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可不能爽约啊

霎那间，在第一排的看守，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便如排山倒海般，全都倒在了地上。

方臣起大惊，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实力，能将子弹卷进去后，再重新吐出来的！

当即，方臣起对着虚空打了个响指，最后排的几名看守，便快步冲了出去。

冯森对此不以为然。毕竟以他的道行，想在这里横着膀子走，恐怕没人敢说个不字。

但，冯森显然有些低估了地狱之城的实力。

那几名看守撤退后没多久，办公楼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轰鸣。

随后，一阵如同卡车急行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大型物件朝这边移了过来。

“来者是客，我希望你能就此收敛，不要搞得双方撕破脸。”方臣起双手负后，最后警告。

冯森冷笑一声：“愿闻其详。”

摆明了，对方臣起即将放出的大招，并不感冒。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如同卡车的轰鸣终于冒头，本尊竟是个说不上什么形状的大型机器。

不止说不出形状，从外观上看，此物是何作用也得揣摩几分，因为它和市面上大部分的机器都不一样。

“方馆长，这就是你要撕破脸的筹码？”冯森见状，更加嘲讽，“这筹码未免太过搞笑！”

“话不要说得太满，如果你知道此物的作用，恐怕就没办法这么轻松了！”方臣起双眉倒竖，不卑不亢。

冯森背后的白鸽光影更加清晰，如同一只真的从他身后剥离出的活鸟一般，若隐若现，亦真亦幻。

很难想象，这些年冯森韬光养晦，竟然已经练就了如此厉害的境地。

他与当年那个傻乎乎叫着聂石年大哥的小屁孩，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

在通风口看了一会儿，聂石年果断动身，开始找寻费仁义的下落。

最终，他在特殊审讯室里，不止看到了费仁义，还看到了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边岚。

顿时，聂石年浑身一凛，快速抽起通风口的挡板，并在同一时刻，将手中的螺丝甩向角落里的监控器。

监控器随之哑火。

聂石年纵身一跃，稳稳落入审讯室的正中。

眼前的场景，令聂石年倒吸了一口凉气。费仁义整个人快要对折起来了，全身上下大片大片的污血，让他看起来就像个被血泡过的人。

边岚比他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全身的皮肤没一处完整的，这让身着旗袍，身材姣好的她，在灯光的映衬下，惨白与鲜红形成了浓烈的视觉冲击，一时间令人喘不过气。

聂石年先叫了叫费仁义，对方哼唧两声，没有过多回应。

没办法，聂石年猛地按动他的人中，强烈的刺痛将费仁义从半迷瞪半清醒中叫回来，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聂石年沉声问。

费仁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勉强点了点头：“去，去看看，看看边岚小姐……”

聂石年回身，发现边岚的伤情更加严重。从头到脚都渗着血迹，那皮开肉绽的程度，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边岚小姐。”聂石年轻轻拖住她的头，沉声唤了一声。

“费仁义，是我男人……他是冤枉的……”恍惚中，边岚坚持道。

聂石年凝了凝眉头，费仁义在旁解释：“她为了保我，跟方臣起撒了谎，说我是他的男人。结果方臣起大怒之下，便，便命人将她打成了这样……”

闻言，聂石年大惊失色。

在别人看来，边岚和方臣起是不正当的关系。唯有聂石年明白，他们是实实在在的父女关系。

多年前，方臣起抛妻弃子，丢下边岚和她妈妈，令边岚小小年纪，不得不撑起一个家。更是在她妈妈病重之时，屈辱的出来做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结果，她妈妈死后，方臣起作为父亲，每年假惺惺的接边岚到这岛上，美其名曰为其治病，到头来，不过是蹭自己亲生儿子的医生罢了。

而方臣起这个好父亲，为了自己的生活，为了自己的仕途，在现任妻子撞见之后，不主动解释误会，反倒任其扩大，最终无辜的边岚，被扣上了小三的帽子，到现在也没摘下来。

这已经很让人无法容忍了。

现在，方臣起竟然因为边岚撒谎，就命人将她打成了这幅模样，其心之狠，无人可及！

一时间，聂石年不由攥紧了拳头。

他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毕竟真正触碰到才发现，她也不过盈盈一握，弱不经风。

“边岚小姐，是我，罗毅。”聂石年垂头，态度轻柔。

边岚像是不相信一般，连连摇头：“不，你骗我，你骗我……”

“不信，你睁眼瞧瞧。”聂石年蹲下身来，将她的头靠向了自己的肩膀。

边岚伤的太重了，每一寸皮肤都被撕裂，都在淌血。现在任何一个动作，都能给她带来加倍痛苦。

聂石年能做的，唯有借她一个肩膀，撑起头部全部的重量。

磁性的男音，温热的呼吸，轻柔的语气，都让边岚不敢相信，她费力的睁开眼睛。

“真的是你？”

“是我。”

“我还以为今天会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你了……”边岚一把抓住聂石年的衣服，热泪盈眶。

“别胡说，我不是答应你，要带你离开这里吗？”聂石年安慰道。

边岚苦笑着摇摇头：“这次恐怕，我要爽约了。”

“为什么？你难道又不想走了吗？”聂石年喉咙有些哽咽，他见过无数次死亡，甚至死亡到来之前，人的表现是怎么样的。

只是以往，都是他手刃仇人，即便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那也是他们该得的。

但这次不同，一条鲜活的生命，一条被社会摧残到体无完肤的生命，终于意识到想要逃离，出去拥抱新生活的时候，却不得不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一点点消释掉最后的机会时，是多么无助。

“我想走啊，只是似乎走不掉了。”边岚又笑，“我帮你保住了他，你说过要抱抱我的，可不能爽约啊……”

边岚费力的张开两条胳膊，虽满脸疲惫，却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