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形之压

听他这么说，我觉着有些奇怪。四方阵虽然我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毕竟也属于阵法体系。阵形、阵眼都已经完备，照理说阵法此时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了，怎么还会差东西？

见我发问，齐老呵呵一笑，解释道，“你说的只是普通的阵法，像四方阵这种诛杀阴邪的大阵，需要道法的催动。”

道法，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之前为了谢芸芝的事情，我就在油布上看到过有关这部分的描述。所谓道法，就是制约世间万事万物的法度。这么说可能比较笼统，具体来讲，就是道家的术法，这包括咒语、身法在内的一切有效手段。

出于职业的需求，道法这东西我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而是把重心放在了风水学上面。关于需要何种道法，我没有追问齐老，毕竟贪多嚼不烂，这不是我眼下要着急学习的东西。

回了小楼后，齐老找谢老头儿要了一个安静的房间，然后把自己关在里面忙活了半天，才满头大汗的走出来。

出于好奇，在他出门的时候，我有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装满水的脸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我心里虽然痒得厉害，但还是忍住了想要问他的冲动。

从房间出来后的齐老，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继续喝茶，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墙上的钟表，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时间悄悄的走到了十二点，齐老抹了一把胡须，就叫来了谢老头儿，让他把谢家人都撵出院子，然后带着谢老头儿出了小楼。临走前他朝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叫上了我。/

三个人，不紧不慢的到了花园，走到假山边的时候，齐老忽然停了下来，指了指假山旁的石阶，对谢老头儿说，“委屈谢兄在这里等着！”

谢老头儿有些不解，似乎想要问，但齐老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叫上我就往之前布置四方阵的空地走去。不过没走多远，他忽然拽着我的胳膊，一头钻进了旁边的灌木林里。

我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正要问，就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两张黄纸，小声说，“绝气符可会用？”

绝气符？我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会不会用了。见我摇头，齐老也没多说什么，用手指夹住一张黄纸，闭着眼睛嘴里小声的嘟囔着什么。

还没等他停下，我就看到那张黄纸上竟然冒起了淡黄色的微光，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让我为之惊讶。

在我目瞪口呆中，齐老把黄纸随手贴在了我的背上，然后又给自己贴了一张。我怔怔看着他，心里噔噔噔直跳，顿时觉得齐老的身子高大了许多。这难道就是道法吗？一张黄纸就有这么神奇的变化！

我原以为谢芸芝的事情，已经让我打下了坚实的心理基础，能够理解或者接受这世界上存在很多神奇的东西。当我走上玄学这条路的时候，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对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东西持一种包容的态度。

可当我真正见识到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心理暗示根本屁用不顶，我还是被齐老的手段惊得差点咬掉了舌头。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现实中看到了神仙一样，不管是听上去或是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荒诞，但当他出现在面前时，就会被彻底震惊。

我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齐老正看着我发笑，有种被人捉赃的感觉，看得我脸上有些发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挠了挠头，把头扭到一边，察觉到他没再看我，我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时，我再偷偷的打量他，发现他浑身没有什么变化，唯一奇怪的是，我竟然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了。难道说，这个绝气符可以让人不需要呼吸？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我赶紧试了试自己的鼻息，一切正常，用力吐出几口气后，发现只是呼吸声没了而已。

这时候，齐老打断了我的动作，朝着谢老头儿的位置指了指，示意我看。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谢老头儿正站在假山边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而他的身后，有一团薄薄的黑雾正在靠近。

花园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谢老头儿被风吹得哆嗦了一下，抱着胳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伸着头朝四周看了看。

猛然间，他回过头发现了那团不断靠近的黑雾，惊叫了一声就跳了起来，朝着小楼的方向没命的跑。

那团黑雾也像是活了一般，飞快的跟了上去。眼看着谢老头儿要被追上了，就听他嘴里大声呼喊着齐老救命。

齐老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站了起来，朝着谢老头儿的方向跑了过去。

有齐老在，我也没太担心，也快速跟上。还没到跟前，就听到跑在前面的齐老大声的喊着，“大胆孽障，不可伤人！”

说完话，齐老不知道从那儿掏出来一把木剑，三两步就到了谢老头儿的跟前，将他死死的护在身后。

谢老头儿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喊着救命，身子不住的颤抖。我咽了咽口水，悄悄的靠了过去，把他带到了一棵树后坐下，然后伸出脑袋朝齐老那边看了过去。

齐老紧握着木剑，踏着交叉步在那团黑雾前踱来踱去。我远远的瞧见，他的额头有些发亮，应该是汗水，看样子他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一句话，“伤人性命乃是有违天道，你还不知悔改吗？”

话音落下很久，黑雾里都没有传来回音。齐老明显更紧张了，小腿都有些发抖。

这时候，一阵凉风再度吹来，我和齐老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我见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就想要出声提醒他把那团黑雾往四方阵里面引。哪知道，还没开口，就看到那团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不到数秒的工夫，原本还有些稀薄的黑雾就变得凝实了许多，几乎和黑布一样遮住了头顶上的灯光。

我已经看不清齐老的模样，只觉得他好像拿着木剑正朝着那团黑气胡乱的劈砍。不多时，他身上的黄纸就落在了地上，那边就传来了他哼哧哼哧喘气的声音。

看那黑雾的凝实的状态，好像没有丝毫减弱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些着急，但又无可奈何，连齐老都对付不了的东西，我上去只会是帮倒忙。

我气得一拳头砸在了树上，忍不住冲齐老大喊，“赶紧把它往空地上引！”

话说得隐晦，担心那团黑雾里的东西听出什么来。齐老听到我的话，显然镇定了很多，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纸，朝着头顶上的黑雾就扔了过去。几秒种后，那张黄纸冒起了微光，紧接着就凭空出现了一团金黄色的火焰，顿时黑雾中就有一缕缕白烟升起，还伴随着阵阵噗呲噗呲的燃烧声。

我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齐老还保留了这种手段。

可下一秒我才发现，那东西似乎对黑雾的伤害并不大。等到那团火焰熄灭之后，黑雾竟然朝着心齐老压了下去。

我心里大急，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充了血，齐老要是栽了，我和谢老头儿也跑不掉。这个心思刚生起来，脑子里就没了理智，顾不得一个劲儿拽着我衣袖的谢老头儿，捏着拳头就冲了出去。

刚跑进黑雾笼罩的阴影里，我就感觉到浑身每个毛孔都在缩紧，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自上而下一直蔓延到了脚底。仅仅是眨眼的工夫，我就觉得周身的血管都在跳动，鲜血像沸腾了一般想要往外涌。

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就在我倒地的瞬间，我仿佛听到黑雾里响起了一个空灵的声音。

“是你？”