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第 4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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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运,或者把你的别的东西当成运的替代品，转给别人,这种转法。”

沐寒愣了一下，随后想起自己刚筑基时发生的那场意外。

“——你之前说我是送了不该送的东西。”她又被小锦鲤兜头喷了一脑门子水，但她现在无暇在意这个了；她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回想旧事：

“你现在不让我送这个小鱼儿给元宝，我其实还只是想想而已，你了解我，也能明白我刚刚那么说是那么说，未必就真的会去做，但你想都不让我想。”

伯赏明知道事情不紧急,但还是下意识反应过激。

小锦鲤大概是发泄够了，想着还得指望这个长得奇奇怪怪的鱼带它出去，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沐寒彻底没有了感染,接着道：“这个转运，和我送东西有关？而且,我以前送出去过不少东西,但你都没拦着我,是送出去的东西，”沐寒想说特殊，但话到嘴边她又看了一眼小锦鲤,下意识就改了：

“送出去的东西本身和运有关,我就会把运转给别人？”

这个特别好猜，伯赏完全不意外自己提个头,沐寒就能把后续的东西摸出来；他点头，又纠正：

“这运也不是当场转的。你将东西送出去，运还在你自己身上......甚至大可能永远都在你身上。但若是收下东西的人碰见什么意外，落入危险之中......他会因此躲过一劫。

“而在他免遭厄运的同时,由于你算是把他的命给改了，天道会从你这里取走一些东西。

“根据你具体改了什么人什么样的命，天道会收走你的灵气，修为，健康，一段时间内的运气，或者气运。——气运是其中最重的一种代价。

“如果你把这条鱼送给一个作恶多端的高阶邪修，等哪天这邪修因你免于一死或者躲过了什么会伤到他根基、可能在日后间接导致他死亡的暗算......”

那多半就会直接收取气运了。

沐寒之前被取走的就是灵气。

——或许她后面有段时间的健康和运气也受了点小小的影响。运气在小范围内是变好还是变差了这种东西说不准，但那段时间沐寒确实有十天左右身体状况欠佳，怎么恢复都恢复不好，但过了半个月以后又缓过来了。

——这也说明，当时被她“改命”的那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恶业。

“恶业因果其实只是其中的一项影响‘代价’的标准。”这后面涉及的东西很多，伯赏并没有一次讲得特别详细，只是将表面的东西都解释了个清楚：

“每个人都是都是有自己的命理走向的。卜术精通的那些人，预算的就是这些走向。

“它们虽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因为其他的事情又或者是你作为一个寻常修士的插手而改变，和因为你什么都没做只是提供了一种‘庇护’而改变，在天道眼中是不一样的。

“你若是让一个命不该绝的人少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还好。但你若是单凭‘转运’，让一个自己无力反抗、身边没有援手，可以说是必死无疑的人渡过了死劫，那后面牵扯到的东西，或许就大了。”

伯赏接着道：“天道也无法对一个人后面的命运说死。但它会估测这个人将来的走向，然后按着这个未发生、不确定的走向向你讨要报酬。”

——其实沐寒上回遭遇的“偿还”，伯赏至今回想仍觉得奇怪。

他说的代价之中，灵气其实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在他所知里，黎家的人，并没有出过拿灵气偿还“报应”的前例。

这个代价、惩罚，他根本说不上是轻了还是重了。

——看着很轻，但如果沐寒当时不是在剑派的擂台广场，而是在其他的安全并不能得到保障的地方呢？

那一阵子看着没多长，但沐寒在那段时间里比凡人还不如；对于对战中的修士来说，哪怕只是一瞬的不在状态，都有可能横死当场。

但他也能确定，那就是沐寒送出去的“运”——比如说，她一边送东西一边发出的“一路平安”“快去快回”之类的祝愿——突然应验了以后，天道在从沐寒身上收取代价。

因为沐寒和神秀塔气机相连。

她身上的很多事情，伯赏是有感应的。

——就在那天之前，大概提前三四天的工夫，伯赏就感觉到神秀塔周围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约束、牵绊。

沐寒无意间送出去的“运”，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筹备着应验了，只是那个人虽然身边处处杀机，“运”随时都在即将被支取的状态，但到底还是又撑了几天才面临死境。

由于无法断定沐寒被天道收取的代价到底是按重收的还是按轻来的，伯赏对沐寒无意之中救的那个人的命理走向没有推断的根据。

——他担心沐寒无意间救了个以后可能会成为魔头的人。

天道把代价收走了，但可不是把活命的因果给抹了。

这人以后要是干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哪怕沐寒是黎家最后的活血，也难保她就不被天道追究。

“你之前不告诉我的时候，说——”

“你不知道这件事情，无意间给别人送去了转运改命的机会，和你知道自己有这个本事，有意识去改别人的运，支付的代价能差出十来倍——也有说法是百来倍。

“但我那个时代，九族之内各家都已经没有自己家血脉特性都不知道的活血了。加上个人命理推断那是天道的事，谁能说自己和天道一定想的一样？

“黎家‘知道’和‘不知道’的相差倍数有多少，没人能确定

了。”

再加上他不知道天道收取灵气，是按收走沐寒全身灵气的方式收的，还是有个确定的数额而当时沐寒的灵气与神识合在一起正好够抵付这个代价。

以及，这毕竟是黎家最后的血脉携带者，对于不可确定的未来，天道会不会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暂时不追究她的乱来，这也是未知之数。

加上上述两项，这便是伯赏无法推断，天道运算下那个受惠之人的命理后续是正是恶的一个重要原因。

沐寒沉默片刻，道：“那具体是怎么送出去、怎么应验的？除了把东西送出去，应当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你之前说‘应验’，这两个字，我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乌鸦嘴之类的说什么中什么。”

伯赏扬了扬眉毛：“你要一边说话一边送东西，那确实在绝大多数与安危有关的事情上都有这么个效果。”

“心想事成”不是黎家人的天赋。

祝新婚夫妇白头偕老，又或者祝什么人仙运昌隆的，一般就不会有情感方面与天赋方面的“回应”。

但“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算是。

在这种天赋之下，情爱、前途方面的祝愿也会被转移到吉凶相关、安危相关的方向上。

譬如夫妇两个因为意外要天人永隔，又或者渡劫的人要死于劫雷之下。

哪怕沐寒说的话只应验上一次，那也是有很大可能给一方续了条命，又或者给渡劫者挡下一道雷劫。

“这种转运实行起来有三个前提，一是送的东西和‘好运’‘福气’有关，一是你在赠送礼物的时候说过一些希冀对方顺利好运平安的话，一是你心口如一，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契合的。”

单纯几句吉祥话场面话也是没用的。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场面话也未必就不够真心。新婚夫妇的成婚典礼上，没有龃龉的参宴者祝人家白头偕老看着是千篇一律的不走心，可究其根本，这随口的祝福大多是心口如一的。

所以上古时代，在一些知道内情的小圈子里，黎家修士的人缘特别好——即便他们对此事十分慎重，有些活血可能一辈子都没给人转过运。

——避免转运也简单，送礼的时候送没有特殊寓意的丹药法器和原材料就成了。

“其实具体送什么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吉祥好运的寓意，哪怕你送的是个凡人的物件也无妨。”伯赏又补充道：“但是，这送出去的东西是一个载体，也是转运两方之间的连接。

“这载体若是活物，却死了，又或者本身是死物，但送出去以后损坏了，那么这所谓的连接就断开了，‘应验’不管发没发生过，后续都不会再有。但若是载体没出问题......但凡受赠者遇到危险，‘应验’都会一次接一次地出现。

“当然，例外也有，就是你在送出东西的时候，说的话，限定了时间场合或者次数。

“不过‘应验’的过程，本身对载体也是一个损耗的过程。如果你送的是个低阶的东西，‘应验’过一次之后必然损毁——通常情况下，出于载体的耐用程度来说，高阶比低阶强，活物比死物强。”

没有任何限制的话，那就是连接的载体存在了多久，这个转运的效果就能持续多久。

这也是伯赏之前当场失态的重要原因。

——十二阶的鱼苗，身子看着很脆弱，但生命力是极度顽强的；加上它本身属于祥瑞一属的天地灵物，任何人对它不利气运都会有所损伤，也没有哪个元婴修士会伤害它。

如果沐寒真把这小鲤鱼送给元白鹤，同时再随口说一句——“希望你以后运气都好点”。

毁了。

后果不堪设想。

祝福平安都比起祝“运气一直好下去”强。

但沐寒很大可能说的是“运气变好”一类的话。

沐寒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随口提议后面潜藏的危险。

十二阶却还是个小鱼苗的气运锦鲤，勉强自己跟着沐寒大概就是为了出去；沐寒捧着它半天没动，它有点着急了，这回没喷水，它一摆尾巴，冰了沐寒手心一下。

沐寒依旧没被它弄伤，但她也确定，这小东西是真不喜欢自己。

她忽然想起来最开始时伯赏说过的话，难以置信：“我气运盛？”

她还真没太感觉出来。

“嗯。”

不说其它。

单单是一族气运全在一个人身上，便是想不强都不行。

“我感觉我也就是个一般人运气。”

“暂时没显出来罢了。”还是实力太低。

沐寒自己都明白，身怀重宝要低调自保。

在她实力不足的时候，那些气运自然也是蛰伏下来，只保主人平安的。

况且气运和平时的运气并不是完全挂钩的。

气运强是逢凶化吉，大事上顺风顺水。

但所谓逢凶化吉，总得先逢个“凶”。

大事上称心如意，也不代表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事事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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