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压桥

韩宝来将村委办公室的床铺给拆了，拆进他的家里，多一铺就没有那么挤了。然后，将这间屋子，安装上钢窗和铁门，装修成村里的财务室。

韩宝来照例组织村委干部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陈汝慧现在算村委干部，那是八名村委干部，加上三名宣传员，即莫小桃、蒋园园和蒋勤勤姐妹，三名联防队干部，即陈三点、刘晓明和陈桂明。张健和陈桂山列席会议。

韩宝来看大家精神状态都不错。韩宝来喝了那么酒，醒过来精神超级的好，眼光明亮，说话中气足：“同志们啊，订单拿到手了，明年就要发货，我们的担子不轻啊！不能违约啊！二千万美金的订单，说良心话，我还能做大，但我不敢，怕我们的产能跟不上。要是能行的话，明年长沙还有国际美食节，一定还有订单。如果产能跟不上，我们只能放弃长沙国际美食节。”

“我们可以发动周边乡村做，我们回收成品。”贺玉娥可能已经跟陈建功说起这事情，“老陈说，他可以发动全乡种植。小香河提供菌种和种植技术。”

何月姑相当精明：“不行。我们的技术一旦传授出去。大家一哄而上，我们还能赚什么钱？物以稀为贵，你懂不懂？”

吴小凤支持何月姑的观点：“我们村刚有点收入。普遍种植，还不是跟种桃子一样，桃子种多了，结果当白菜价卖了。我反对！”

“我也反对！”杨玉婵一伙跟着反对。

韩宝来笑道：“我们掌握菌种，不教他们培植菌种技术，这门技术只限于咱们村委知道。现在还没有村民知道吧？再说，我告诉你，这个猴头菇出了我们大瑶山，就不会有金丝，可能是银丝，甚至没有丝。你们信不信？为什么别的地方可以种植，没有这么好的金丝？这是与我们当地的气候、土壤条件下分不开的。什么都好克隆，但这营养成分，这金丝，这含硒，别的地方能克隆吗？”

吴小凤说：“你不会忽悠我们吧？到时候价掉下来，我们哭都没眼泪了。守住一个宝，都守不住。”

“这个宝，本来就没守住吗？”何月姑挤弄着眼睛，陈汝慧掐她，原来是话中有话，影射陈汝慧没守住韩宝来。

韩宝来正色道：“月姑姐是不是想浩民大哥，要不要跟我进城看浩民大哥？”

“呸——”何月姑啐了他一口，脸羞红如霞，好像不是她老公似的。

韩宝来做出决议：“你们村委干部搞一份合同出来。外村种植的，要跟你们签合同。按照协议价回收，你们负责提供菌种和种植技术。你们出去提供菌种，不能一个人去，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和保密起见，派一名联防队员全程接送。”

“对，这是死决议。要是有人泄漏，我们罚没她的家产。赶出小香河村！”吴小凤说话刀砍斧斫的。

“浸猪笼！”吴小凤也是杀气腾腾，这可是她们村的财源。她们都有简单、朴素的知识产权保护办法，过去叫祖传秘籍，其实也是一种古老的知识产权保护办法。

韩宝来笑道：“不要失口卖华山。好吧。今天村委干部主要任务内部挖潜，继续拓展产能。等这批油菜原料来了，我们可有原料了。我们还要组织力量到平福头和长岭这两个乡收榨油剩下的茶饼，茶饼可是种猴头菇的好营养料。”

“早知如此，我们应该把稻草全部收回来。好多稻草烂在稻田里了。”陈小花说的话，那是后悔的话。

韩宝来一挥手，大家忙吧。他还是带着张健和陈桂山外出。李雨欣和儿子韩中华没有跟着出山。李雨欣要研读《雷雨》剧本，她可是吃这碗饭的。她等于避世隐居吧。像她这种天后级人物，是不可能成天跟在韩宝来屁股后面招摇过市的。她出入豪车，保镖前呼后拥。她也乐得在小山村静养，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吃的是纯天然食品，喝的是天然富硒水。城市呆惯的人，住在小香河村，那是享神仙福。三个小朋友上学去了，她还给韩中华上课呢。

韩宝来还是坐他的红旗外出，张健开着自己的三菱越野车。两辆车先到工地，景观桥进入了最后攻坚阶段，到了吊装桥面。张健设计了双轨，也就是桥面由轨道滑过来，然后两面合拢。这是最新型桥梁合拢设计方案。不知道与预想是不是一致。

党委书记刘桐青、乡长蒋春芳早闻讯赶来了。刘桐青特别准备了新鲜的鸡骨爪，韩宝来正吃着。张玉屏书记和县长周怀民、常委副县长刘醒亚一行来了。

周怀民老远就说：“小家伙，这是你从乡政府偷来的吧？哟，再晚来一点，就没有我们的份。”

虽然周里香准备了一箩筐，韩宝来公司属员多，副董事长秦莉、总经理简明珠、财务总监梁晓菁、市电视台的周小蓓、四名工程技术人员：张健、宋桥婆、蒋志华、靳尚都吃得津津有味。

韩宝来鬼笑道：“周县长不怕没得吃，周大姐店里几箩筐都有，撑破肚皮都容易。”

周怀民心中有鬼，点着韩宝来脑袋说：“小家伙不好好学习。看我怎么敲你脑袋？”

张玉屏咬着韩宝来塞给她的品相最好的鸡骨爪，嚼得嘎嘣脆，食物还在嘴里就说话：“风流天下闻了啊。”

“我们双牌县好多年没出一个人物，也该出一个人物了。”刘醒亚这是捧韩宝来。

“做为长辈说这种话，有不有原则？”张玉屏直接批评他，说话太让她恶心了。

刘醒亚讪讪地说：“言由心生，言由心生。说的是真心话。”

“吹吹捧捧，历来是张书记极力反对的。你给我骂。小家伙现在是不缺人捧，就欠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骂。不对的地方，不要对他讲情面。我们要求不严，就是惯坏了他。”周怀民是知道张玉屏的脾气的，两人毕竟是多年搭档。

梁晓菁跟韩宝来吃着同一枝鸡骨爪，她抬起明眸，咽了下去才说：“你越骂他越得意。如今滚雪球一样滚，美女如云，看你如何收场？”

“我给我手机拍下来的视频你看。”韩宝来拿出他的卫星手机，有总理训导他的视频，不过先没给她看这些，而是总理最后写的一幅警示语：“补天有材，可堪大用。既往不究，功过两抵。痛定思痛，不得重犯，不要让我挥泪斩马谡。”

张玉屏拿过来看，玩赏了一会儿，由衷赞道：“总理不愧是鸿儒博学大家。”

大家争相传阅。还是周小蓓淘气打开了总理训示的视频，韩宝来想抢回来，可是梁晓菁嘻嘻哈哈笑着抱住他。原来整个场面，韩宝来给整得无地自容，汗流浃背，不只是题字那么简单！当时看哭了一群人，张玉屏泣不成声：“晚了一点，晚了一点。要是总理早一点见你，要是那一天来的不是王学兵部长，而是总理，你也不会到了今天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不过，亡羊补牢，为时还不晚。你一定要成器，不要愧对总理。小蓓，玩笑是玩笑，这是国家绝密文件，新闻报道不允许报道。今天在场的人，也不要传谣传。我们都是内部的人，这事哪里看了，哪里了。国家机密文件泄露出去，那是严重违法。宝来啊，你也要注意加密保护。”

“加了。小蓓姐能破解。”梁晓菁嘻嘻地笑。原来，韩宝来的密码，周小蓓早就知道了。两人从前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周小蓓拍手称快，笑得很疯：“韩宝来，我要是在训示现场告你一状，我估计你当场给大卸八块了。”

“他的肉当狗粮好。喂藏獒最好。”梁晓菁掐他，韩宝来抓住她的手，她最近气不顺，韩宝来可不敢再得罪她了。

周怀民煞有介事地说：“总理看问题是深刻的，你是为了为老百姓办事，不得已而为之，不是为个人谋私利。”

刘醒亚说：“总理谆谆教导，其实也有一番苦心在里面——”

“既往不究。从此以后不再犯青春年少犯的错误，也就是一个成熟的好干部。”张玉屏抬起凤目看了一眼刘醒亚，吓得刘醒亚住嘴了。

“即使不追究你。你收场也收不了？晓菁说得好，看你怎么收场？这事情，我们是帮不了你。这种事情你自己消受吧。”张玉屏说话能说到点子上，你别以为女人多，即使法律对你网开一面，你也无法应付过来。韩宝来咬着嘴唇，搞怪地说：“我好比一盏灯。有的飞蛾愿意往灯火上扑。自己找死，你就别怪我了。”

其实，他这话暗示梁晓菁，你也是自找的，你别怪我你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梁晓菁自知理亏，只有下狠手，扯着他耳朵：“韩宝来，你早就丧尽天良。别人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我怎么待你，你反正都会背叛我。告诉你，等有那么一天，我讨厌你，我不再爱你，我立马嫁给别人。”

周小蓓说：“我嫁给了别人。他是没心没肺的。算不定，马上有人取代你。别跟他说这些没用的。缠死他，他去哪里，你跟他去哪里。他开会，你就在旁边记录，看他还有不有机会？”

梁晓菁气呼呼地说：“我要亲手毁了你。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周小蓓更是笑岔了气，韩宝来想起周小蓓拿剪刀剪他，真让他不寒而栗。韩宝来赶紧说：“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时间差不多了，太阳出来了。大家看，千家洞里一片朝霞！开工吧。”

于是，在县委领导现场督战下，各工种技术人员都到位，张健戴着安全帽，拿着一面红旗，手持对讲机统一调度指挥。两边的桥面缓缓相对着滑过去。眼看就要合上去，可是负责水平仪监测的宋桥波总工程师紧急喊话：“张总有问题！有问题！有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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