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0.第 1410 章

1410

“他们这么干,咱们似乎也没法有所回击吧。”

毕竟他们这事办得，似乎合规。

沐寒心里这么想，容成妍则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了：

“对啊。他们行动符合宗门法度、门派中枢的公务处理规章。

“什么都没违反。

“我们回击个什么？”

沐寒直觉容成妍最后一个问句问得很危险。

似乎若有深意。

而在她的目光下,两个师姐只是互相笑了一下,楚白萍喝了口茶,容成妍则在笑过后低下眼弹了下自己的袖子。

识海之中,原本正面朝前的小元婴，微微往左侧转了转。

两个师姐好像就是平平淡淡、云淡风轻,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

而沐寒刚刚那么说......则是联想自己刚刚进门时楚白萍说的话；她刚刚觉着,按着师姐的描述，如果事情当真是有人有意为之,那么天光峰似乎不该以任何手段进行回击——比如楚白萍当时收拾姜闰的手段。

她本就是来询问执法堂现任堂主的事儿的；此时自然更敏感些，想说句可别在几乎找不到理的情况下去破坏宗门法度。

即便楚白萍可能并不需要她的提醒。

见两个师姐似乎无意解释、透露更多,沐寒便开始想自己来此的目的了；然而在这短短的整理思路的一点时间内,楚白萍又就此时“安抚”了她一回：

“我刚刚说过,无妨。

“你看,他们若是拖过了今年,那么他们就要完蛋；不拖过今年，且不说咱们峰头压根不指望这些东西过日子,就这么拖着，也绊着他们没法闭关或者正常轮班。”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在天光峰交上去的东西上做手脚，楚白萍和容成妍这两个“老人”完全不担心。

敢做这事就是不要命了。

已经出了天光峰经过了一两轮检查并且留有证据的大笔物资出了问题......仙宗是要倒了才会查不出来问题出在谁身上。

“都是无需挂怀的小事——师妹刚刚过来是为着什么？”容成妍则笑笑，将话题扯开。

沐寒再想想,终觉着如是问是完全没什么问题的：

“我刚刚才碰巧知道，执法堂的丁堂主，之前是咱们天光峰上的人？”

她说得模糊，完全不透露自己知道了多少——连已经可以确定的真传弟子的问题都没有提。

却不料,她这话说完，两个师姐给她上演了一出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几息后，沐寒看着两个师姐的目光已经开始转向偏呆滞的茫然，楚白萍终于说了一句：

“你不知道啊。”

楚白萍的声音很平淡，也很诚恳。

这种平淡......或许，更多的，是一种实在不知如何表达后的“折中反应”，就和沐寒某些时刻的严肃或者不动声色一般。

“我也当你是知道的。”容成妍此时也如是说道。

两个师姐其实都没有忽略过沐寒对丁燃的“过于生疏”的称呼，但峰上不少弟子也是这般称呼丁燃的——

托某些人的福，峰上完全不知道丁燃和李康榕之间的关系的弟子，肯定有，但真不会有多少。

若是为了凑近乎......

不止传道院听学殿，所有任职于门派中枢的长老，弟子都可以称一声师叔的；但也正如沐寒一早就被人叮嘱过的那样，这样的称呼的套近乎用的，有些长老并不喜欢，所以对于陌生长老，最合适的称呼还是长老和前辈两种。

丁燃离开天光峰了，且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如今挂着“天光峰主峰上弟子”身份的众多筑基修士、金丹修士，可以说和丁燃有关系，但也可以说，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关系。

所以这些人对丁燃的称呼，便都是一句堂主、长老。

沐寒和丁燃之间的关系......

一定要说的话，天光峰所有主峰真传弟子和丁燃之间，都是没什么关系的。

因为丁燃的离开，是真真正正的离开，名字都被彻底消去了——正如沐寒在先贤殿所见，天篆老祖的影像画卷上，并无半分对丁燃的提及。

所以以堂主称呼是正常的。

事实就是，除了楚白萍云梦川和张跃之外，其他人都叫过丁燃丁长老——或者私下里叫的师叔，但在丁燃面前的时候又会自然而然地喊长老或者前辈了。

丁燃那副面孔也是构成这种生疏的重要原因。

沐寒是下界来的，一来这儿，还先在天光峰之外呆了一年。

她如是称呼丁燃，楚白萍等人只当她是有一定习惯了，加上二人之间的关系，就礼法而言已经确实说不上是叔侄，因而在不够熟悉的情况下“师叔”二字喊不出口。

“本来想着，你听着我们叫得多了，渐渐就习惯了。”楚白萍吸着气感叹道，“孰料你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万钧敢......阿尧文萃他们都是慢慢就习惯了，就敢直接当面叫师叔了。

“——师叔平时不常和咱们碰见，其实大家是熟悉不起来的，但我们这些人背后叫她叫得多了，别人就敢跟着叫了。”

沐寒听着楚白萍这么说，带着些小心地问道：

“感觉堂主平时和峰上好像是没什么来往的？”

“是。”楚白萍认可了这个说法；她和容成妍再度对视一眼，两个人近乎完全同步地叹出一口气来，“她和师父也没什么往来，两个人几乎就和陌生人一样。

“但又不是陌生人。关系也不是僵硬或者闹崩的那种。”

楚白萍朝沐寒扬了扬眉毛，避免沐寒误会这对曾经的姐妹两个真正的关系。

虽说这是能看出来的，但有些事就是很容易让人想偏。

“她们两个......也不能说不往来，但实际干的事情，就像是那种关系十分平淡的高层长老之间的交往——

“该走礼就走礼，但别家走礼走着走着总会近些，她们两个却一直是一种像是刚认识一样的关系。

“见了面也很少说话的。”

对此，主要问题就在丁燃身上了。

公务无关的事情上，修行无关的事情上，丁燃的话是真的少。

她说话的字数句数似乎有个限度，而她尽可能地讲这些限度都节省下来，留给“正事”了。

“你可能不会很容易理解这种关系。”楚白萍打了个画圈移向远方的手势，“但她们两个就是这样。

“不是闹别扭——这种关系用闹别扭来解释的话，你不觉得反而很容易让人理解吗？

“她们两个就是没有闹别扭，没有任何矛盾冲突，但一直保留着一个挺远的距离。

“师父晋升炼器宗师，师叔来参加典礼了，但也只是来参加了。”

表现比正常的同门兄弟姐妹疏远多了。

浑然就是一个同宗高层长老的模样。

“师叔分神师父也去了。”

楚白萍说到这儿，便看师妹脖子微微动了两下，像是点了两下头。

跟着沐寒忽然说了一声：

“我说呢。”

楚白萍想想时间，大概也明白沐寒指的是什么，也点了点头：“她去了，但也就是去了，礼到了。

“两个人私下里说没说话我不知道。

“但我能肯定的是，如非当真有大事、要事，师父去和师叔说话两个人也说不了几句的。

“因为师叔会找借口——根本不找借口，断掉对话离开。”

听着好没礼貌的样子。

但实际应该不会让人觉得这能构成冒犯吧，都是一方强行中止对话、分别，这种行动可以有很多种姿态。

“两人平时明面上是真没什么联系的。

“如果有，那也肯定私下得不能更私下；毕竟我都看不出什么来。”

楚白萍是摸到了天光峰的主理实权的。

如果这种联系和天光峰有一定关系，那她一定会注意到。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这个“私下”的程度，大概和两个人只互相传传讯差不多了。

总之私是真的私，完完全全的“私人”，只限于这姐妹俩之间的那种。

“不过我觉得没有。”楚白萍道，“如果她们两个私底下确实有一些更加私密的联系的话，师父的状态应该会好很多吧。”

“师父状态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就是每次有人提到丁师叔的时候，她都会有点不太好的，我觉得是‘闹心’的情绪——不会显露出来，但我能感觉到。”

比起笼统的闹心，楚白萍心底觉得，那种情绪像是一种无从发泄的焦躁不安。

但李康榕面上又完全不让人看出什么来——她能看出来，也是李康榕偶尔有过两句奇怪的言谈，又或者一两次忽然间的叹气。

算是先有的成见，再有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也是建立在楚白萍对李康榕的了解之上的。

“我感觉师父总想和师叔说点什么——很可能就是关于两个人现在这种奇怪的距离的，但真见到师叔又说不到点子上——诶？”

楚白萍眼看着沐寒拿出了个什么东西：“怎么？”

“这个会不会是丁堂主的？”沐寒拿出一个方方的盒子，打开。

“看着像。”楚白萍细细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九成九是，因着我没见过所以不能确定。”

她抬眼看着沐寒，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没有说出来，只将话风一转：

“可能师父是觉着你知道，所以没特意提一句？”

沐寒摇摇头：“可能师父的确觉得我知道。”毕竟她出关、到天光峰的时候，应该正是又一轮有关丁燃的流言四处开花的时候，不过——

“她应该有想过特意点明，只是没来得及说。”

两个师姐想想，深以为然。

而楚白萍又顺着沐寒的话往下说道：

“师父是从来不会在咱们这帮小辈面前，有意回避她和丁师叔的关系的。

“虽说咱们和丁师叔之间，主要靠咱们过去找......但师叔对咱们，对我们几个也是很好的。”

说着眼神扫过沐寒手里的盒子。

沐寒明白大师姐的意思；其实稍稍细想一下，便会发现丁燃对她也不错。

——不，是非常不错，是已经好到一定程度了。

“所以师父和师叔目前就是这么个样子了——她和师爹也是认识、很熟悉的。”

关于这个，算算时间就知道了。

丁燃现今应该是一千岁出头，不到一千一？

她在筑基后不久离开的天光峰。

李康榕是在天篆老祖陨落——天篆老祖那提前坐化的情况，说陨落说坐化似乎都没什么毛病——之后接任的天光峰峰主。

丁燃离开天光峰、天篆老祖过世，这两件事，在修士漫长的寿元中，近乎是接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