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第 5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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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戚怀安指明的房间里,唐千壑已经在等着了。

这是一间带着软榻书柜和桌案的静室，屋子不大，本身明显不是用来开会的，更像是高层长老值班处理公务的屋子。

——其实就是戚怀安在宗务殿的房间,罗薇之前也住在这里过,只不过沐寒对这些都不知道。

看见唐千壑的时候，沐寒迈步进门的动作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吴希萌倒是没受什么干扰。

可能没那么严重。

沐寒想。

唐千壑也许只是来以防万一的。

吴希萌问了一声,问的是唐千壑可知道罗薇的情况。

唐千壑摇摇头,只道,他是戚怀安叫来的,陶若诚也并未和戚怀安过多地说什么。

略作停顿，又道，他将各种筑基修士能用的金丹级丹药都带上了,他师父静无波炼制的部分大师级救命丹药也有。

他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话似乎起了反效果。

须沐寒脸色明显好了许多，甚至下意识吐了口气出来，吴希萌肩膀却微微抖了一下。

“只是以防万一。”他赶紧又说。

“嗯。”吴希萌应了一声，对他道了谢，但真实情绪如何就不好说了。

沐寒感觉到她将自己一身寒气硬压下去了,但这对她自己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她颈侧的青色大血管在寒气被压下去的同时鼓了起来，在如雪莹白的肌肤上透出一丝狰狞。

沐寒忍不住想。

或许,这间屋子里，需要医修的,不止是罗薇。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段时间在沐寒这里感觉尤为漫长——罗薇被灵气托送着进了这间屋子，陶若诚紧随其后。

陶若诚找到罗薇的时候,罗薇全身是血,路上陶若诚将人外面那一层衣服用灵气清理了,现在能让人看见的，就只有罗薇那一身明显已经彻底报废的法衣和两件明显是法器遗骸的配饰。

但谁都能闻出来，罗薇身上有一股很明显的血腥味。

“应该没有其他要进一步处理的问题了。”罗薇被安置在室内的软榻上，陶若诚对唐千壑说：“千壑你再检查一下吧。”

没有医修发挥的空间，可能是人没事了，也可能是人没救了。

关注着罗薇情况的两人，听见这话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沐寒把脑子里之前在想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散干净，只全神贯注看着罗薇的情况。

在她的感知里，罗薇其实和那天受审时的吴希萌差不多。

只不过吴希萌的元神和神识应该都没什么问题，所以她清醒着；而罗薇，就算元神没问题，神识也肯定耗干了。

——在神识彻底耗干的情况下，元神完全没有损伤也是极小概率发生的事件。

罗薇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唐千壑迅速将人检查一遍，之后又进行详细诊察。

两次检查之间并无冲突，他点头：“罗师姐已无大碍。好生静养便可。”

陶若诚闻言，点点头，“这般，我便先回执法堂了。”

陶若诚告辞离去，吴希萌便问：“罗师姐现下情况如何？”

显然她要知道的不是唐千壑之前说的没头没尾的那个“不需要处理”的诊断意见。

“精血几近耗干，肉身除去精血以外的部分，要恢复也要静养一年左右。经脉也算在其中。”唐千壑叹息：“元神轻微缺损，不过有对症的药物，陶师叔已经用药了，后续补几回药即可。但要恢复也得要半年有余。”

“——师姐何时能——”吴希萌想问罗薇何时能醒，这也是沐寒比较关心的；不过戚怀安在这时候进来了：“师姐身上的记录牌还在吗？”

打了那么一场，记录牌坏了也是理所应当的了，不过职责所在戚怀安还是得问这一句。

唐千壑刚检查过罗薇身

上：“没有这东西。不过......以师姐办事的风格，那记录牌，很可能在她乾坤袋之类的法器里——也可能被她自己毁了。”

确实都是罗薇干得出来的事。

戚怀安闻言，点点头：“好，那我也可以正式往上报了。”

他问记录牌算是顺带，问罗薇伤情才是主要目的；唐千壑把刚刚告知吴希萌和沐寒的话重复了一遍，戚怀安火道：“那些邪修，净搞些歪门邪道！却要我正经修道的长老陪着他们耗！”

沐寒又想起自己之前杂七杂八想过的东西了。

罗薇现下似乎“没有大碍”，这让她担忧之情淡去，没了那层压抑感压制，她心中一股隐隐约约的怒火便腾地一下燃了三丈高。

她尽可能保持平静：“戚师兄，我听你、吴师姐刚刚都说，宗门已经打算剿灭那个据点了？”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仙霞城金丹现在应该已经在那里了。”戚怀安道。

他以为沐寒是有心报仇，又或者没想自己亲身去报复这一路追击的仇但想知道他们下场。

沐寒却道：“师兄，我想知道，我们离开后，那个据点里发生了什么——我是说，在我们全部撤出、离开据点附近之前，那里边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是谁让你们暴露了？”沐寒其实还是有些受影响，说话有点模糊，但戚怀安一下子就和她对上了思路；不过戚怀安明显在另一个地方上会错了意：

“虽然我也很是窝火，但是师妹，那个失误波及了你们的人，极大可能是无辜的——或许他们已经被白龙斋抓到了，已是凶多吉少。”

戚怀安自己不认为据点里的守卫，会有蠢到自己触发了能引发那么大动静的阵法的。

“——不，师兄误会了。

“我只是想知道，当时据点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已。并不会迁怒误入或者不知情但有意深入其中探查的道友的。”

戚怀安听了，又看看沐寒，想想这人目前表现出来的脾气，不乱迁怒倒是能信——就是会好奇那原因，这有点不符合她的脾气。

“——成，若有法子查证，我必会给你个结果。”

戚怀安离开，沐寒想了想，并未追出去。

她又凑在罗薇身边，听得唐千壑说罗薇只是神识要缓一缓，这两日就能醒，心中一发安心。

“我和他们知会一声。”沐寒跟吴希萌说。

之后她便告辞离开了那间屋子。

江海平他们都在等罗薇的消息，沐寒离开罗薇身边，却不是要亲口告诉他们。

她简要给几个人传了讯，后续又单独和江海平说了句，她这边有些事，晚些打算去找他，希望他能空点儿时间出来。

之后，没等江海平回复，沐寒去找王季菡了。

王季菡就在执法堂里。

收到这一回复后，沐寒决定登门。

“你问江海平是怎么被编到去年咱们处理巽丘据点的那个队伍里去的？”王季菡看人亲自过来了，还以为能有什么大事，不成想沐寒先问了个根本不归她管的事儿。

“小叶他们是我调的。试剑堂跟这种事情没关系，江海平不可能是试剑堂的高层调的。这个你得问问戚师弟或者，”王季菡想想：“就问问戚师弟吧，韩乐他们，我估计也是不知道的。不过所有人都可以说是归宗务殿管。戚师弟多少该知道一些。”

还是得回到戚怀安身上吗？

沐寒若有所思。

她和戚怀安不算很熟，而且正如王季菡所说，宗务殿是个特殊的地方，有的事一旦问到宗务殿高层那里去，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提没谱的事儿更是影响不好。

“那前辈，”沐寒并不是只有一个问题：“前辈之前带队往妖族据点那头去的时候，我听说杨玉书杨师兄中了黑环蛇的蛇毒？是妖族那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六阶的黑环蛇可不多见。”

“师妹到底想问什么？”王季菡柔柔笑着，眼神却很认真，带着探究和一丝压迫：“妖族那边，至少以我观来，与我辈人族修士之间关系尚算稳定。”

沐寒在心中快速考量、整理一番。

王季菡和戚怀安，两个人，她至少得先从一个人身上取得一些突破。

相较而言......

“——前辈，”沐寒笑道：“前辈怎么这么严肃，”王季菡的笑容其实和严肃搭不上边，不过沐寒下意识把自己心中对王季菡的评价说出来了，“不是什么大事——前辈不必把它当成大事。”

“我只是有件小事有些想不通，所以想找或许知道相关消息的师姐、前辈打听打听，我要问的事情......”沐寒眼神下意识偏离了一些：“不是对执法长老问的，也不是要告诉执法长老什么。前辈若觉得有不妥，不必因为我问的事情多思。”

“那你便问。”王季菡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我不会多想。”

“——那位杨玉书师兄，大约是哪一日离队的？他受伤的过程，可是怎么想都没有蹊跷之处？

“他离队后，王前辈可能，一直确定他的所在？

“——杨师兄是赋闲筑基修士，按理归宗务殿管，不过后来前辈与吴师姐拆队，他被分到王师姐这边......那王师姐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宗务殿派遣出来的？”

问过王季菡之后，沐寒又从执法堂回到宗务殿。

戚怀安还在，只不过现在在忙别的事情。

沐寒静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一部分事情，又一次问起了江海平怎么会在去年——准确来说是前年年底了——的派遣人员里。

戚怀安为此感到奇怪，沐寒却只说，江海平当时被派出去实在太奇怪了，他自己也没自荐，她一直想不通——而且江海平本人也想不通。

“他这是看这活儿不想继续干了啊？”戚怀安道。

沐寒不能坑江海平：“并非，此事是我问的，江兄那边完全不知道——我有别的事情想查一查，但因着没准，不想给宗务殿次座带来干扰。”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戚怀安态度却严谨认真起来。

他又看看沐寒，沐寒只是沉默着微笑，不再说别的了。

戚怀安对此的记忆略有些模糊。

他多想了一会儿：“当时说到要让新人经历点儿事儿，要添几个新晋筑基士协助。但这人选其实不好提。

“有人把他当成了宗务殿的，提了一句说你们殿里从外门新晋上来的江海平似乎不错。”

那人说完，戚怀安就知道他说错人了。

不过考虑到江海平确实挺符合标准——关键是真的年轻，七十往上筑基的修士，除却极少部分个例，剩余的宗门已经不会非常刻意、关注地栽培了，当然，该有的什么还是都有，而与之相对应地，四十以下的筑基修士，在这方面就很受照顾，不分内外门出身——戚怀安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