么和这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呢？”
褚南欢不假思索地回道：“城主明鉴，当初正是因为奴婢与夫人长相相似，才能李代桃僵将梁夫人偷出梁斐桓府邸，这世上长相相似之人并非没有，更何况细看之下奴婢与梁夫人还是有些差别的。”
老爷子提起画像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眼前的女子确实比这画像清瘦了几分，眉目神色也有不同。
于是叫来身后的内寺：“常青，你来看看。”
内寺赶紧凑了过去，也仔仔细细观察了半天，低声道：“回城主，老奴看了半日，觉得确实有些不同，明显这画像上的梁夫人看着要单纯许多。”
褚南欢不露声色地想，这哪里看的出来是她啊？就算是两个月前她也看不出是自己啊！
而且以前的自己何止是单纯许多，简直就是呆傻许多。
当初她就像个没脑子的忠犬一样被梁斐桓捏得死死的，现在的她若还是之前那般模样，岂不是这些罪都白受了！
褚南欢想着就算老爷子不全信，至少也不会急于将她送去碧虚城了，毕竟是人家城主夫人，不搞清楚就随便送过去一个，万一错了，岂不是故意挑事？
果然老爷子又看了看，寻思良久才将画像又放回了桌上，走到桌旁坐了下去，“就算世上存在两个长相十分相似的人，可这毕竟有如大海捞针。你空口无凭，让我如何信得？”
褚南欢跪在地上，目光坦然地说：“奴婢说出梁夫人位置，城主大可派人去寻，若是找到了，证明奴婢所言非虚，若是找不到，到那时再将奴婢送去顶包，奴婢绝无怨言！”
赵煜晗知道褚南欢是怎么计划的，她肯定是想找一个女子，再让徐喵用换容术将这女子变成她的模样，然后让这女子替她去碧虚城。
至于之后的事，可以慢慢再做打算，至少先挺过几日再说。
于是赵煜晗假装发怒道：“放肆！来之前我吩咐过你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梁夫人将你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你怎可......”
“你住嘴！”老爷子一听赵煜晗说话就气不打一出来，拍着桌子呵斥道：“闯出这样的祸事来还敢隐瞒！若是梁夫人有何闪失，你能担待的了吗？到时候只怕会牵连到整个翼望城！”
骂完了见赵煜晗低着头不敢作声，这才又转向褚南欢，“姑且就按姑娘说的做吧！只是这几日得委屈姑娘暂时待在天牢里了。”
赵煜晗一听老爷子要把褚南欢关押在天牢里，忙低首恳求道：“父亲，她身子弱，立冬将至，那天牢里冷若寒潭，让她如何待得？若是最后还要将她送去碧虚城，便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啊！”
褚南欢此刻并不赞同赵煜晗替她说话，毕竟她不是梁夫人，赵煜晗也不应该在意她。
老爷子精得跟猴儿一样，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
于是赶紧插话说：“公子不必为之前的事自责，奴婢顶替梁夫人是自愿的，就算在梁斐桓手底下吃了些苦头也不算什么。”
老爷子一听，登时来了兴趣，看着褚南欢道：“我倒是望了问了，你李代桃僵把城主夫人偷出来了，你又是怎么脱身的？”
褚南欢也不知道老爷子对内幕了解多少，只好硬着头皮现编：“回城主，奴婢起初并未被发现，后来是因为逃跑时伤了梁斐桓才被抓起来严刑审问了三日，最后才用蛊术逃了出来。”
“噢？梁斐桓还对你用了刑？”老爷子的眼中射出不可捉摸的光亮，似是要抓住一分一毫的细节去揣度褚南欢说的话。
“正是，梁斐桓善于纵蛊，对奴婢用过红蠊等刑罚。”
褚南欢才不怕被试探，她说的句句属实，就算是即刻找一位懂蛊的人来验看，她也不怕。
老爷子见褚南欢居然连梁斐桓审讯用的蛊虫都知道，若真是他夫人，又怎么知道这些？
所以也就又信了几分。
看着褚南欢的体格确实瘦弱，便吩咐内寺在牢房中多添些炭火，主意好生照料。
赵煜晗还想再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让褚南欢受压在普通监牢，可褚南欢却不给他张口的机会，急忙叩首高声喊道：“奴婢多谢城主！”
赵煜晗知道褚南欢主意已定，也怕再多话会被老爷子看出端倪，便也没再言语。
于是老爷子示意了一下内寺，内寺便去叫来了两名护卫，将褚南欢押入了天牢。
褚南欢的手被沉重的手铐铐着，好在还有马车能做。
看着车窗外徐徐掠过的房屋，看了好久都没到地方。
眼瞅着天已经黑透了，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心里不由抱怨起老头子来。
还说她身份尊贵，又是客人，结果连顿饭都不给就把她关进天牢了！
说不定老头子就是故意要把她关进天牢的，然后他就能和宝贝儿子一起安安静静的享用晚膳了！
马车弯弯绕绕地走了很久，褚南欢的肚子响了一路，看着左右两名护卫不苟言笑的模样，她还真觉得有些好笑。
最后总算是到了天牢，褚南欢下了马车一看，这不还是刚刚那座偏殿吗？
正杵在地上发呆之时，身后冷不防被护卫狠狠推搡了一下，因双手被铐在了一起，一时重心不稳，踉跄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心里不由冒起火来，想起那巡街的宿卫军那般模样，此刻见这宫城内的护卫也是如此，估计这翼望城内的军中制度还存在很大的问题。
不发一言地走进殿内，才发现里面和刚刚的那座偏殿完全不同。
穿过前堂后，从中厅就可以进入到地底天牢。
本来夜里就冷，越往下走温度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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