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第 5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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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炸灵脉,这一回企图破坏我们宗门的传法积薪之地，”沐寒嗤笑一声，“是先前的成功,让他们把我们剑派当成软柿子了不成？”

沐寒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万法殿那位一直不见人影的尹副殿主,闭关之地就在万法殿后殿那些建筑中的某处。

这回万法殿没遭受什么损失,但尹副殿主被人惊扰了,常年坐关养伤临到大功告成功亏一篑。

“尹长老协助执法堂的几位长老抓了第一拨贼人，之后骂骂咧咧地出去了，只让我们在万法殿内不要动,让秋长老看着万法殿已经完全运转的阵法——不知道是去了哪儿......”文方毅对尹副殿主的这个描述......

沐寒想了一下,感觉纵然被影响了,这位眼下应该也是没有大碍的。

元白鹤在四层转了转,说了句：“我还是第一回来你们家的藏书库。之前就听说你家藏书库地方小、东西堆得密。”

“现在呢？”

“现在是亲眼证实了。”

沐寒失笑。

万法殿内部，乍一看,密密麻麻的书柜,确实很震撼——尤其是下面的一二层。

但大概是看习惯也用习惯了,她现在觉得万法殿这样的陈设方式刚刚好。

虽然知道万法殿内无事发生，而文方毅也已经检查核对过万法殿四层的典籍存放情况,沐寒还是又核对了一回。

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如果她没办，文方毅那边又出了纰漏，最后追查起来事就全在她身上。

沐寒心里免不了还在想温凌寒的事情。

还有被散修联盟暂时扣住的蓝琴思。

——还有温老祖。

温老祖当时直接去堪玄地宫杀人，不久后就是堪玄地宫出事,虽然因此温老祖前面对地宫老祖出手的行为正确与否似乎已经不需要人质疑,但该有的解释依旧要有。

就比如,他是如何知道,要去找堪玄地宫的那两个有问题的老祖的麻烦的。

温老祖因此也在堪玄地宫被耽搁住了,似乎战后并没能立即离开地宫。

温凌寒出现是在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不知道温老祖大概是多久后，收到的消息，又是多久以后成功从地宫脱身再度出来找女儿的。

沐寒在检查万法殿四层的具体情况，元白鹤就百无聊赖地在柜子之间到处逛；她无法取出被禁制保护起来的总纲样书之类的东西，但是能在禁制外看到典籍的书名、著作人与涵盖内容简介。

她其实有些漫不经心，看东西几乎没过脑；来回转看着是在打发时间，实则是在掩盖自己的出神。

路过甲区的某个架子时，元白鹤看到了自己祖父的名字，精神便忽然集中起来；她往另一边看过去找到沐寒，正要说什么，万法殿四层入口楼梯处便忽然出现了个人影。

沐寒注意到，喊了声：“姜师叔。”

她和姜唯馨因为几次阵法相关的任务也算是熟悉，姜唯馨其实是比较年轻的金丹，筑基修士叫他师兄叫他前辈的都有，部分寿元较长即将坐化的老筑基修士甚至还比他年长，沐寒是一会儿前辈一会儿师叔，叫起来没个定数，当时什么称呼顺嘴了，就叫什么。

元白鹤跟着行礼，远远道了句：“姜院首。”

沐寒乍看感觉自己家姜院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但这是她近半年多的时间里第一次见到姜唯馨，一时间也不好说自己这种感触是不是太久不见面带来的错觉。

姜唯馨把秀阳峰主体的、必须要阵法大师来构建的架构和最好由阵法大师把关的核心设置都处理妥善以后，就带着蓝琴思和自己现下名下唯一的一个真传弟子出外务了。

而且是哪儿都跑，中心边界地带、灵矿上、十万大山内部分有潜力的野脉所在地，还有仙霞城，都在他出外务的对象里——好像，还包括魔

族、妖族的聚居地。

“你们忙你们的。”姜唯馨目光扫过元白鹤，他看这女修士眼熟，微微一顿就想起了她来历，知道是造化谷的元婴嫡系便也不多在意什么了，“我来看一下四层的阵法节点，补些东西。”

万法殿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事后的防护阵法检查，直接由阵法一系的领头来做合情合理。

他进了机要室，过了几息，又喊沐寒道：

“须师侄过来一下。”

沐寒此时已经把该检查的九个区域检查完了七个，闻言进了机要室，却见机要室内平时看不见的那部分大师级阵纹此时都亮着，灵气运转路径看着极为清晰。

“我听人往上报，说你把北东方那边的一小段阵线临时补了一下。”姜唯馨示意沐寒看满屋子发亮阵纹的一角——位于头顶天花板四角的一角上——问道，“你看这一节阵纹，可能看出什么来？”

沐寒觉得眼睛微微有股带着酸的热意，这阵纹的灵光长久看下来也不至于刺伤她眼睛，但是乍看过去、还没适应的时候，眼睛是有点不舒服的。

那种要被太阳刺得冒眼泪的感觉。

姜唯馨问得笼统，沐寒起先想把这部分和边界上她动过的那些阵纹联系起来，但跟着又觉得，两者之间似乎干系不大，顶多是出现了几个常用的高阶灵纹。

接着她又想到，阵法院地脉堂加起来人也没多少，而剑派的护宗大阵还被打开了个缺口需要填补，这段时间，姜唯馨作为阵法大师不知会有多忙。

虽说北东方天诛垒那一带也是敌方大肆攻击的对象，庆照霖或者吴长老，事后肯定也上报过要调人检查修补，但姜院首来不来得及过去细看，也是不好说的。

——山门口是真的破了，无论是姜唯馨还是钱化澜，但凡他们在剑派内，肯定是都要优先处理了山门那边的。

所以可能真的没关系。

跳出这个限制之后，沐寒再看那阵纹一角，顺着姜唯馨那范围似乎格外宽泛的的提问，能回答的似乎就多了。

“这是用九阶材料画出的十阶阵纹，所以即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隔几百年这一角的大多数阵纹都要重画一次，且重画的难度还不低，在同阶之中应该是很难的那一档了——感觉什么时候找法子把材料给换了、换成十阶是最好的。

“不然每次补它，怕不都需要个十一阶的大师来。十阶的大师很难做到。

“绘制的材料应该是金系和风系的，而且是金系的成分更重一些，但画出来的阵纹几乎是完全的风系。这里面用了来自不少于七个灵文的变种灵纹，变种灵纹的总数加起来超过二十三个。

“二十三个变种灵纹中，有十四个是九阶以下灵纹画出了十阶的效果，另外九个有一个是十一阶，剩下八个都是十阶。

“绘制它们的材料，我刚刚说了是金系和风系的，但它们之中有的单独拿出来是其他系别的灵纹，至少有一个风系材料画出的原火灵纹、两个金系画出来的原水系灵纹和一个金系画出来的原雷系灵纹。

“——不是材料的系别被画出来的灵纹转了，是灵纹的系别被材料改了。灵纹的用处也因此出现了一些变化。就好比原火系灵纹是用来烘烤取暖的，虽然阶位高但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拿给凡人取暖都是使得的，经风系材料画过以后......”

这的内容毕竟就不是相关典籍里具体描述过的了。

沐寒能精准地推出它的用途，但想把它表达出来，就得自己字斟句酌地寻找合适的语言来描述。

“变成用微风力量轻柔、节奏短促却一直持续的方式来，除尘。

“水系灵纹原本是洗涤的作用，也是高阶但无害，金系画过以后就变成了一种，让灵力进行力道厚重擦拭，也防止灰尘飞舞游移的除尘阵纹。

“整个这一节的阵纹，单看是除尘部分的核心，但从整体上看，应当是给这屋

内的全部阵纹做辅助垫衬的。

“它是低阶材料绘制的高阶阵纹，而且整间屋子目前显出来的阵纹中，它们的绘制材料应当是最低阶的那一类，也因此，除了之前说的，它需要比别的同阶阵纹检修时间间隔更短的定时补画巩固之外，还是更容易在攻击中出问题的那一部分。

“不过，这些阵纹要是在某场意外变故中，率先被人破坏了，那其他的阵纹也不会受到影响，万法殿四层除了整体上的避尘会失效之外，只是受到内外、各方攻击时防御起来更加消耗灵气，但防御的强度、反击的强度都不会有所改变。

“——这部分阵纹有些像是后加的，有它没它阵法的关键功用都没有任何变化。”

沐寒把自己一眼能看出来的东西都说出来了。

她其实还能说更多，但是她自觉说到这里应该已经把姜唯馨想问的东西涵盖了，姜唯馨若再问，应当就是就她已说的内容往下问。

——这内容可就太多了，一天都未必说得完。

姜唯馨闻言微微点头。

他所料不错，不说实际动手能发挥出来的能力，光是判断、预先设计，须沐寒跟大师级阵法师确实只差那一线了。

但这一线所昭示的不足，或许不比前面一到九阶跨越途中的积累要少。

姜唯馨垂下眼，手边的桌案上出现了几盒调配好的墨汁：

“我现在开始修补出现磨损的灵纹，加固暂时看不出损伤的其余灵纹。

“就从刚刚这一节开始。

“你若没有事情要做，便留着看看。”

“多谢师叔指点。”听了这话，沐寒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事情要忙。

而姜唯馨听她道谢，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沐寒好像感觉出了姜唯馨是哪里不太对了。

平时姜唯馨的情绪就比较“平”，温和内敛，谈到阵法或者公务以外的地方，话也比较少。

但今天，姜唯馨的情绪似乎就不是平，而是颓，落。

好像整个人是在强打着精神办事。

——也难怪，姜院首大概又是很长时间没回剑派本部了，一回来就看见家里一片狼藉......

沐寒胡思乱想之际，姜唯馨开始将自己取出的几种墨水中的半成品做最后的处理。

他手指细长，手背上白皙的皮肤在机要室满室阵纹透出的各色灵光和窗外的日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她眼光在姜唯馨双手上停留了一下。

她觉得，绝大多数人，冷丁看见姜院首的手，都被它的美震慑住。

精致不少见，但精致还能看出是男修士的手的，就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