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第 2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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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魂油这玩意,它怎么就没被列成违禁药品呢？

沐寒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里，而她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没那么需要控制。也控制不了。

“除了城主府管辖的货行，市面上基本没有安魂油流通,而私下里买卖安魂油的双方,十有八九都是这归望关的‘名门望族’。

“门槛在这儿呢，不提炼气期，只说四阶以上。

“就说四阶，一瓶七成五的安魂油,售价在七十中品珠左右,这东西一个亚魔八九天就要用掉一支。

“一年三千中品的消耗。

“而七十珠是城主府定的价，这个价格上，丹师是几乎赚不到钱的。四阶造物能力的高阶炼丹士干什么不好,没事炼这个？

“私下买卖必然是要大幅抬价的。普通点的人家，真的，供不起。”

而城主府，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得罪人。

且城主府给驻守鬼壑、维护城区安全有功的亚魔分药的时候,虽然会有所偏向,但大体上还得是有过得去的公平的。

每人每年的五十瓶药里，总有一些品质不到七成五。

——炼制安魂油这种事情，一方面是城主府给下辖丹师派下去的强制任务,另一方面也是要按数目给少量补贴的。

丹师大多看不上这补贴，炼得很随意,怎么快怎么来。

有条件的，肯定会私下找厉害的丹师谈生意,给自己或者亲眷弄最好的。

城主府不禁安魂油，一方面给了这些人方便，另一方面也是降低了自己的成本。

至于身家一般的人……

还不如和城主府报备了,买低价的药，一年只用十几瓶勉勉强强地混着。

“对于不归档亚魔，城主府已经有了规定，虽然不归档不是死罪，但杀了未归档亚魔的人无罪。”

讲到这里，沐寒思及伯赏提到的事情，又开始打岔了：“怎么确定死者是未归档亚魔？

“是因为他们尸体上没有魔纹吗？”

“自然。”晁梦心点头。

所以魔修的魔纹，真的是有可能恢复的。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方法……

如果没失传的话，沐寒忖度着，这归望关的矛盾与混乱，怕不是立刻少了一半。

在沐寒思索之间，晁梦心又道：

“而对安魂油，城主府管控严仅仅是因为产量低，药不是很够用，所以不让人随意领。”

晁梦心匆匆总结完，沐寒到此也又明白了归望关背后的一点弯弯绕。

“那师姐是想——”

晁梦心已经快忘了刚刚说到哪里了，她听沐寒问回来，接上的第一句，竟是“我想给归望关换个城主”。

沐寒惊住了。

“我本来要告诉师妹的‘内情’，皆是由我这想法展开的。我若没这想法，根本不可能答应丛英的要求。”

晁梦心说得很认真：

“师妹也不必为此紧张，我这般说，只是因为，我先头与师妹承诺过，会将这其中的一切和盘托出。

“并不是要师妹在炼制药物以外，再额外配合我些什么。”

晁梦心垂下眼，微微点头，像在一边说一边回忆、思索：

“我和丛栗已经见过了。

“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知道了城主的一些事情。

“但因为我不好妄加揣测的原因，他并没有将之袒露人前的打算——暂时没有。

“不过以后肯定会有……他不是甘心等死的人。

“他如果一直使用被动过手脚的安魂油，师妹，你觉得，一个之前筑基大圆满的魔修，用使用安魂油的频率用这个药，他能支持多久？”

沐寒默算了一阵。

“十年？十二年？大概就这些。

“十二三年是极限了。特例我不能确定。”

晁梦心“嗯”了一声。

“那这个等待的期限还不算长。”晁梦心声音有些低，像在自言自语了；随后又直视沐寒，声音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他肯定明白我在怀疑他。

“所以，真到他觉得需要的时候，他是一定会来找我的。”

“……师姐。”沐寒想着，多少觉得晁梦心的想法好像有些没道理，不太现实。

像在撞大运……

但她想到自己刚刚那奇怪的预感，心里又在打鼓，不会真就是这回事吧？

晁梦心到底是和丛栗正面交谈过了，或许两人已经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而晁师姐现在是，心里有底了？

她有些好奇晁梦心“换城主”这一目的的来源，但以她对于晁梦心的粗浅的了解，她直觉这后面有更加复杂的原因。

她不太想问了。

感觉问出来了。晁梦心说了，她可能，脑子也不够用。

她对归望关势力之间的纠葛，接近一无所知，要想弄明白这些恩恩怨怨，那需要花时间去了解的东西就太多了。

只是……

“你这个，我感觉，好像不是很靠得住？”

“我也觉得不一定靠得住。”晁梦心不以为忤，语气轻松了不少：

“但对我、对观云坊，我现在做的决定，无论结果是如何，事态都不会造成损失。

“师妹你还能赚取一些财物——你放心，这个交易是暗地里的，除了丛英他们父子两个，我不会再让其余人知道你。”

晁梦心也不再说那要换城主的事情。

就好像只是一时说走嘴了。

但这事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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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一个来援助边境的筑基修士，想要去影响身为金丹修士的东道主，这话换个人来说，任谁都会觉得说话的这个人疯了。

晁梦心大概是在提醒她别把魔族城主当好人。

只是这药下得有些过猛。

猛，意味着有效。

沐寒把这一堆事情略去，回到真正需要自己参与的部分上来；但换了话题，烦恼依旧不可避免。

她帮忙炼制安魂油……

……总感觉丛英知道了，最后会演变成大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丛英为什么会找上我？”事情绕回来，沐寒依旧想不通丛英是怎么会在大街上谈论这种事情的。

“因为你卖了东西给韩菩，丛英麾下的一个魔修。”

晁梦心淡淡道：“他因此觉得，你是没有任何势力依附，新来归望关的散修。

“他觉得，他过来找你，你是不会拒绝的。因为你在这归望关，需要人来维护你。”

“那他在大街上拦我？

“——我可真不信他能不把我供给别人。”

“他自作聪明。”晁梦心嘴角略勾了勾，显然也对丛英的行事逻辑无话可讲：

“你放心，一开始就让他守口如瓶，那他一点儿错都不会出的。

“他麾下先前也有两个成了亚魔的队员。

“从你这里买一个人的药，刚好可以看作一人拿一半，把自己那份配额的安魂油里的次品给替换光。

“他就觉得，若真有人在注意他，那他在大街上说，比找个避人的地方偷偷说，更容易让人想到无害的方向上去。”

“……那他可是确实够会自作聪明的。”

沐寒觉得，那两个脑袋的魔修，大概是把聪明才智劈成了两半；明明是个大人，办的事却像两个互相拖后腿的小孩。

“而且他还说，跟你不认识，怕提出私下谈谈，你会拒绝，让事情当场告吹。”

……可最后还是告吹了。

“成。”

沐寒听完，心里还是有许多疑惑，但她不想再问晁梦心了。

一方面，事情和她帮忙炼制丹药的事情关系不大了，晁梦心可能就不会再与她多说什么，另一方面，晁梦心要是和她说太多了，她还担心自己会掺合进去。

晁梦心一个修为涨得飞快，达到筑基大圆满已满百年的人，和金丹魔修杠一杠就罢了，她暂时可没那能力。

可以的话，别知道太多，也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烦恼与麻烦。

她又一次表示自己应下了这桩事情：

“那接下来就有劳师姐为我交涉了。我暂时不想再和丛英会面了。”

晁梦心点头：“我明白。你有什么要求，你先说，我去谈。”

“没什么额外的要求，就是得保证这药得用在丛栗身上。他既然说过一瓶换一瓶……”沐寒想到这城里并不禁止安魂油交易，真有瞒报的，那也不是非她不可。

“我不用他这么做，”她指指那堆假药：“这东西害处不小，要销毁还劳我心力。但我要他立个誓。

“保证我手里出去的这些药，他不会给丛栗以外的任何人用。”

“至于价格，我可以保证药油的品质在九成以上，价格方面——

“希望师姐多为我争取一些。”沐寒面上神色平平，但说出来的话，展现的却不是这样的态度：

“他让狗跟着我，一直追踪了小半座城，我很火大。

“我要找回来。”

晁梦心没想到最后能听见这么个要求，她为之瞠目，片刻后，笑了起来：“好。

“安魂油私下里交易价格很高，我按那个再给你翻一倍上去。

“毕竟这城里，我还没听说有谁能稳定提供九成的安魂油。”

晁梦心谈出来的高价，可聊解沐寒被狗追踪追出一串事来的火气。

只是最终的结果中，安魂油的数目，那边一口气要了十年的量。

沐寒从伯赏处确认丛英确实起誓了，便也答应了。

只是这五百瓶药，没个五十炉，可是出不来。

“你说，”沐寒在两个丹炉中间倒换着操作，中间空档和伯赏说了一句：

“晁师姐想换掉城主……我觉得她是在提醒我，但她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沐寒把不太稳定的灵力从丹炉中抽出来，扔在一边不管，等它自己消散：

“她这个计划……以她的能力，有可能成功吗？”

两方实力和地位都差了太多。

如无意外，晁梦心是不可能动摇金丹期魔修城主的地位的。

哪怕她是想另扶持一个人，也依旧接近不可能。

——即便成功了，她也应该不会是那个起关键性作用的人。

她没问晁梦心为何会魔修城主过不去。

有些积年旧怨不知已被粉饰了多少层，初来乍到，伯赏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她只问了一件事：

“这个魔族城主长期在位，是不是会对我们这些外派的修士的生活有碍？”

晁梦心要对付魔修城主，要是出于相对正当的理由的话，那也就是，这个看上去没什么明显倾向的魔修城主，实际上或许是极端排斥人族的。

伯赏发觉，沐寒问的这个问题，回答可以十分模糊。

他也就暗带着些保留，道：“确实不好。”

岂止是有弊端。

沐寒开始向炉中打养丹手决，她一边动作，一边似模似样地叹道：

“两族混居就是不大好。

“唉，怎么就不让中心的魔修来支援呢。至少没有大种族整体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